“是，”白清婉磊落承认，“老先生，我们是京安贝壳公司的负责人，”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递上，但老人没有接，白清婉就自然地将名片放在一边的木头矮桌上，继续说道，“这次来找园主人，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他谈一谈合作事宜。”
见老人听完这番话神色好像有点不悦，白清婉又补充道：“当然，我们绝对没有要买下茶园或者茶树这种非分之想，所谓合作，只是想与您、我是说您家主人商谈一下服饰元素的合作
以及这颗御赐茶树所产茶叶的购买。
“当然了，”她抬头环视茶园，这里除了那颗系着红绸的御赐老茶树之外，还种植了大概有八、九棵同品种的茶树，看起来品质同样很高，“如果不方便的话，有幸能得一些其他茶树的茶叶我们也是很愿意的。”
听了这些诚恳的话，老人却似油盐不进一般，他哼笑一下，干脆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椅上，看也不看刚才白清婉放下的那张名片，而是从一个黢黑色茶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粗茶，喝了两口，众人见状也没有做声，站在一旁有些滑稽地看着老人。
“说完了？”老人斜眼看向白清婉，见几人不语，也就顾自说下去，“说得倒轻巧，要买我家主人这茶叶的人多去了，其中不乏重金者，权贵之人也各显神通，我家主人一概推了去，我凭什么要卖你们？什么合作，明明是你们有求于我家主人。”
听他说得这样不客气，赫兆南刚想出言，就被白清婉出手拦下，她笑了笑，好像并不介意：“您说的没错，使我们有求于您，但同时我们也早足了诚意，刚才我看了，您的茶树长得这样好，总不是为了观赏花开叶落，要出手的吧。”
“除去那一棵极品，您这一院子的茶树产量也算不菲，这种品质的茶叶都是按两出售，如果您想出售，那也不是没有得商量。既然您卖给谁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与我们谈谈呢，我们愿意给出十足的诚意，您出个价，只要我们有余力，觉不还价。”
老者听了这一番话，终于愿意把微眯着的老眼睁开一些，略略在白清婉脸上驻足：“女娃娃倒是聪明，可惜对我这老儿没用，我一向又臭又硬、油盐不进，”又看了沈宴一眼，“你们回吧。”
“老先生，”沈宴终于开口，“听说您这种珍惜的老树，定期养护的价格就已经不菲，其中有一味土松油尤其难得，取自东南亚一种罕见的拇指猴腺体。早些年，只要重金就可以寻到，但是近两年，能够出产此油的菲南设置了通关证和捕猎资质，土松油却是重金难求了。”
“据说这百年茶树非常金贵，要是不按时涂油护理，轻则缺水干裂，重则干枯而死，我看你这几棵树枝干油亮光泽，应该是没少用土松油养护吧？”
老人这时才终于整个抬起头，精明的视线定定看向沈宴，不住端详：“你倒知道这些，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
接着沉吟少许：“怎么，年轻人，你能弄到？”
“正是，”沈宴神情自若，风发的意气难掩，“我可以弄到，如果你需要，我想我们可以坐下谈谈。”
老者声音沙哑：“近两年菲省卡得紧，我的几条硬关系可是都折了手，”他再次细细端详沈宴身貌，”暗暗点头，“面相不凡，但到底太过年轻，”又稍微停顿，可别是夸下海口。”
“您放心，”沈宴道，“我一向言出必行，答应你的事不会有变，倒是……”
沈宴留下余地，懂行者听话听音，老者抚掌一笑：“既然你们两个都已经看出老拙的身份，那也没有必要再藏，”他豪迈伸手一指，“除了那棵老茶，其余八颗随你们挑，我用三两茶叶换你们五克一瓶的油如何？”
沈宴一笑：“我们是诚心，您却不太真心待我们，三两茶该换三两油，不过要是您肯给御赐老茶，那一两换十克也没有关系。”
老头笑容一收：“小娃娃不地道，”他一指白清婉，“那个女娃娃刚才明明说绝不还价，怎么这时候却跟老儿谈条件。”
“老先生，”白清婉也笑笑，“您要是谈老茶树，那我们绝不还价，可我们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您却还是只愿意出其他几棵树……”
老头哼了一声：“五量就五两，就这几棵树，老树免谈。”
说完，他又给自己添了杯茶，把茶壶重重一摔，“老儿累了，跟你们说了这么许多话，我头疼得很，要睡午觉了。”
他语调干巴巴的：“不送。”
沈宴暗笑着摇头，见白清婉还在犹豫，就轻轻扶了下她的手臂示意离开，几人走远了些，白清婉才喃喃：“他这是答应了吗？”
沈宴笃定：“答应了。”
“可是他怎么联系我们，我觉得要不要再去和他具体聊一聊。”
“不用了，”沈宴眉眼含笑，“你放心，他会主动联系你的，你之前不是给过他名片了吗。”
赫兆南回头看看，小声腹诽：“真是个怪人。”
“这么个怪人，何必再去触他霉头。”沈宴接了一句，解释了为什么让大家离开而非继续待下去。
“兆南，阿宴！”白清婉小声惊呼，用眼神往一个方向示意二人，沈宴神色一凛，立刻把白清婉护在身后。
“刚才那个叫窈鱼的孩子好像往那个方向去了，”白清婉记得清楚，有些不大放心。
赫兆南向前小心走了几步，突然间，窈鱼背着个背篓真的蹦蹦跳跳从那个方向跑来了。
“小心——”赫兆南和白清婉同时出声，沈宴已经冲出去将孩子拦腰抱起，赫兆南眼疾手快，飞起一脚踩住那条已经弹起将要扑咬的银环蛇七寸。
一旁的白清婉看着这突如其来惊心动魄的一幕大气也不敢出，小窈鱼先是吓得瞪圆了眼睛，等反应过来，立刻尖声大哭起来。
沈宴把救下来的孩子带过来，白清婉把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孩子终于止住了哭声，赫兆南处理好了毒蛇，看向白清婉：“白总，这孩子好像是刚才那家茶园的，要不要我送回去，告诉刚才那个老人一声？”
白清婉点点头又摇摇头：“送是要送回去的，但是知会就不必了，我们但行好事，而且也是随手之劳，你悄悄把孩子安全抱回去就可以了。”
赫兆南照她说的做了，几人正商量着从栈道回去，兆南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说了几句话，是越筝询问这边的情况，她怕白清婉正在谈正事不敢打扰，又见时间很久，就给赫兆南打了电话。
白清婉这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了时间，见时候不早，就对赫兆南说：“时间不早，不如先让他们下山找地方去吃中午饭吧，不用等我们了。”
赫兆南传达了白清婉的意思，而后几人顺着栈道和石板路回到半山腰，越筝等人已经把商务面包开走了，几人上了留下来的那辆SUV。
他们开到越筝发定位的那家饭店与众人会和，此时大家已经快吃完，季时也还旁若无人地对走进来的白清婉挥了挥手。
白清婉示意越筝过来：“阿筝，下午你先带队去下一个地点，我送沈宴去机场，晚一些与你们会合。”
“好的，那白总您随时和我联系。”
白清婉点头。
众人收拾停当，越筝和赫兆南就带队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白清婉坐下与沈宴吃完饭，两人才拿好东西准备前往机场。
沈宴东西不多，只有一个非常小的随身登机箱，早晨已经提前放在车上。
两人走出餐厅，却见季时也从一边走了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见了他，白清婉有些惊讶，“你下午不是还有拍摄任务吗，怎么没跟着一起走？”
季时也一张脸显得人畜无害：“姐姐，我肚子不太舒服，吃完就去了个卫生间，谁知出来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脸上流露出委屈：“我见没有人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正在门口这里发愁，谁知这么巧就碰到了姐姐……”他瞟了一眼沈宴，应付地补充，“还有沈总。”
沈宴盯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你不用发愁，我帮你叫辆车。”
季时也脸上一僵，马上转头对白清婉道：“不用那么麻烦了，这地方偏僻，也不太好叫车，正好我下午行程不紧，我可以跟着你们的车一起走。”
“我和沈宴要去机场，路程很远，不太方便啊，”白清婉说，“不如就按他说的，你叫个车先去拍摄地点吧。”
沈宴饶有兴味地看着季时也，等待着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季时也没有再和沈宴有眼神接触，好像对昨晚的事有点心虚，他只对着白清婉继续说：“姐姐，没关系我不怕麻烦，我可以先跟着你们的车一起去机场，然后沈总上了飞机，我刚好可以陪着你再去下午的目的地。”
他余光瞥沈宴，脸却向着白清婉：“不然你一个人开那么远，我不放心。”
沈宴笑笑，低下头开始摆弄手机，好像失去了对谈话的兴趣。
白清婉瞄了一眼沈宴，她不可能同意带上季时也的，昨晚的事还没弄清楚，带上他只会让事态更尴尬：“季时也，你赶快去下午的拍摄地吧，我不需要人陪。”
季时也抚了抚袖口，他故作惊讶地看了白清婉一眼，又瞥沈宴：“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样说话，是因为他在的关系，所以你对我这样生疏吗？”
白清婉一愣：“季时也……”
“好了，”沈宴抬头，好像终于失去了耐性，他冷静地看向季时也，对白清婉道：“让他跟着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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