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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死星

几乎像是眨了一下眼的时间。

呼吸吐出半截就已经凝滞,脖颈上迟缓地传来痛感。

西里斯摸上脖颈,手心沾上新流的血。

刚刚位于他前方的半透明魂体被整齐地居中划开,像气流破开雾气。

利利提亚在他身后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咦?”

西里斯回过头,看见一眨眼前还站在自己前方的利利提亚出现在了他身后数米处。

不是凭借法术的空间移动,而是通过纯粹的物理动作实现。

之前远观过利利提亚在广场上和使节团的那场争执,西里斯对他的速度有所预想,但近距离的实际对战中仍然无法反应,单凭视力去捕捉他的行动都困难。

利利提亚怀疑地掂了掂手里的镰刀,扫了一眼刀刃:“有砍中的触感,我应该切到了才对。不像是法术啊。”

确实砍到了。西里斯想。

但因为那种速度,伤口反倒没有立刻崩开。

而他的自愈速度太快,这样整齐的伤口甚至便于它立即复原。

利利提亚没有纠结于这点怪异,立刻提刀进行下一次攻击。

这次利利提亚放慢了速度。

西里斯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但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跟上法术。

镰刀的刀刃只切开他半个脖颈,途中刀刃翻转,勾连出血肉,鲜血喷溅出半米。

西里斯感到颈间剧痛,视野一黑。

但利利提亚停住了动作,发出了惊异的吸气声。

所有人看见他身上能致死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都是震惊的表情。

每一次濒死的痛感都如此鲜明,不因为无数次的重复而折损半分。

每每他恢复过视野时就能看到那些人的表情,恐惧如望着一个不该存在于此处的怪物。

利利提亚皱着眉望他,握着刀的手却放松了,刀柄向地面一顿。

喉咙被切开,西里斯多花了两秒恢复声音,再过三秒,脖颈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就已经复原如初,看不到一点伤痕。

他开口时声音微微发哑:“怎么?”

“我还以为我们的情况差不太多。”利利提亚的表情里带上一丝不快,“但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抬起镰刀晃了晃:“能够杀死鬼的武器有很多讲究,像是‘沾到活人的血就会失效’。

“身上出现伤口之后,我会被它们判定为鬼,我的血不会影响武器的性能。

“但是,刚才——刀沾到你的血之后,就不再能碰到你身边的魂体。也就是说,它碰到你的血之后失去了效用。

“能杀死鬼的武器判定你是‘人’。”

利利提亚盯着他,偏过头:“我以为你和这些鬼魂是‘共生’的。如果你们是一体,受到攻击的时候,它们必然产生反应。但刚刚它们没有护着你。真奇怪。”

“你要在这里写论文想出个明白?”西里斯嘲讽道。

“是啊,是啊,这可真难办——这样的伤口愈合速度,武器还一上来就报废了,真难办!”

利利提亚的声音却逐渐变得轻快热烈,“你肯定是无吟唱型的魔法师,那么切掉舌头也不能阻止你施法,砍断手臂会有效吧?不然先给你脑袋搬个家再谈?哪边才是核心,会从哪里开始再生?”

西里斯回答得干脆利落:“心脏。”

“嗯?”

“瞄准心脏。其他部分都可以迅速再生,只有心脏彻底停跳才能致死。头部分离对你反而不利,信不信由你。”

利利提亚眨了下眼睛:“原来你是真的想死啊。”

“怪不得,我还想刚才那个速度,无吟唱法术是可能跟上的。你不打算还手吗?”利利提亚抵着唇,似乎有点为难,“我虽然不挑对手,但攻击固定靶太没劲……”

红线猛地划破空气,利利提亚反射性地向侧边倾身,险险避过要刺穿脖颈的攻击,目光亮起来:“这样才有意思!”

.

场内的形势不对劲,大部分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状况明显脱离了正常演出的范畴。

广阔的竞技场舞台留给两个人本会显得太大,但西里斯身上那巨大的鬼影一出现就立刻显得场地狭窄。

利利提亚控制了攻势,将战斗范围限制在舞台中心区,没有波及观众席,但这也限定了他的活动范围。

西里斯的红线逐渐适应了节奏,能跟上他的攻击速度,但仍然是受伤更多的那个。虽然伤口很快愈合,只有衣服上的血迹越来越深。

德丽克丝已经起身,正叫来场边守卫。

席上本就有许多神殿职员,有作战能力、会特殊法术的留下,疏散其他的普通观众。时间来得及,不要引起恐慌。

场面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利利提亚的行为一定有擅作主张又未提前告知的部分,但就目前来看,甚至不能直接定罪他图谋不轨,反倒是西里斯让她越看越心惊。

德丽克丝从前完全没把西里斯放在过心上,她轻易断定了这个男人只是女巫的附属,恋人或者别的什么私人关系,她自然不干涉女巫的情感问题。

但场上发生的变化已经将事情的性质指向另一个层面:

利利提亚的话并非空口无凭。

德丽克丝不信任这个人,他一定有所隐瞒,但不会捏造全无事实的谎言。

西里斯身上那无数的鬼魂并不是幻觉的法术,而是利利提亚的法阵真的显出了它们的形体。

那么那些鬼魂来自哪里?又为何在他身上?

利利提亚有怎样的战斗能力,德丽克丝非常清楚,而西里斯的法术既能应对他的攻击,同时还具有这样恐怖的再生恢复体质。

这样一个怪物在阿瓦托芬游荡数月之久,却全不受提防与戒备。

神殿完全不知道他的来历底细,更没有准备过发生意外的应对预案。

如果西里斯失去控制,第一个需要为他行为负责的,就是替他担保的女巫。

而艾玛事前什么都没有对议会说过。

德丽克丝看向斜方的看台。

艾玛站在护栏边上,正看着场内的景象。

荷尔贝拉也已经跟着站起身,视线却在场内和低处徘徊。

理性上她明确,她不需要为现在的状况担负什么责任,但就像隐藏了某个秘密,说出口而不知道结果的谎言,茫然而自我厌恶的不安又将她导向沉默。

荷尔贝拉有时会想,她在无数的岔路口是否选择了无数个错误。她是否本该给出更好的答案,即使她至今也不知道怎么样真的是“更好”。

艾玛很敏锐,或许是她的性格,或许是她女巫的特质。

荷尔贝拉敬畏这种敏锐,下意识想要躲避。

但她仿佛一直在等待有谁宣判她有罪,等待悬在头顶的刀刃落下来,告知她不应得她所受的善意与宽待。

她懦弱、自私且卑劣,即使被倾注再多好意与期待,也从未变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令人失望。

等艾玛彻底看透她的时候,也一定就是放弃她的时候。

荷尔贝拉盯了前方的空气数秒,终于抬起眼睛,却并没有碰到艾玛的目光。但她愣了一下。

艾玛抓着护栏的扶手,视线凝固在场上,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她抵在护栏上的手指收得很紧。荷尔贝拉从未见过她表情这么难看。

.

利利提亚的动作慢了一拍。

红线缠上他刀尖,掰断了镰刀的刀刃。

他退开两步,西里斯却一时没追加攻势。

“别开玩笑了。那种武器杀不死我。”西里斯皱眉,“扔掉那把刀,用你的法术。别说你只有这点本事,空长了挑衅人的狂妄。”

利利提亚看一眼断刃的镰刀,有些遗憾,在这个空隙里调整呼吸:“这是我的刀里,最适合以一对多的一把。之前没有值得我使用它的对手,我还想今天会很合适。

“结果出场退场都这么糟,还真只是起到了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哎。”

“你的伤口没有复原,拖延时间恢复不了你多少体力,而我不会疲劳,魔力也不会竭尽。还是你想趁这时间给自己挑个死法?”

“嗯,你别说,这还真是我想过很多次的问题。但想来想去,能想到的都太无聊了,所以后来不想了。惊喜来自于意外,人还是要多点等待的耐心才好啊。”

利利提亚呼出一口气,说:“那纠正两点。我今天没有带其他魔法石,包括能治愈伤口的,那些东西带在身上,反而会干扰魔力使用和感知。

“认真想要把自身能力用到最大化的时候,这种因素应该排除。我一直在知道自己只有一条命的前提下战斗,躲避伤害的自觉至少比你高。

“我在刀上附加了攻击性法术,但可惜本体废了,附加效果太差。我的本能总是太诚实,只要是我‘愿望’之外的,哪怕衍生的辅助魔法我也不擅长。然后,”

他甚至大大方方看了一眼观众席:“德丽克丝女士还是太放松了,清场清得真慢啊。我不需要那么多观众。差不多——”

一道红线擦着他脸边闪过,划断了利利提亚的发带。

他银色的长发散开,打落在肩膀上。

“我在跟你闹着玩吗?”西里斯冷冷说。

利利提亚抬手,擦过脸上滑落的血迹,指尖被血液濡湿。

他撩起自己的长发,别到耳后叹气:

“为了不妨碍活动才难得扎起来的,这不是和平常……一样了吗。”

尾音未落下的瞬间,银线在场地内暴涨,无规律地重叠,在竞技场满溢地铺开,像一层叠一层的网,彼此穿透交叉的笔直长线,两端延展到观众席上。

场地内的红线被瞬间击碎,锐利的银色线条刺穿肢体,却在切进心脏时被立刻绞断。

西里斯捏断扎穿在自己手臂上的长线,手指却也被划伤至深可见骨。

虽然很快复原,线型伤口的痛感却还停留在指腹上。

利利提亚扔掉镰刀,走向前。

他合上手,慢慢分开,指掌间的银线变换形体,密密匝匝地缠绕,在他手中变成剑,变成刀,变成匕首,变成枪弓箭矢。

形体只是象征,每一件兵器的本质都并无不同,它们诉说着强烈的、本能的、唯一的愿望——

“破坏、毁灭,带来死亡。”

.

.

.

罗穆卢斯的现任执政官女士有一位胞妹,人们都说她是最灵验的占卜师,品格同冰凌般纯净高尚。

有人说正因为有她的协助,她的姊妹才能登上权力高位。可惜在姐姐成为执政官之后,她就盲了双目,预言能力也一落千丈。

但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姐妹情谊,执政官女士对她仍然体贴亲密。

她闲时就坐在家中,许多贵族夫人携着孩子前来造访,顺便请她为孩子们做些占卜指点。

准不准确不重要,权当碰个彩头。

像是孩子再沉迷赌马会伤家中财运;学不进去古语就不要勉强,其天赋应当在其他门类上;家里不要放置某花某草,会招致孩子过敏不适。

都是些不大不小的琐碎事,有的听来跟预言扯不上什么干系,反像是生活经验和老生常谈的教训。

访客们都知道,太大的事她不会说,小事也只会挑些无关痛痒,让人听了称心高兴的。所有人对此心照不宣地抱着默契。

奥古斯塔·杜路莎夫人也带利提亚去过一次。

占卜师女士鬓发斑白,皱纹清晰,神态却不带暮气,银灰色的眸子没有焦距。

她会捏一捏需要占卜的人的手指,思考一会儿,就会给出回答。

捏到利提亚手指的时候,她捏了捏他食指指根,又捏了捏无名指和拇指的指节,最终捏了捏小指的指尖。

“这孩子会有大出息。”她淡淡给了中肯的评语。

周围同来的访客自然向杜路莎夫人道贺。

这是个模糊的评价,但是则喜讯,跟她往常评语的风格差不多。

客人们又接着热闹地聊了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就纷纷告辞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占卜师坐在椅子上,听窗外的风声。

她说:“你迷路了吗,年轻的尤利乌斯?”

折返回来的利提亚问:“我并没有开口,您为什么知道是我呢?”

“人的心比眼睛,比耳朵更灵敏。你有什么话要问?”

“您为什么失了明?”

“冒犯的小子。我只回答一次:人不能看见自己不该看见的东西。如果这满足了你的好奇,你可以离开了。”

利提亚笑了笑,说:“您的眼睛真的看不见吗?”

占卜师向他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来向,蒙蒙的眼睛望向他。

她发出一声叹息,闭了闭眼睛。

“我真不愿意看你。但看与不看,你都仍然存在,证明着永恒不变的因果与报应。

“美丽而可怖的星星,罗穆卢斯的终点与厄运。”

“您是说,这是我的命运?”利提亚失望地说,“——就和我本能的引导与指向一样。明确,直接,清晰得一眼能看见尽头。多么无趣的事情。”

“你也有这样的叛逆心。”

“既然我不是什么‘纯粹的象征’,还被赋予了这一点不多不少的情感和意识,那么有这种和‘人’匹配的逆反也是必然。

“如果这明确的道路是我的‘命运’,我便不会选这路。”

“但你终究要回到同样的路上来。”

“所有人的终点都相同,挣扎才为生命赋予意义。您会祝福我吗?”

占卜师望着他,说:“你该受福的,命运都已经给你。”

.

.

“在这个国家毁灭之前,罗穆卢斯的死星,你永不陨落,

“你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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