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行听完这番叙述,气得浑身发抖,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一掌拍在石桌上:“逆子!逆子啊!竟然如此荒唐!还有你这蠢材,知情不报,竟如此纵容他,来人,将此人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
来顺忙磕头求饶道:“老爷!我不敢了!老爷,您放过奴才吧!”仆从拖着来顺出了院子,来顺的求饶之声逐渐小了。
苏照月让人沏了一壶茶,她为苏知行倒了一杯茶:“父亲,您先喝口茶顺顺气。大哥已然如此,若是您再气坏了身子,我们苏家可就真的完了。”
苏知行没有接茶,手掌反而在桌子重重一拍,满脸恼意,“我怎能不气!你可知我对他寄予了何等厚望?只待明年春闱,他若能金榜题名,我苏家门楣便可光耀……如今、如今他成了个残废,还谈什么科举,谈什么仕途!”
本以为苏知行会先考虑失去腿的苏天恒要怎么活下去,不曾想他竟然最先想到的是他不能参加科举,苏照月脸上的嘲讽之色一闪而过。“父亲,前几日我遇到了天青的夫子胡先生,胡先生夸天青是难得一遇的人才,不出几年参加科举定能高中!”
“天青……”听苏照月说起这个小儿子,苏知行心中的情绪散去几分,这些日子自己经常为苏天青答疑解惑,也发现自己这个小儿子天资聪慧,能举一反三,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比自己不逞多让,往后说不定还能高中状元。
苏知行正想夸苏天青几句,吴姝妹就哭着跑进院子,“老爷!您一定要救救天恒啊!”
苏知行忙起身扶住吴姝妹:“你不好好躺着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
“老爷,您让我如何休息啊。那是我儿子呀,是我十月怀胎,难产了一天一夜才艰难生下来的儿子啊!他要是没了腿往后该怎么活啊!老爷,是她指使那个贱人勾引我儿子的,老爷,你要为我儿子做主啊!”
“姝妹!你失心疯了不成!无凭无据,休得胡言!”
“证据?这不是明摆着吗?”吴姝妹指着苏照月,不依不饶:“老爷,那贱人是她院子里的,不是她指使的还能是谁!”
苏照月抬头直视她,神色从容,“夫人,弦月确在我院中不假。但她是夫人亲自挑选、安排进来的人,入府以来,眼中何曾有过我这个小姐?此事,府中上下人尽皆知。夫人如今心急如焚,女儿能够体谅,但您这般空口白牙,将脏水尽数泼在女儿身上……”她声音哽咽,转头看向苏知行,眼中已有泪水:“父亲,女儿人微言轻,若夫人执意认定女儿是罪魁祸首,女儿百口莫辩。为证清白,唯有……唯有报官,请京兆府府尹,还女儿一个公道!”
“胡闹!”苏知行面色难看:“此事若闹上公堂,我苏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苏照月跪倒在地:“父亲明鉴!夫人若是执意要如此污蔑我,我只能到衙门要个清白了。”
见她如此决绝,苏知行心头一怔,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你母亲她也是爱子心切,一时糊涂失言,你……你多体谅。”
苏照月顺坡下驴,“是,父亲。”
“老爷!”
“好了!弦月是谁的人,你比谁都清楚,别再闹了,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苏知行神色冷然。
吴姝妹心中自然知晓弦月不可能受苏照月指使,见苏知行这副模样,知晓定然不能用这件事除掉苏照月,只能就此作罢。
苏照月见戏也唱得差不多了,便对苏知行道:“父亲,女儿先回去了。”
“嗯,去吧。”
苏照月出了院子,刘妈妈跟在身后,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小姐,弦月的药酒是从琴心那得来的。”
苏照月停下脚步,“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日晚上奴婢从外面回来,看到弦月偷偷摸摸地进了琴心的住处,从里面拿了个瓶子出来,往大少爷院子里去了。后来奴婢听到琴心与弦月争执,问弦月是不是偷了她的药酒,弦月一时嘴快说出了那药酒的功效。今日这事一出,奴婢就猜到了。”
“这事还有旁人知道吗?”
刘妈妈摇摇头,“当时她俩在荷塘偏僻处,我也是恰巧经过,我还留心看了,没有其他人。”
苏照月放下心来,心里暗道这琴心做事怎么这般不仔细。“我知道了,这事不要对旁人提起。”
刘妈妈看了眼苏照月的背影,似是明白了什么,赶紧抬脚跟上去。
第二日,苏知行派人去请张太医来为苏天恒断肢疗伤,吴姝妹本是不愿意,苏知行为其陈清利害关系,保腿还是保命,吴姝妹只能做出决定。
张太医来时还带了一名太医和两名药童。几人进了院子就开始将东西一一摆出来,见到他们拿出砍刀还有烙铁时,苏天恒整个人情绪都崩溃了:“爹,娘,我不要断腿,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娘,我求您了,娘!”
苏知行抱住吴姝妹低声安慰。
将一应物品准备妥当,药童煮了麻沸散,端到苏天恒床边,想让他服下。
苏天恒抬手就将药碗打翻在地:“你们都给我滚!本少爷绝不做废人!”
吴姝妹劝慰道:“天恒,听话,断肢还能活,若是任由伤势发展下去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苏天恒抱着吴姝妹道:“娘,我不要断肢,我不要做废人!您再去找人为我医治,一定有人可以保住我的双腿的!娘,我求您了!”苏天恒胡子拉碴,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吴姝妹抱住苏天恒,哭道:“我的儿啊!”
张太医看向苏知行,苏知行一咬牙:“来人,将药给他灌下去!”
几个仆从领命,端了麻沸散就给苏天恒灌了下去。
“咕……娘……咕……”
苏天恒被迫喝下一大碗麻沸散,待仆从松开他,他冲苏知行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将我打成这样,还要让人断我右腿!我恨你!你不得好死!”
苏知行被气得双手发抖,侯在一旁的苏天青想上前,苏照月伸手拉住了他,苏天青有些不解地看着苏照月,只见苏照月微微摇头,苏天青只得站在原地。
没一会儿,麻沸散的药效开始生效,苏天恒渐渐失去知觉,苏知行对张太医等人道:“那就有劳几位了!”
张太医回道:“老夫定当尽力。苏大人,您和夫人还有公子小姐还是到外面等候吧,这断肢之事非常人能够接受的。”
“那这里就交给几位了。”
张太医要了几名仆从留在屋里帮忙,其余人都随苏知行退到了门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苏天恒虽然服用了麻沸散,但是在张太医断去其右腿时,还是将其生生痛醒,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吴姝妹听到苏天恒的吼叫声,心下不忍,想要进去被苏知行拉住,“姝妹,不可!”
“老爷!”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旁边的苏文曦也忍不住流泪,“爹,大哥他不会有事吧?”
苏知行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房内又传来一声苏天恒的惨叫。
苏知行将吴姝妹紧紧抱住,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每隔一会儿就会传来苏天恒的惨叫,还有咒骂声,又过了些时间,苏天恒的声音突然没有了,吴姝妹有些站不住了:“老爷,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苏知行一时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高声问道:“张太医,可否顺利。”
隔了片刻,张太医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苏大人放心,很顺利,苏公子受不住疼昏死过去了,我已为其服了参汤,没有大碍。”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张太医从屋内出来。苏知行和吴姝妹等人忙迎上前去:“张太医,如何了?”
张太医满脸汗渍,笑道:“很顺利,我和吕太医已经将公子腿上的腐肉都一一除去,断肢处也处理好了,敷上了金疮药。”张太医抬手擦了擦汗:“此外,令郎的伤口处要小心护理,需每日换药,饮食也要一应小心。”说着对药童道:“将方子给苏大人。”
药童将药方递给苏知行。
张太医继续道:“苏大人,按这药方抓药,每日服用,可以加速伤口愈合。”
苏知行接过药方,谢道:“此次有劳张太医了。”转身对福伯道:“福伯,替我送送张太医和吕太医。”
张太医拱手:“那老夫就告辞了。后面一应事宜,按照我所说的做即可。”
“张太医慢走。”
吴姝妹和苏文曦已经先后冲进房间了,见太医出了院子,苏知行也赶紧抬脚进了苏天恒的屋子。
苏照月转头跟着福伯等人出了院子,走了一段,苏照月叫住福伯:“福伯。”
“二小姐有何吩咐?”
苏照月上前,对福伯低声道:“你去取些银子,今日之事有劳两位太医了。我送太医去前厅,你待会到前厅来即可。”
福伯点头去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