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福伯走远,苏照月向二位太医见礼,两人忙还礼。
苏照月在前面引路:“此次有劳两位太医了。”
张太医笑道:“苏小姐哪里的话,苏大人前来寻我,我听说苏大人是您的父亲,这才答应了这差事。不过苏小姐自己就医术不凡,怎么?”
苏照月淡淡一笑:“张太医恐怕也有耳闻,我并非母亲亲生,她怎么可能信我之言呢。”
张太医与吕太医对视一眼,吕太医忙岔开话题:“这些日子太后娘娘用了苏小姐的药,好了不少。”
张太医附和道:“是呀,用了小姐的方子,太后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胃口也好了不少。前些日子,小姐给的制花蜜的法子可真是巧妙,太后娘娘可是对小姐赞赏有佳。”
“是呀,这法子还真是新颖,宫里不少娘娘都去向太后娘娘讨要呢。”
“两位过誉了。”苏照月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位太医,我为太后治病之事,圣上嘱咐我要保密,因此我连家父都不曾提及,还望两位不要在家父面前说漏嘴。”
张太医忙道:“这是自然,我与吕太医知晓轻重。”
苏照月带两位太医到前厅,没一会儿,福伯就来了。福伯将银子递给两位太医,两位太医还想推辞,苏照月道:“还请两位不要嫌弃,这是我苏家一点心意。”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这才收下,然后告辞离去。
苏照月正准备回去,一个小厮从门外跑了进来,“福伯,福伯,有洪州来的信!”
福伯训斥道:“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二小姐还在呢。”
那小厮被福伯一训,低着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照月笑道:“福伯,别难为他了。”
福伯从小厮手中接过信,冲他摆摆手,小厮赶忙出去了。
“是从洪州捎回来的?”
福伯看了眼封面,将信递给苏照月:“二小姐,是董虎捎回来的,二小姐先过目?”
苏照月摆摆手,“福伯还是拿去给父亲吧,陈大夫虽然是我举荐的,但是若有什么事还是得父亲拿主意。”
福伯领命带着信去找苏知行了。
信里的内容苏照月一早就知道了。那姓陈的大夫起先不愿随董虎来京城,心中有所顾忌,董虎使了些手段才让陈大夫“心甘情愿”地上京城来。在经过伏牛山区时却遇到了匪患,董虎好不容易才保住陈大夫一条命,但是陈大夫受了重伤,不能再赶路,只能等陈大夫伤势好转后才进京了。这一耽搁,只怕年后才能进京了。
对于苏照月来说,来早来晚倒是没多大差别,只是苏母的病情恐怕是拖不住了。若是苏母不在了,要将这人带到苏知行眼前就需要另寻机会了。
正想着,大门外又传来喧闹声,苏照月隐约听到“琴心”二字,微微皱了皱眉。
苏照月抬脚向大门方向走去,看到琴心正往门口跑去,苏照月出声叫住琴心。
琴心顿住脚步,“小姐。”
见琴心神色焦急,苏照月问道:“怎么了?”
琴心有些无地自容,“回小姐,是奴婢哥哥找上门来了。”
“来寻你?”
琴心点头。“奴婢将母亲接走后便不再给他钱财,他刚开始只是托人传话,奴婢没有理会他,没想到他今日竟然闹上门来。”琴心看了眼苏照月,“奴婢这就去将他赶走。”说着就转身要往外走。
“等等。”苏照月叫住琴心,“你要如何赶他走?”
琴心咬住嘴唇,不知如何答话。
“他能到苏家大门口来闹事,说明他已经豁出去了,今日你不给他钱财,他断然不会离去。”
“那奴婢就给他。”琴心咬牙道。
“你可想好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你今后怕是再也摆脱不了了。”
“小姐,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嗜赌成性,先是卖了奴婢,这些年来奴婢的月钱还有主子们的赏赐都填给了他。家中老娘想着他要是能成家就能改邪归正,奴婢又攒钱为他取了亲。可他呢,他这个畜生,竟然将嫂嫂卖进了窑子,嫂嫂当时已有身孕。”说着琴心掩面而泣,“嫂嫂不甘受辱,投河自尽了。娘年老体弱,管不了他,他就拿娘来要挟奴婢,若是不给他钱财,他就要了娘的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他简直禽兽不如。”
“既如此,那就让他消失吧。”苏照月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琴心大惊失色。
苏照月噗笑出声:“玩笑话,你慌什么。”苏照月收住笑,正色道:“不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思量清楚。”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琴心看着苏照月的背影愣了片刻。门外又传来叫骂声,大门咯吱一声开了,门房走了进来,“真是泼皮无赖,看我去禀报老爷,让老爷派人来治你。”
琴心叫住门房:“阿旺哥。”
阿旺见到是琴心,忙笑脸相迎:“琴心呀。”说着看了看门外,“你看,这……”
琴心上前拉住阿旺,往他手里塞了几个铜板:“阿旺哥,他是来寻我的,我这就去将他打发了,你可别跟老爷夫人说。大少爷的事他们已经够烦心了,这点小事哪能去麻烦他们。”
阿旺握紧铜板,看了看门外,对琴心道:“既然琴心妹子发话了,那妹子你去吧。这事我不跟老爷夫人说。”
琴心笑了笑:“谢谢阿旺哥。”
“妹子别客气。”
琴心拉开门,走到门外。大牛正坐在台阶上,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淤青,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琴心,一个健步便冲了上去,一把抓住琴心:“好你个二妮,别以为攀上高枝就可以撇下我,你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我,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你说,你将娘弄哪去了?”
琴心拉着大牛往僻静处走:“你跟我来。”
到了小巷子里,琴心松开大牛:“你怎么闹到这来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大牛一脸不屑:“不就是苏府嘛,一个翰林院侍读有什么了不起的,京城大官多如牛毛。再说了,我来找自家妹子,也轮得到他来管我。”说完看着苏府大门,往地上吐了口痰。
琴心眉头微皱,“说吧,这次要多少?”
大牛脸上忙堆满笑意:“不多,不多,就二十两。”
琴心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十两!?”
大牛笑道:“苏家家大业大,二十两算个什么呀。”
琴心急道:“苏家是苏家,我是我,我一个丫鬟,一个月月钱不过一两银子,你开口就要二十,让我上哪去给你拿去。”
大牛嘿嘿笑了两声:“你如今不是伺候小姐吗,你们小姐那些不用的首饰衣裳啥的,弄几样出来当了,还拿不出二十两?”
“大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可知偷东西是什么后果?”
见琴心说不通,大牛脸色一变,面露凶色:“你少跟老子废话,这二十两银子,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老子告诉你,别以为你把那老不死的藏起来,老子就找不到。今日有人跟我说在城东看到那老不死的,哼等老子找到她,弄死她,尽然敢跑!”
琴心怒道:“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你……”
“所以你乖乖听话,把银子给老子拿来,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琴心双手握成拳,瞪着眼前的男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瞪什么瞪,赶紧拿钱!”
琴心掏出钱袋。大牛见了钱袋,两眼放光,一把将钱袋抢了过来,将钱袋里的钱倒出数了数,不满地说道:“你糊弄老子呢,这才几个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琴心:“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你不要就还我。”
大牛赶紧将钱袋揣进怀里,打量了下琴心,抬手将琴心脑袋上那支珠钗扯了下来,拿到眼前看了看:“这东西值点钱。”又看见琴心耳朵上还戴着耳环,伸手便将耳环扯了下来。
琴心呼痛,赶紧捂住耳朵。
大牛冷哼一声:“你赶紧找找,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都给老子,免得老子动手。”
琴心咬牙切齿道:“只有这些了!”
大牛上下看了眼琴心,觉得应该没有遗漏了,便将珠钗和耳环收好,“今天老子就暂时饶了你,给你三日时间,给老子凑足二十两银子,不然,后果你自负。”说完,转身看了看周围,双手往怀里一揣,吊儿郎当地走了。
琴心扶着墙慢慢蹲了下去,将脸埋进手臂里,低声哭泣起来,耳朵上的血迹很快就干了,星星点点的黏在衣服领上。
“起来吧。”
琴心抬头,看到苏照月站在身前,朝自己伸出手。“小……小姐?”
苏照月晃了晃手,琴心犹犹豫豫将手伸出来,苏照月一把拉住琴心,将琴心从地上扯了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根丝帕,递给琴心:“擦擦吧。”
琴心有些无措地看着苏照月,“小姐,我……”
苏照月拿手绢将琴心的眼泪擦了,又看了看她的一双耳朵,“回去吧,天气怪冷的。待会让苏叶给你上点药,别沾水,化脓了就不好了。”
琴心再也忍不住,扑进苏照月怀里,痛哭起来,苏照月拍了拍琴心的肩膀,等她发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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