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衍拿起手机，拨出第一个电话。她朗声说道：“喂，是姐我。小伍学弟在忙什么呢？”
手机另一端在盥洗室中。伍同学正在洗漱刷牙。他穿着简约，浑身上下仅有一条灰白色的螃蟹秘密。他嘴含牙刷，含混说道：“大早上，能忙什么呢。文衍前辈怎么会想起我？”
李文衍笑说道：“帮我打听个学弟——他的位置，随时更新。”
伍同学嘴角全是白色泡沫，说道：“我的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学弟。大海捞针，工作量着实不小。”
李文衍笑道：“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再大的海也难不住你。”
伍同学一边刷牙，哇啦哇啦问道：“名字、年级、学院？”
“贵校新闻系、大三或者大二、孙凌波。半小时内，老娘要知道他的所有信息。”
伍同学将嘴里的泡沫喷到水池中，漱口说道：“等我消息。”他挂掉电话，顺势翻找通讯录，拨打电话：“喂，陆部长早上好。”
手机铃声响起，是悠扬的荷塘月色。罗网另一端在男生宿舍，手机的主人陆部长还在迷迷糊糊睡觉。扰人清梦的铃声招来室友几句抱怨。
陆部长不耐烦道：“什么事，一大早的？”他在床上揉揉眼睛，说道：“现在就要？还要实时更新？什么名字、哪一级的、哪个学院的？”
陆部长坐起身，说道：“这小子欠你钱了吗？催得这么急？”他拨下号码，说道：“戚干事早上好！”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另一端在操场上。手机的主人戚干事正在晨跑。他长发飘逸，一身专业运动装束，浑身紧绷，汗津津的。戚干事停下脚步，接起电话，呼吸平稳说道：“怎么了陆部长？”
戚干事点头说道：“凌波这小子，当然认识，他在我对面宿舍。我一会回你电话。”
戚干事拨通了孙凌波的电话，完成闭环。
手机铃声响起。电话另一端，孙凌波背双肩包，戴一副新的无框眼镜，斯斯文文。他问道：“喂，怎么了？”
戚干事道：“凌波，你现在在哪？”
孙凌波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回答道：“我在贺兰堂。有什么事？”
戚干事扔下一句“好的，知道了”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孙凌波一脸凌乱。他笑对旁边说道：“隔壁的室友，脑子可能不太好使。”
话音未落，孙凌波手机再度响起。
戚干事随即拨通了陆部长的电话。陆部长头发蓬乱正在床上发呆。
戚干事说道：“那小子这会儿在贺兰堂。”
陆部长道：“好的，知道了。”他拨通了伍同学的电话。
洗漱完的伍同学正穿鞋，打算出门呢。手机铃声响起，伍同学的手从鞋带上抽回，接通电话。
陆部长道：“孙凌波正在贺兰堂。”
伍同学回答道：“好的，知道了。谢谢。”
伍同学穿上鞋，拨通了李文衍电话，却是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忙音。
伍同学刚走出电梯口，又收到李文衍的电话。他尚未开口，李文衍问道：“他在贺兰堂？”
伍同学惊道：“学姐路子这么野吗？没有什么男人能逃出你的天罗地网。”
李文衍的人脉，自然不是盖的。她笑道：“别拍马屁了。”
伍同学问道：“学姐不是退出江湖啦，怎么突然关注起这小子？难道说？”
李文衍哈哈一笑，道：“少废话，密切关注持续跟进。”
李文衍调兵遣将的时候，邹轻云和岳雯匆匆赶到班车点，却只能看到班车排出一股浓烟，绝尘而去的身影。轻云追着跑了几步，眼睁睁看它转个弯，消失在视野中。
轻云站在原地，如凝固一般。
岳雯气喘吁吁赶来。她凑上前去，拿出热乎的车钥匙一扬，笑说道：“轻云别着急，我送你去。这条路我熟。”
轻云微微迟疑。她转过身，眼神复杂看向岳雯。岳雯身上似乎有一个重大的秘密，轻云从未细想。她一直假装看不到。
岳雯微微苦笑，心里一阵酸楚。她说道：“走吧，轻云！”
轻云开口说道：“雯雯，谢谢你。”
岳雯上前，抱住轻云说道：“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呢。”她心中微微叹息。于她而言，轻云宛如一个天使。
两人进入岳雯座驾。副驾驶上的轻云系好安全带，岳雯启动车子，说道：“不过先说好，我拿驾照时间太短，不能上高速。”
轻云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拍方向盘上岳雯的手背，说道：“没事儿，不着急。”
导航系统中，志玲姐奶油一般的声音如此甜美简直柔若无骨，但系统给出的描述准确简练、毫不拖泥带水。岳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经沪霍线后转到兴隆山大道。
轻云心中忐忑。程谷逸真在那个“瓜果飘香”的地方吗？该和他说些什么呢？一路上红灯绿灯，走走停停。车窗外道路两边的一切不停朝身后飞驰而去，庄园牧场股份有限公司、酒专卖店、餐饮店、现代农业公司、种植专业合作社、汽车修理中心、养猪场…
两人离甘肃人民大学越来越远，经过某个临界值后，离甘肃人民大学越来越近。从一个分身到另一个分身。
轻云心中七上八下，一股退意悄然萌生。
在此期间，李文衍不辱使命，织就绵密的人脉信息网，将孙凌波的动态置于严密监控下。她干脆在宿舍微信群里发语音，实时更新凌波所在。
轻云点开最新一条语音，李文衍道：“最新参考，孙凌波同学刚进入田径场，你们把握好时间，准备行动！”
轻云手心里全是汗。她在群里回复道：“我们再过十分钟就到了。”
陈紫芹问道：“轻云，你想好说什么了吗？”
该说什么？轻云心湖茫茫，无风亦无雨。
车速变慢，岳雯扭头对邹轻云说道：“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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