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以诺为由，邀约同游
玄天宗大典后的第三日，宗主凌啸天正在书房批阅宗门卷宗，窗外的翠竹被风拂得沙沙作响。门被轻轻叩响，进来的却是本该随青岚宗队伍返程的云澜。
少年依旧是那身随性的月白道袍，手里把玩着颗莹润的灵珠，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带着几分笃定。“凌宗主，晚辈今日来，是想讨个承诺。”
凌啸天放下笔，抬眸看向他。经过前几日的事，他对这个少年已不敢小觑，尤其是老祖对他的维护，隐隐透着不寻常。“云小友请讲。”
“大典那日，您答应过我，让清寒偶尔出来透透气。”云澜指尖的灵珠停在掌心，笑容坦荡，“我想带她出去走走，看看山下的人间烟火。就三日，保证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凌啸天眉头微蹙。他虽松了口，却没想过让女儿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少年单独出游。可当日在偏殿，当着青岚宗老祖和众长老的面，他确确实实应了那句“让她透透气”，此刻若是反悔，反倒显得玄天宗言而无信。
“你可知清寒的身份？”凌啸天沉声问，“她是玄天宗未来的继承人，一举一动都关乎宗门体面。”
“正因如此，她才该看看外面的世界。”云澜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认真了几分，“整日被困在宗门里，对着功法和规矩，就算修为再高，也像缺少了点什么。您难道希望她成为一个只有实力、没有温度的宗主吗？”
这话倒是说到了凌啸天心上。他看着女儿从小到大像根绷紧的弦，何尝不心疼？只是身为宗主，他不得不将宗门责任置于父女私情之上。
云澜见他神色松动，又补了句：“您若不放心，可派暗卫跟着。我保证，绝不让她沾半点麻烦，更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就当……是给她放个假。”
凌啸天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他想起清寒收到那封桃花笺时，偷偷藏在袖中的欣喜；想起她握着那块暖玉玉佩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柔和。或许，这少年说的对，清寒确实该为自己活一次。
“好。”凌啸天颔首，“三日之后，必须送她回来。”
云澜眼睛一亮，忙作揖：“谢凌宗主成全！”
离开书房时，他几乎是雀跃地往凌清寒的住处跑。阳光穿过回廊的雕花窗，在他脚下投下跳跃的光斑，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凌清寒正在庭院里练剑，剑光挽起层层叠叠的剑花，却不复往日的凌厉，反倒带着几分心不在焉。听到脚步声，她收剑回头，看见云澜兴冲冲地跑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翘。
“清寒！”他在院门外站定，笑得像得了蜜糖，“收拾一下，带你出去玩！”
凌清寒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蹙眉道：“玩？去哪里？父亲不会同意的。”
“他同意了！”云澜晃了晃手里的一枚玄铁令牌，那是玄天宗弟子外出的信物，“我刚从你父亲那里来，他亲口答应的，给你放三日假，由我带你下山看人间烟火。”
凌清寒愣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看着云澜手里的令牌，又看了看他眼底的真切，心跳骤然加速。下山？看人间烟火？那是她从小到大藏在心底，却从不敢奢望的事。
“可是……”她咬着唇，习惯性地想拒绝，那些“身份”“规矩”的枷锁又想将她困住。
“没什么可是的。”云澜走进院子，站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却又温柔，“你父亲说了，这三日，你不是玄天宗的大小姐，只是凌清寒。”
他的目光太过明亮，像昆仑墟河谷的阳光，一点点驱散她心底的阴霾。凌清寒看着他，看着他嘴角那抹笃定的笑，忽然就不想再拒绝了。
她缓缓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好。”
简单一个字，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云澜见状，笑得更灿烂了：“那快去换身衣服！别穿这一身劲装了，我带你去的地方，要穿好看点的裙子才配。”
凌清寒脸颊微红，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转身走进了寝殿。
云澜在院子里等着，听着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这三日，他要让凌清寒知道，除了修炼和责任，这世间还有太多值得欢喜的事——比如街角的糖画，夜市的花灯，还有……身边这个愿意陪她疯、陪她闹的自己。
寝殿的门被推开，凌清寒走了出来。她换了身水绿色的襦裙，长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只簪了支简单的玉簪。没有了劲装的凌厉，少了些清冷，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云澜看得有些呆。他一直知道凌清寒好看，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像被春雨洗过的青竹，带着勃勃生机，又藏着淡淡的柔。
“看什么？”凌清寒被他看得不自在，抬手拢了拢鬓发。
云澜回过神，嘿嘿一笑：“看你好看。走吧，再晚些，赶不上山下的庙会了。”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轻快。凌清寒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终是提步跟了上去。
穿过层层回廊，走过威严的山门，当脚踏上通往山下的石阶时，凌清寒的心跳得飞快。她看着身边那个蹦蹦跳跳、不时回头冲她笑的少年，忽然觉得，这或许是她十八年来，做过的最勇敢的决定。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人间的喧嚣，也吹动了少女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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