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岳朝,妻子去世虽有守制三年的礼制,但规矩人家多在一年后便续弦,更有不讲究的,三月期满便迎娶新妇。所以在母亲离世后的一年,大伯母和姑母其实都有为这个庶弟说过亲事,姑母还未随姑父外调时,特意带着闺秀回娘家,找机会让父亲看看。
但那几年因母亲的离世,父亲还无法接受,所以都婉拒了,一次两次后,伯母就不再主动提及了。至于姑母不在京城,一时也插不上手了。
一顿早膳结束,苏府的父女两人对亲事初步达成了共识。而另一边十里外的吏部尚书府中,似乎也正在为了亲事而劳神。
陆府 澹远居
旭日初升时,庭前老青松虬枝盘曲,从枝杈间漏下的日光,在地上洒出斑驳的光痕。一位妙龄女子衣衫轻飘,身形窈窕,玉面似芙蓉,肌肤赛如雪,一双眼更是堪比桃花,勾人心弦。好一位绝美女子。
女子踏进院内时,见着青衣长随立于院内正厅门外。
“松声。”少女在正厅阶前驻足,轻声问道:“表哥,起身了吗?”
廊下松声立即躬身行礼,恭敬回答:“回表小姐,大公子寅时便在后院练剑。”
此女子便是吏部尚书夫人嫡亲的外甥女柳绾如,从小在尚书府长大,与大公子青梅竹马。
去岁上元节,夫人当着全家的面,将羊脂玉簪插入她发间,虽未过明路,但府里谁不知这是默许的准儿媳。虽未正式定亲,但公子待她礼遇有加,松声当然也是毕恭毕敬的。
“那好,我在这里等着表哥,一起去给姨母请安。”说着让一旁的侍女将食盒拿上前放于桌案,自己则坐在正厅的红木椅上,马上就有丫鬟将一碗热茶呈上,沈知微轻捻茶盖,慢慢吹去浮沫,一脸安静温柔。
陆云谦练完剑,从内室净房里洗漱出来,正在系袍带时就听门外进来的松声禀报,表姑娘在正厅等候他。陆云谦系带的手顿了顿,眉心微蹙,流露出一丝不耐。
柳绾如是嫁于江南明州首富姨母的女儿,但在她六岁时家中遭逢巨变年幼失怙,被母亲接来府中教养。姨母临终亲笔书信托孤给这唯一的姐姐,陆母因妹妹早逝心怀愧疚,加之膝下只有三子。
所以母亲对柳绾如养育教导和一应用度犹如亲女。在陆云谦十五岁行了束发礼后,更向他透露,将来大儿媳非柳绾如莫属。
陆云谦少时就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十八岁时就考取了一甲进士赐探花,可谓是少年风流,俊朗无双。不过自从进入了大理寺后就从一位清冷高雅,风姿潇洒的探花郎,磨炼成了一位深沉凛冽,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大理寺少卿。
短短五年间,他从初入大理寺的七品评事升至三品侍郎,每一步升迁都是陆云谦每次牢房里审问的血腥,每个夜晚的伏案看卷宗,每道身上被刺的疤痕换来的,虽然他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位列辅政大臣,可以让他更轻松更快升至他想要的位置,但他的骄傲不允许。
现在朝野上下无人不赞他年轻有为,是朝廷栋梁之才,都是凭借真才实干和卓越政绩得来的。
而陆云谦也早已将自己的人生规划得清清楚楚:三十岁前官至尚书,三十五岁入阁......至于婚姻,不过是人生必经之路罢了,人选更是遵从父母之命而已。
不过之前对这个表妹作为妻子人选的决定,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但这段时日,陆云谦对表妹不待允准直接进入他的院子,心中生了些不耐和反感。
松墨堂正院外的梅枝上,两只喜鹊正叽叽喳喳的不停鸣叫。陆夫人身边的林嬷嬷见着后,一脸喜色地行至一位四十左右贵夫人身边,为她扶了扶鬓边的牡丹金簪。
在她耳边轻笑着说:“喜雀叫,喜事到,夫人这是心愿就要达成了。”林嬷嬷爽朗的说着喜庆的话。
她是陆夫人的陪嫁嬷嬷,一直忠心侍主,陆夫人对她极其信任,所以心中所愿的事,没人比她更清楚。“今儿个,绾如可是去到谦儿的院子了?”陆夫人眼藏笑意问道。
“去了,表姑娘一大早在小厨房炖了人参鸡汤,赶在大公子来给您请安前就送过去了。”
“这两孩子早应该就把婚事定下来了,要不是两年前谦儿碰上那个大案,在他及冠后就应成婚了。说不定我现在孙子都抱上了。”陆夫人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夫人,也不必介意,三公子虽然婚事迟了,但办了那个大案后不就升官了吗。而且表姑娘今年十八,婚事定在今年是正正好呢!”
陆夫人听了林嬷嬷如此说,突然也觉得儿子官途更进一步,外甥女身子骨也长开了,开怀更容易。
婚事现在定下来也更为吉利,想通后也她也开心起来,抿唇一笑,镜中映出的是一张保养极好,看似才三十多岁的娇颜。
陆云谦整理好衣冠,神色已恢复如常,大步走向正厅。柳绾如见他进来,立即起身行礼。眉眼虽沉静,眼底却闪过一丝掩不住的欣喜:“表哥。”
“表妹不必多礼。”陆云谦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桌案上的食盒,
“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柳绾如立刻低下头,脸颊微热轻声道:“昨日听说表哥办案归来,特意炖了人参鸡汤送来。这些日子表哥不在府中,姨母甚是挂念...不知今日可否一同去请安?”
陆云谦神色淡然:“有劳表妹挂念。不过今日我要先去大理寺处理公务,改日再去向母亲请安。”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柳绾如急忙上前一步:“表哥!”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姨母近日身子不适,总念叨着你......”
陆云谦骤然止步,剑眉微蹙:“母亲身体不适?为何没人告诉我?”
“是姨母不让说的,怕耽误你办案。”柳绾如低声道,“我每日都去侍奉汤药,姨母总说想见你......”
陆云谦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今日公务结束后,我会去看望母亲。”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院门。
柳绾如凝望着他的背影渐次融入晨雾,袍角翻飞间尽显风姿卓然,她感觉心跳得更快了些。
从小就知道自己会嫁给他,十年来,这个认知早已深入骨髓,而表哥也都知道。但他们却一直相敬如宾,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想靠近,却又不知如何打破这层隔阂。
大理寺内,陆云谦正审阅卷宗,忽听门外侍卫来报:“大人,刑部送来紧急公文。”
陆云谦展开一看,神色顿时凝重。此前裕王暗中调查太子借道士之名进献长生药致皇帝中毒一案,已将查获的证人与证物匿名移交睿王,睿王转交刑部彻查后,如今不仅证据尽毁,关键证人也已离奇死亡。
陆云谦轻叩桌面,指节与更漏声重合。现在为了不暴露出裕王,案件上交给刑部后明着是插不上手了,但......他起身慢慢踱步至窗前,双手背于身后沉思着,
不多一会儿,他开口唤道:“如风。”一道黑影立即从房檐下跃进入屋内。“属下在。”黑衣男子单膝跪地行礼后站起。“给魏公子传个信,今日戌时老地方见。”
“是!”说完一个闪身就不见人影了。
陆云谦指尖轻捻着那串沉香木佛珠,经年累月的摩挲让珠面泛起温润的光泽,正如他此刻沉静如水的目光。
自小他便明白,世间从无唾手可得之事。越是难求之物,反倒愈发激起他骨子里的执拗——但凡认定的,纵使千难万险也要握在掌中。
绮颜阁已全面装修并上了新的胭脂,从上次让每人拿回去试用后,几乎都是好评。同等价位可买不到这么好品质的,苏沫基本还是满意的,只是目前颜色暂时只有蜜桃色、藕粉色、杏仁色、和梅子色。
相比后世腮红颜色的种类还太少,但苏沫想着产品的种类只能慢慢来,而最后这几天可以尝试自制粉底BB霜。
现在这个时代女子增白面色的妆粉,一种是米粉,一种是铅粉。不过无论哪种都有缺点,米粉容易掉,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脱妆,而且遮瑕力度还不够。铅粉能增白,但长期使用,会让皮肤发青、发黄。
前世的苏沫喜欢跟着小某书的手工达人,捣鼓这些手工制作的,每次做完后都会和外婆一起试用,体验感还不错。
现在这个时代也可以复刻出来,成分都不算难得,最重要的是没有添加防腐剂,需要分量小,最好一个月内用完。
苏沫一边绕着店铺做最后的检查,一边脑海里想着今后的规划。
“姑娘,差不多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重新开业了。”李掌柜在一边笑眯眯地说。
“嗯,就定这两天开业,开业时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已都准备好了,之前算过日子,最好定于后日。”
“好的,那麻烦李掌柜最后再核对一下,送的小礼品和试用装。”苏沫细心叮嘱道。
“知道,姑娘。”李掌柜略一躬身,示意答应。
之后,苏沫就带着画染离开了铺子,因为今天是打着出来采购布匹面料的幌子出来,所以她们没有着男装。
“姑娘,前面就是张家铺子,您最爱她们的果子了,要不奴婢去买点?”画染对着准备上马车的姑娘说道。
苏沫见她一脸笑意的问,也就没有拒绝好意,轻声对画染说:“行,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看着画染踩着轻快的步子往前去了,苏沫就决定在原地稍等会儿。
暮色初临,晚风拂面,天边的云层边缘渗出一缕橘红,极是美丽,苏沫就爱满天晚霞的温暖感,每次这个时候下班回家,就像是倦鸟归巢一般,让人放松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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