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
“嗯…”
床上的人眼睛半睁不睁,“沈初弦…?”
沈初弦手肘撑着趴在床上看他:“等会要吃晚饭了,最近没睡好吗?”
视线还有些朦胧,温玉照用手心捂了下眼睛缓神:“今天起得早,我睡了多久?”
“大概有四个小时,你今天不是八点起的么?”
“五点就醒了。”
“啊?!”沈初弦瞪圆了眼,“你失眠了?”
温玉照对睡个好觉的执念很深,从没人听说他失过眠、睡过懒觉…噢,有一回的,今天第二回。
“因为我想见你。”
“什么…?”
探险的孩子拨开扫在脸上的羽毛草,树上琥珀的光泽摄住他的心神。
阳光又斜斜地落下,沈初弦忽然觉得有些热,可是他还没想好理由。
于是蝶翼扇下时,他向琥珀投身,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含糊地呢喃:“我是自愿的…”
发丝纠缠,温热的触感让温玉照觉得眼睛很舒服。
“什么自愿的?”
“你还记得困住小虫形成琥珀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么?”
“至少千万年。”
“而我只需要你一眼。”
语落他听见一声笑音,那笑声像蝴蝶点在蛛网上还能全身撤离那么轻。
“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看了这么多眼,你会变成多少块琥珀。”
他笑起来很鲜活,似乎马上就能跃起,偏偏睫毛一压,稳稳坐在沈初弦面前。
“那完了,照这个算法来看,马上要出土世界上第一座琥珀山了。”
“那我算不算非法开采?毕竟这座琥珀山可是我的。”
“得交税。”
沈初弦直直地盯着人,却见他笑意更深将自己推离半寸:“那也不是交给你。”
他捉住那只阻拦的手:“你要交给谁?”
“人可不在这儿。”
“你给我分点利息好不好…”
温玉照偏过头,只让他浅浅擦过唇角:“那可不行。”
“为什么?”沈初弦追上去,“那么小个琥珀都有的讨,我这么大座的怎么是空山?”
“噢~你说我是虫子啊。”
“什么啊!你怎么能这么曲解我的意思!”
眼见着终于把人惹急了,温玉照这才环上沈初弦的身体,拍了拍又慢慢往下捋:“好啦…”
沈初弦的脸颊顺势贴着他的脖子,又深吸一口气,终究是软了下来:“这次的利息抵掉了。”
“老板好大度。”
晚饭后两人出门上花园溜达了一圈,顶着身蚊子包回家。
“8、9、10…”沈初弦拍打着胳膊嘟嚷,“就该把全世界的蚊子关起来吊着打…”
“明天还出去吗?”温玉照给他抹着药膏。
“去!”沈初弦又顿了顿,“你去的话。”
“在家吧,我只是想带你逛逛,以后也可以。”
“好吧…”他故作失落。
温玉照弯着眼探头看着他:“嗯?你想出去吗?那我们明天…”
“不是…!”
“那就是想在家里和我一起写题?”
“嗯…嗯吧。”沈初弦心虚地移开视线。
“嗯?”温玉照略带威胁性的语气一扬,他立刻又老实下来:
“对!我想好好学习!”
“乖。”温玉照拍了拍他的头,“去休息吧,不要用力挠。”
“好,晚安。”
“晚安。”
房门合上时,温玉照的手机恰巧响了。
“怎么不理人?你们在做什么?我觉得现在问题很大。”
“刚刚出去消了个食,什么问题?”
“我觉得你是喜欢他的。”
温玉照给旺财顺着毛,不紧不慢问道:“怎么得来的结论?”
“一种感觉,这很难形容。”
“我感觉你喜欢唐云书。”
“无稽之谈!”
温玉照都能想到林颂一脸上的表情:“来,旺财,跟你干爹打个招呼…呀,旺财不想理胡说话的人。”
“?”林颂一看完视频沉默了:你倒是把放在旺财嘴上的手挪开呢?
“我说真的,温玉照,你想想,把沈初弦换个人和你亲近,你愿意吗?”
“不愿意,关系远近不同。”
倘若是别人,他早一拳挥过去了。
“比如是我。”
“……”
温玉照皱着眉,“有点腻歪。”
“你懂了吧。”
温玉照没有立刻答复,忽地陷入沉思:两人说实话也像兄弟俩,只是常常心疼沈初弦才会依着安慰他。
那换成小衍…?
不行…
“这就叫喜欢?好草率,而且我的心脏不会乱跳。”
“这种说法不准确吧,我也不会啊。”
“你也?”
“忘了它。”
“不准早恋。”
“你也一样。”
温玉照躺在床上时,认真思考了和沈初弦的关系,毋庸置疑的是:沈初弦是他最珍惜的同龄人。
他希望沈初弦得到很多人的爱,成为幸福的人,他大致明白喜欢和恋爱的独占欲,不希望自己的任何情感成为拉紧他脖子的绳索。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想这些的年纪,他将旺财放下床,眼睛一闭睡了。
假期向来过得快,温九阳的生日在八月的酷暑中到来。
这天阳光似一把利刃,劈开了云,直直冲着温玉照的窗前奔来。
温玉照柔柔地看着,似乎能看见一个小孩哒哒地扑到床上:“生日快乐,九阳。”
提着蛋糕前去墓园,九阳爱闹,于是和一群小朋友住在一块,偶尔追逐着带起风惊起风铃声。
“我们九阳好久没吃蛋糕了吧?也不吵哥哥,真棒。”
温玉照徐徐念着,蹲在小小的墓碑前,将蜡烛插在蛋糕上,侧开身子让温宴点燃。
“还好前几天给九阳多买了几件新衣服,哥哥选的蛋糕真好看是不是?”
柳南枝温和地笑着,“以九阳的性子肯定选了好久要穿什么见哥哥。”
“只要是玉照给的,就没小太阳不喜欢的,奶奶都羡慕咯。”
沈初弦没有出声,他忧心着温玉照,但他实在是位让人省心的好哥哥,还反过来安慰沈初弦别担心。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吹蜡烛吧,乖乖。”
几人等着,忽地一阵风来,是轻柔的,没将火焰吹灭。
“小家伙饿了,吹不动啦?”奶奶打着趣,“吹完蜡烛就能和小朋友一块儿吃蛋糕咯。”
大概是孩子们等不及,助了把力,那蜡烛终于是灭了。
温玉照切开蛋糕,与沈初弦一起分发,风铃频响,一时间热闹得很。
“好了,小孩子一块玩儿去吧。”
大人们走开了,留着两人陪孩子。
“吃饱了散散步,我们去那边走走。”
将人领到小道上,树叶沙沙的,阳光经过滤晕在两人身上。
“好宁静的感觉。”
“嗯,其实在这里走走很容易静下心思考过去未来,即使什么都不想也可以。”
“也很容易悲伤。”
“是。”温玉照神色平静地望着墓碑,“也让人更珍惜当下。”
说这话时他微微侧头看向沈初弦。
沈初弦会意,报以微笑:“我也会很珍惜。”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今天晚上一起睡吧。”
沈初弦惊讶了一瞬,连忙应下。
他安分地躺在温玉照身侧,数着温玉照的眼睫毛入眠。
再睁眼是被身边人的动静惊醒的。
温玉照几乎很快就做起梦,梦见一个瘦小的孩子牵着小白狗,在街上没走几步便累了,幸好小狗乖,体谅着小人没乱跑。
看见红绿灯时视线忽然模糊晕眩,温玉照在梦中跌跌撞撞地寻找方向,再次清明时,视线低了一大半。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嵌着碎砂,血混着灰往下淌,却感不到疼。
抬起头,数个夜晚重现的场景再到眼前,他想起身朝弟弟跑去,腿却像被埋没一样无法动弹,沉重得让人窒息。
指尖缓缓渗出血,终于在与沥青路的摩擦中迸发,血红的指甲抛了出去,乍现的疼痛不会让他得偿所愿,到后来甚至记不清到底是想见弟弟还是在惩罚自己。
“温玉照…温玉照…”
他醒来时感觉有人掰着自己的手。
“快松手!”
下意识卸下力,指甲像戳在泥上一样拔了出来。
“你干嘛呢??”沈初弦疼惜地捧着他的手看,“做噩梦了?把手抓成这样…”
温玉照试着感受,手只是用劲久了有些酸,那些指甲印现在倒是不疼了。
“没事,我不疼,你怎么醒了?”
“你踹了我一脚…”
“抱歉…”
“没事,你还好吗?怎么了?”仔细查看着压痕,确认没有破皮后才放下心,“上回这么担心我,这回换我担心你,你可真是吃不了亏…”
温玉照还没开口,沈初弦又蹭了过来挨着他,碰了碰鼻尖:“我可以抱着你吗?”
温玉照点点头:“嗯。”
两双腿紧贴交缠,沈初弦将人揽入怀中收紧了手臂,看着近在咫尺的温玉照:“还睡得着吗?”
“可以。”他将手按在沈初弦的胸膛上,感受着心跳声。
“我陪着你,没事的,安心睡吧。”
温玉照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等身边人平稳有序的呼吸声传来才睁开眼。
轻轻抽了抽手,见他仍没有动静,缓缓向下挪去,把脸埋进了沈初弦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震动他全身的细胞,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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