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技术切磋
模拟机训练室的空调开得很低，带着金属和电子设备特有的冷意。苏清和站在波音737模拟机舱前，看着屏幕上虚拟的跑道灯光，深吸了口气。今天的训练科目是单发失效后的紧急迫降，属于高难度课目，连资深副驾都不敢掉以轻心。
“紧张？”身后传来陆峯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苏清和没回头，盯着屏幕：“没有。”
陆峯挑眉，走到他身边，穿着便装的他少了制服的约束，更显得随意不羁。他手里拎着两瓶水，扔给苏清和一瓶：“别绷着，模拟机而已，摔了也不心疼。”
苏清和接住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模拟机舱的控制面板上。
“这次科目我先做示范，你看着。”陆峯说着，戴上耳机，坐进了机长位。
苏清和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熟练地启动模拟机，输入各种参数。陆峯操作起来确实赏心悦目，手指在按钮上快速跳跃，眼神专注而冷静，和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模拟机开始运行，屏幕上的飞机滑向跑道。陆峯沉稳地报出速度：“80节，正常。V1，抬轮。”
飞机冲上天空，一切正常。就在这时，陆峯按下了左侧引擎失效的按钮。
“左侧引擎失效！”苏清和下意识地喊道。
“收油门，保持姿态。”陆峯语气冷静，迅速做出反应，“调整配平，保持航向。”
他的手在操纵杆上灵活地移动，屏幕上的飞机虽然有些倾斜，但很快被修正过来。苏清和紧紧盯着他的操作，心里暗暗记下每一个步骤。
陆峯很快完成了紧急程序，飞机在虚拟跑道上平稳着陆。他摘下耳机，转过身看向苏清和，挑眉：“看清楚了？”
苏清和点头：“嗯。”
“那你试试。”陆峯站起身，让出座位。
苏清和深吸一口气，坐了进去。他戴上耳机，手心有些出汗。刚才看陆峯操作觉得挺流畅，但轮到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他启动模拟机，重复着刚才的步骤。飞机顺利起飞，一切正常。然后，他按下了左侧引擎失效的按钮。
“左侧引擎失效！”他报出故障，试图模仿陆峯刚才的冷静，但声音还是有些发紧。
他收油门，试图保持姿态，但操纵杆在他手里有些不听使唤，飞机开始剧烈倾斜。
“别急，”陆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稳住操纵杆，别用力过猛。”
苏清和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手指，但飞机还是越来越歪。
“你看，角度错了，”陆峯的声音忽然靠近，带着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后，“这样才对。”
苏清和身体猛地一僵。
不知何时，陆峯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微微俯身，几乎是将他圈在了怀里。他的手覆在苏清和握操纵杆的手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调整着角度。
“感觉到了吗？”陆峯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而磁性，“要顺着气流的方向，不是硬抗。”
苏清和能清晰地感觉到陆峯胸膛的温度，以及他呼吸时喷在自己颈后的热气。那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和薄荷糖的气息，让他瞬间有些头晕目眩。
他的手被陆峯的大手包裹着，对方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腹上带着薄茧，摩擦着他的手背，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
“放松，”陆峯感觉到他的僵硬，语气放柔了些，“别紧张，我在呢。”
苏清和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精神在操作上，但陆峯的靠近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他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甚至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调整配平，”陆峯的手引导着他按下配平按钮，“保持航向330，准备迫降。”
在陆峯的引导下，苏清和的操作逐渐稳定下来。屏幕上的飞机虽然还有些晃动，但已经不再剧烈倾斜。
“很好，”陆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就是这样。”
他的手依旧覆在苏清和的手上，没有移开的意思。苏清和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脸颊和耳根都在发烫。
“陆机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自己来试试吧。”
陆峯低笑一声，这才慢慢收回手，但身体并没有立刻离开，依旧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下巴几乎要碰到苏清和的肩膀。
“行，你自己来，”他说，“我看着。”
苏清和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又莫名地有些失落。他定了定神，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模拟机上。有了刚才的引导，他的操作顺畅了许多，虽然还有些生涩，但至少没有再出现严重的失误。
陆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操作，眼神里带着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喜欢看苏清和专注的样子，眉头微蹙，眼神认真，连耳尖泛红的样子都透着一股可爱。
“注意高度，”陆峯适时地提醒，“准备下降高度，寻找合适的迫降场地。”
“明白。”苏清和应道，声音已经恢复了一些平静。
在陆峯的不时提醒下，苏清和终于完成了紧急迫降程序。虽然着陆时还有些颠簸，但总算没有“坠毁”。
他摘下耳机，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还行，”陆峯直起身，走到他面前，嘴角带着笑意，“比我第一次练这个的时候强多了。”
苏清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不过，”陆峯话锋一转，“刚才操纵杆的角度还是有点问题，下次注意。”
“嗯。”苏清和点头。
“走，出去透透气，”陆峯拍了拍他的肩膀，“下节课是实操，先休息一下。”
两人走出模拟机训练室，外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苏清和还在回味刚才在模拟机里的场景，陆峯的靠近，他的呼吸，他的手……这些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刚才紧张了？”陆峯忽然开口，侧头看他。
苏清和摇头：“没有。”
“是吗？”陆峯挑眉，“那你耳尖怎么又红了？”
苏清和：“……” 他就知道这家伙会提这个。
“陆机长，”苏清和停下脚步，看着他，“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哪样？”陆峯装傻，一脸无辜。
“就是……”苏清和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是靠那么近，说些奇怪的话。”
陆峯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认真：“我只是在教你技术而已，苏副驾。”
“教技术需要靠这么近吗？”苏清和忍不住反问。
陆峯笑了笑，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你说，怎么教才合适？”
苏清和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正常教就可以了。”
“正常教？”陆峯挑眉，“怎么算正常？”
苏清和发现自己又被他绕进去了，索性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陆峯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低笑出声。他知道，苏清和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不习惯而已。
“喂，”陆峯跟了上去，“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苏清和脚步一顿，没回头：“不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陆峯追问。
“……看书。”苏清和随便找了个借口。
“看书？”陆峯挑眉，“看什么书？飞行手册？”
苏清和没理他，加快了脚步。
陆峯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笑意。他知道，追苏清和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
两人走到休息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了，包括林墨和江翊。
“清和哥！陆机长！”林墨看到他们，立刻打招呼，“刚才模拟机练得怎么样？”
“还行。”苏清和淡淡应道，走到自己的柜子前。
陆峯则走到江翊旁边坐下：“怎么样，老江，最近飞什么航线？”
“还能什么航线，”江翊叹了口气，“就那些老掉牙的。不像你，天天带新人，有意思多了。”
陆峯笑了笑，没接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苏清和。
苏清和正在收拾东西，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加快了动作。
“清和哥，”林墨凑过来，“刚才陆机长教你技术了？他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了？”
苏清和动作一顿，看了林墨一眼：“没有。”
“没有？”林墨不信，“以陆机长的性格，能这么老实？”
苏清和没说话，拿起自己的包：“我先走了。”
“哎，清和哥你不等陆机长了？”林墨喊道。
苏清和脚步没停，直接走出了休息室。
陆峯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行了，别逗他了，”江翊拍了拍陆峯的肩膀，“你看你把人家吓得，跑得多快。”
“我哪有逗他，”陆峯耸耸肩，“我是真心教他技术。”
“真心？”江翊挑眉，“我看你的‘真心’里水分可不少。”
陆峯哈哈一笑，没再辩解。
真心也好，逗弄也罢，他只知道，和苏清和在一起的时光，确实比以前有趣多了。
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走了，老江，下次再聊。”
“嗯，走吧。”
陆峯走出休息室，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拿出手机，想给苏清和发个信息，想了想又放下了。
算了，还是别逼得太紧了。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苏清和，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切磋”技术。
而此刻的苏清和，正坐在自己的车里，回想着刚才模拟机里的场景。陆峯的靠近，他的呼吸，他的手……这些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脏却依旧跳得很快。
他知道，陆峯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明显，而他自己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一方面，他对陆峯的靠近感到慌乱和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心里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危险。
苏清和发动车子，驶入车流。他不知道自己和陆峯之间会发展成什么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车子后方不远处，陆峯正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技术切磋？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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