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同事八卦
航空大厦的机组准备室里，咖啡机咕嘟咕嘟吐着热气，把奶香和咖啡因的味道揉成一团，飘在穿制服的人群里。林墨端着马克杯，像只嗅觉灵敏的小猎犬，凑到正在看航行通告的李姐身边，眼睛亮晶晶的：“李姐，你听说了吗？昨天陆机长跟苏副驾飞伦敦来回，在模拟机里待了仨小时没出来！”
李姐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翻着文件：“哦？然后呢？模拟机训练不都这样？”
“不一样！”林墨压低声音，表情跟讲鬼故事似的，“我路过的时候，门没关严，看见陆机长站在苏副驾身后，手把手教他握操纵杆！就……就跟演偶像剧似的，圈在怀里那种！”
旁边刚打完卡的老机长老王“噗”地一口茶喷在签到表上：“小林子，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陆峯那小子是教技术，还能教出花样来？”
“真的！”林墨急得直跺脚，“我还听见陆机长说‘角度错了’，那语气，啧啧，跟我女朋友跟我撒娇似的！”
“去去去，”老王挥挥手，“人家陆机长是传奇机长，教新人严谨点怎么了？倒是你，再废话考勤要迟到了。”
李姐放下文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要说陆机长对苏副驾……倒真是不一样。上次苏副驾飞夜航感冒，谁不知道陆峯最讨厌别人身上有药味？结果他愣是把自己的暖宝宝全塞给人家，还说‘别冻着影响操作’。”
“还有还有！”林墨像打了鸡血，“上次清和哥领带系歪了，你们猜怎么着？陆机长当着全机组的面，伸手就给他整理！那动作叫一个自然，跟整理自己领带似的！”
这话一出，准备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几个年轻空乘交换着八卦的眼神。老王刚想反驳，转头看见陆峯和苏清和正好从门口进来。
陆峯穿着笔挺的机长制服，肩章上的金杠闪得人眼晕，正侧头跟苏清和说话，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有点欠揍的笑。苏清和则低着眉，手里捏着飞行日志，领带确实系得有些歪，温莎结偏了半个拳头的位置。
“哟，陆机长，苏副驾，早啊！”林墨立刻狗腿地打招呼，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盯着苏清和的领带。
陆峯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清和的领带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苏清和正想跟李姐打招呼，忽然感觉胸前一紧——陆峯伸手，指尖捏住他领带的结，轻轻一旋一拉。
“咔哒。”
准备室里的咖啡机刚好完成一轮冲泡，声音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看他用两根手指夹住领带尾端，熟练地调整角度，最后用指腹轻轻压了压结口。
“好了，”陆峯收回手，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系这么歪，像个实习生。”
苏清和身体僵了一瞬，感觉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他能闻到陆峯指尖残留的雪松须后水味道，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谢……谢谢陆机长。”苏清和的声音有点发紧，耳朵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泛红。他飞快地整理了一下领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向签到台。苏清和低着头，假装看飞行日志，却感觉周围的空气里都飘着八卦的小泡泡。
“我就说吧！”林墨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空乘小张，眼睛瞪得像铜铃，“刚才那动作！是不是特别熟练？是不是特别自然？”
小张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天呐，我要是苏副驾，这时候心脏都得跳出来了！陆机长也太会了吧？”
李姐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们小声点，但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老王揉了揉眼睛，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教技术都这么亲密了？”
陆峯签完到，转身看见苏清和还站在原地，像只被围猎的小鹿，忍不住低笑一声。他走过去，故意凑近了点：“怎么？被我整理个领带，吓傻了？”
苏清和猛地抬头，对上陆峯带着笑意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没、没有。”
“没有就好，”陆峯耸耸肩，“一会儿飞名古屋，天气有点乱流，待会儿跟你讲讲注意事项。”
“嗯。”苏清和赶紧点头，借此机会转移话题。
两人走向准备会的会议室，身后的八卦声浪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我跟你们说，上次我在休息室，看见陆机长故意把浴巾松开，让苏副驾看他后背！”林墨压低声音，唾沫星子横飞。
“真假？陆机长这么开放？”小张一脸震惊。
“那还有假！”林墨拍着胸脯，“清和哥当时脸都红透了，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拎着箱子就跑了！”
李姐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啊，别瞎传了，小心传到陆机长耳朵里，有你们好果子吃。”
“怕什么，”林墨撇撇嘴，“我看陆机长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偏偏对苏副驾这么‘关照’？你看他对别的副驾，不都是凶巴巴的吗？”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开了，陆峯和苏清和走了出来。陆峯手里拿着一份航图，正指着上面的标记跟苏清和讲解：“这里的乱流区，进场时注意高度保持，我来操纵，你负责监控仪表。”
苏清和认真地点头，目光落在航图上，却感觉陆峯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手背。他赶紧把手缩回来，假装整理袖口。
“知道了，陆机长。”
陆峯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收起航图，拍了拍苏清和的肩膀：“走吧，去做飞行前检查。”
两人离开准备室，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同事。
“看见了吗？又是拍肩膀！”林墨激动地说，“我怀疑陆机长是故意的，每次都挑人多的时候动手动脚！”
“嘘！”李姐赶紧捂住他的嘴，“你想死啊！不过……陆机长对苏副驾，确实不一样。”
老王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年轻人的事儿，咱们不懂。不过说真的，苏副驾这孩子挺踏实，陆峯那小子虽然骚包，但技术没话说，要是真能……咳咳，也挺好。”
“什么挺好？”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众人吓了一跳。陆峯去而复返，手里拿着遗落的笔，挑眉看着他们。
“没、没什么！”林墨立刻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们在说今天天气挺好！”
陆峯哦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姐身上：“李姐，等下客舱准备，注意下新来的实习生，别让他手忙脚乱。”
“好的，陆机长。”李姐赶紧应道。
陆峯这才离开，准备室里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我的妈，吓死我了！”林墨拍着胸口，“陆机长耳朵是千里眼顺风耳吗？”
“活该，谁让你大嗓门。”小张白了他一眼。
李姐看着陆峯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你们说，陆机长是不是真对苏副驾有意思？”
“这还用说吗？”林墨翻了个白眼，“瞎子都看出来了！就苏副驾那木头疙瘩，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呢！”
“哎，你们说，”小张托着下巴，一脸憧憬，“要是他们真成了，咱们机组是不是就有两个大帅哥了？”
“得了吧你，”林墨戳了戳她的脑袋，“赶紧想想怎么应付陆机长吧，要是被他知道咱们背后八卦，非把咱们扔到北极航线去！”
众人哄笑起来，准备室里的八卦气氛达到了顶峰。
而此刻的陆峯和苏清和正在检查飞机，陆峯拿着手电，照着发动机进气口，忽然开口：“刚才在准备室，他们是不是在说我们？”
苏清和正在记录数据的手一顿：“不知道。”
“不知道？”陆峯转过头，手电光晃了晃，“我听见林墨那小子扯着嗓子喊‘煮熟的虾子’，不是说你是谁？”
苏清和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陆机长，我们在工作。”
“工作归工作，”陆峯放下手电，走到他面前，“不过话说回来，”他故意压低声音，凑近苏清和的耳边，“你脸红的时候，确实挺像煮熟的虾子。”
“！！！”苏清和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设备，“陆机长！”
陆峯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赶紧检查，待会儿该起飞了。”
苏清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他知道，自从跟陆峯搭班以来，机组里的八卦就没停过。以前他独来独往，从没人注意，现在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尤其是陆峯那些若有似无的“特别关照”，更是让他头疼。整理领带、手把手教技术、暖宝宝……这些举动都超出了普通同事的范畴，让他心慌意乱。
“在想什么？”陆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气温和了些，“还在为他们的话生气？”
苏清和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陆峯看着他，眼神认真了些，“别管他们说什么，做好你的事就行。”
苏清和点点头，心里却乱糟糟的。不管陆峯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特别关照”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起了圈圈涟漪。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陆峯的目光。对方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陆机长，”苏清和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不喜欢？”
苏清和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陆峯收起笑容，走近一步，目光落在他脸上：“因为你是我的副驾，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借口，但苏清和却莫名地觉得，陆峯没说实话。
“好了，检查完了，”陆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该登机了。”
苏清和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同事们的八卦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和陆峯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也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那些混乱的情绪。
也许，他真的该好好想想，陆峯的“特别关照”，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陆峯走在前面，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知道，同事们的八卦只是开始，他要做的，是让苏清和真正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关照”，而是他势在必得的喜欢。
至于那些叽叽喳喳的同事们？
就让他们八卦去吧，反正，他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把那只容易脸红的小兔子，拐回自己的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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