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庄园那场被打断的、充满硝烟与泪水的圣诞夜,像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我心底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那份被凛强行逼问出的、狼狈的“承认”,像一道灼热的烙印,烫得我心慌意乱
于是,在巴黎圣诞的余温尚未散尽时,我迅速为自己安排了一场“逃离”。我向法国美院的导师请了长假,理由充分且无懈可击:完成家族企业在澳大利亚地区的商业考察,同时为新的创作系列进行实地采风。学业已过半,我有这个自由。至于目的地选择澳大利亚……我拒绝深究其中是否掺杂了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鸢鸢,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机场送别时,索菲亚看着我平静无波的脸,担忧地问。“不用,嫂子。” 我拉高米白色风衣的领子,试图遮住些许疲惫,“工作而已,散散心,画画。很快就回来。” 我刻意忽略了索菲亚眼中“散心?我看是躲人吧”的了然笑意,推着箱子,毫不犹豫地走向安检通道,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低马尾
我的计划周密而疏离:抵达悉尼,入住远离游泳训练中心区域的精品酒店,租车,按部就班地考察几家位于沿海城镇的家族产业,然后一头扎进人迹罕至的海岸线写生。我甚至提前“警告”了在澳洲的家族联系人,严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尤其是一个叫“松冈凛”的红头发游泳运动员。我要切断所有可能的交集,用空间的距离冷却那份失控的心动,用工作的忙碌填满所有可能想起他的空隙。
然而,松冈凛并非懵懂无知的小兽。
当那个辗转了多层关系、语焉不详的“妤鸢小姐近期将赴澳进行商业考察”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最终抵达凛的耳中时,他正在泳池里进行近乎自虐的冲刺训练。
“哗啦!” 他从水中猛地抬起头,水珠四溅。眼睛死死盯着带来消息的、一脸无辜的日籍助理教练,里面的光芒瞬间从训练的疲惫切换成一种近乎锐利的、捕食者般的警觉。
考察?澳大利亚?
凛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混合着狂喜、笃定和势在必得的弧度,那笑容在滴水的脸上显得野性十足。他一把扯下泳镜,随手丢在池边。
“知道了。”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他撑着池壁跃出水面,水珠沿着贲张的肌肉线条滚落。他大步走向更衣室,留下身后水波荡漾的泳池和一池目瞪口呆的队友。
“妤鸢……你以为逃到澳大利亚,就能躲开我吗?”凛在心中无声地宣告,眼神灼亮如燃烧的炭火,
【这次,换我来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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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考察”行程按计划展开,如同精密运转的齿轮。我穿梭在悉尼现代化的写字楼间,与西装革履的经理人讨论着枯燥的报表和数据;我驱车前往新南威尔士州南部海岸的小镇,视察家族投资的度假村项目进展;我甚至深入了内陆的红土中心,在艾尔斯岩(乌鲁鲁)壮丽的日出下支起画架,试图用粗犷的笔触捕捉那份亘古的苍凉。
我强迫自己沉浸在工作中,用理智筑起高墙。然而,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总在不经意间被打破。
在度假村临海的咖啡厅,我刚结束一场会议,独自坐在露台,望着远处翻滚的白色浪线出神。侍者端上一杯拿铁,拉花的图案竟是一个有些歪扭的、红色的火焰形状。我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紧,指尖泛白。
在乌鲁鲁附近的原住民艺术中心,我欣赏一幅描绘“彩虹蛇”的古老岩画复制品,耳边却隐约飘来几句日语对话,其中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让我瞬间僵直了背脊。我猛地回头,只看到几个陌生的日本游客背影,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手机里,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号码,偶尔会发来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信息:一张悉尼歌剧院在晚霞中的照片,配文“今天的夕阳像你画里的颜色”;一张空荡荡的泳道照片,配文“水很冷”;甚至只是一句简单的“早安,澳大利亚的阳光很好”。我从不回复,却也无法狠心拉黑。每一次屏幕亮起那个名字,都像一根针,轻轻刺破我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猎手追逐的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个红发少年锐利而执拗的眼神,如同无处不在的幽灵,在我试图专注于画布或文件时,悄然浮现。
更让我心绪不宁的是,我发现自己画笔下的世界,正在悄然变化。那些原本计划中的内陆苍凉景象,不知何时被汹涌的、带着赤红光影的浪潮所取代。我画日出时海面燃烧的橘红,画日落时天际熔金的壮丽,画风暴来临前深海中翻滚的、如同血液般浓稠的暗涌……一幅未完成的、被我命名为《赤潮》的油画静静立在临时画室的角落,画面上翻滚的红色巨浪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中心却诡异地留着一抹沉静的、带着青蓝光泽的空白,像风暴眼,也像……一双眼睛。
我看着那幅画,指尖沾着未干的、浓烈的朱红颜料,心绪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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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摆脱这种无形的“追捕”和内心翻涌的赤潮,我临时更改了行程,提前返回悉尼,决定将自己埋进艺术的殿堂——新南威尔士州美术馆。这里总该安全了。
我漫步在宏大的展厅里,强迫自己专注于那些古典大师的杰作或当代先锋的装置艺术。然而,当我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展示澳洲本土风景画的侧厅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一幅描绘邦迪海滩巨浪的画作前。画面上,碧蓝的海水卷起白色的浪花,带着磅礴的生命力。
就在我试图分析画家的笔触和色彩运用时——
“这幅画的浪,力量感很足。” 一个低沉而无比熟悉的、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身侧极近的距离响起。
我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我甚至不用转头,就能感受到那具高大身躯散发出的、带着阳光和池水气息的强烈存在感,如同实质般笼罩过来。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猛地侧过头。
松冈凛就站在我身边,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热度。他没有穿运动服,而是一件简单的深灰色V领针织衫和卡其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红色的短发似乎刚洗过,带着清爽的水汽,有几缕不羁地垂落在饱满的额角。他微微侧着头,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那幅海浪画上,眼眸深处却跳跃着毫不掩饰的、狡黠又得意的光芒,嘴角噙着一抹“终于抓到你了”的笃定笑意。
“但比起真正的海浪,”凛缓缓转过头,目光终于从画布移开,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我震惊失色的脸,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还是差了点意思。你说呢,妤鸢?”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他怎么知道我的行程?!无数个问题在我脑中炸开,被“捕获”的羞恼让我瞬间只想逃离!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要快步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空间!
“又想逃?”凛的声音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戏谑,动作却快如闪电。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凛的手精准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不再是圣诞夜休息室里的粗暴禁锢,而是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灼热的握持。他的指尖滚烫,透过我薄薄的衣袖,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皮肤上。
“放开!”我低斥,试图挣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美术馆的静谧和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让我更加窘迫。
凛非但没放,反而微微用力,将我拉得更近了一些。他低下头,眼睛深深望进我慌乱的眼眸里,距离近得能看清我瞳孔中自己清晰的倒影。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执着和深沉渴望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这次,你躲不掉了,妤鸢。”
手腕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和那近在咫尺的、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我猛地用力甩开他的手,像受惊的兔子般,头也不回地朝着展厅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几乎是落荒而逃。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美术馆走廊里显得格外急促。
凛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立刻追上去。他站在原地,抬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手腕肌肤的细腻触感和微凉的体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缓缓收拢手指,嘴角那抹势在必得的笑意更深了,眼底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
游戏开始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感觉自己彻底陷入了凛精心编织的、无处不在的追猎网。
我在岩石区(The Rocks)的周末集市挑选手工陶器,一抬头,就看到凛抱臂斜倚在不远处的石墙边,嘴里叼着一支棒棒糖,眼睛带着笑意,隔着人群朝我扬了扬下巴。
我在达令港(Darling Harbour)的露天餐厅享用晚餐,饭后,侍者微笑着端上一份水果,我并未点过的青提——那是我曾经在水族馆随口提过一句喜欢的水果。我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只看到港口绚烂的夜景和模糊的人影,却仿佛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我身上。
我驱车前往悉尼北部的棕榈海滩(Palm Beach)写生,刚支好画架,调好颜料,一道矫健的红色身影便如同踏浪而来,只穿着泳裤,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从远处的海水中走上沙滩,朝着我的方向大步走来,阳光在我贲张的肌肉上跳跃,带着一种原始而强烈的视觉冲击。我手一抖,调色盘差点打翻,立刻手忙脚乱地收拾画具,仓皇驾车逃离。
他像一道影子,如影随形。每一次“偶遇”,每一次目光的碰撞,都带着无声的宣告:我知道你在哪,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逃不掉。
我的“考察”计划被彻底打乱,心神不宁。我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却发现文件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我试图沉浸在画布中,画笔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那抹刺眼的红。那份被刻意压抑的情感,在凛这种近乎骚扰的、强势的“存在感”逼迫下,非但没有冷却,反而像被不断添柴的火焰,越烧越旺,混合着愤怒、委屈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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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对峙
终于,在抵达澳大利亚的第七天傍晚,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悉尼以南一个相对冷门的、礁石嶙峋的海滩——邦迪纳(Bundeeena)。这里游人稀少,只有海浪拍打黑色礁石的轰鸣。我需要绝对的安静,需要远离那个无处不在的“追捕者”。我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望着眼前翻滚的、被夕阳染成一片赤金的太平洋,试图找回内心的平静。
海风带着咸腥和自由的气息吹拂着我的白色长发和宽大的衬衫。我摊开速写本,却迟迟无法落笔。眼前壮丽的日落赤潮,与我画室里那幅未完成的《赤潮》在脑海中重叠,翻滚的红色巨浪中心,那双沉静的青蓝色眼眸仿佛正凝视着我,带着无声的质问。
“为什么……要逃?”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海浪的回响,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我没有回头,指尖死死捏住了炭笔。他……还是找来了!这阴魂不散的家伙!
松冈凛没有靠近。他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沙滩上,同样望着那片燃烧的海面。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赤着脚,沙子沾在脚踝上。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和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侧脸轮廓。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戏谑的得意,眼眸里翻涌着复杂而深沉的情绪——有连日追逐的疲惫,有被拒绝靠近的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执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海岸线……” 凛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飘渺,却又异常清晰地传入我耳中,“像个疯子一样。你知道吗?集训队的教练差点把我开除。”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们觉得我魔怔了。”
我依旧沉默,背脊挺得笔直
“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你,”凛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委屈,他向前走了一步,踩在粗糙的沙砾上,“你明明收到了我的信息!你明明看到我了!在美术馆!在集市!在港口!在海滩!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转身就跑?!”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在海浪声中显得格外激动,“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那该死的‘考察’就那么重要?!比……比……” 后面的话,他哽住了,眼睛死死盯着我僵硬的背影。
海风卷起我的长发和衣角,猎猎作响。凛的质问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讨厌?不……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不讨厌,就是因为那份该死的心动越来越清晰,我才更要逃!逃开这注定没有结果的纠缠,逃开这让我方寸大乱、失去理智掌控的炽热情感!
我猛地转过身,从礁石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怒视着沙滩上的凛。那是长久压抑后的爆发:
“对!我是在躲你!松冈凛!”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因为我不想见你!不想被你打扰!我的考察很重要!我的生活更重要!我不想再被你这种不顾别人感受、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幼稚行为打乱!我们早就结束了!在东京机场就结束了!是你听不懂吗?!”
“结束?” 凛像是被这个词彻底激怒了,他猛地踏上礁石,几步就冲到我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眼睛因为愤怒和巨大的痛苦而变得通红,像要滴出血来,声音嘶哑地低吼:
“一句轻飘飘的‘方向不同’,一个‘到此为止’,就他妈叫结束了?!那圣诞夜你承认的‘喜欢’算什么?!你回抱我的那只手算什么?!妤鸢!你告诉我!那算什么?!” 他猛地抓住我的双肩,力道大得让我痛呼出声,强迫我直视自己眼中翻腾的巨浪,“看着我!别像个胆小鬼一样只会逃!告诉我实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海风呼啸,浪涛拍岸。两人在夕阳最后的余烬中对峙着,像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愤怒、委屈、被戳穿的狼狈、压抑已久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被点燃,激烈地碰撞着。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要失控的时刻——
“哗——!”
一个巨大的浪头毫无预兆地扑上礁石,冰冷咸涩的海水瞬间将站在边缘的两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啊!” 我惊叫一声,被冰冷的海水和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踉跄,脚下湿滑的礁石让我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向后摔倒!
“小心!” 凛的怒吼几乎同时响起!所有的愤怒和质问在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求生的本能和对我的保护欲压倒了一切!他反应快得惊人,在我失去平衡的刹那,猛地松开钳制我肩膀的手,转而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地将我整个人狠狠地拉向自己怀中!同时身体迅速旋转,用自己的背脊去承受可能撞上尖锐礁石的冲击!
“砰!”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相对平整但依旧坚硬的礁石平台上。凛在下面,结结实实地充当了肉垫,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我则被他紧紧地护在怀里,除了最初的惊吓和满身的湿冷,并未受到实质伤害。
冰冷的海水还在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我趴在凛剧烈起伏的胸膛上,耳朵紧贴着他心脏的位置。那里面正传来如同战鼓般疯狂而沉重的擂动声,一下,又一下,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每一次起伏,感受到他手臂依旧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带着颤抖的力道,感受到他湿透的T恤下紧绷而滚烫的肌肉,以及……他粗重而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头顶。
劫后余生的战栗和这过于亲密的、湿漉漉的拥抱,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所有的理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海浪和身下这个用身体护住我的、剧烈心跳的少年冲刷得无影无踪。我僵硬地趴着,忘记了挣扎。
凛似乎也缓过一口气。他微微动了动被撞痛的后背,倒抽一口冷气。但他箍着我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我嵌入自己的身体。他低下头,湿漉漉的红色发梢蹭过我冰凉的脸颊。他的声音不再愤怒,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后怕,在我头顶响起,低沉得如同海浪的低语:
“你……没事吧?”
“……嗯。”我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我试着想撑起身子。
“别动……”凛的手臂却固执地收紧,阻止我离开。他的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湿冷的气息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脆弱的疲惫和深沉:
“妤鸢……别再逃了,好不好?”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恳求,“我追不动了……也……不想再这样互相折磨了。”
海浪在礁石下翻涌,夕阳的最后一丝金线沉入海平线之下。深蓝色的夜幕悄然降临,南半球的星辰开始闪烁。冰冷的海水浸透了衣衫,寒意刺骨,但两人紧紧相贴的身体之间,却传递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灼热的暖流。那份激烈碰撞后的脆弱与靠近,比任何言语都更直击心灵。
我僵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重而疲惫的心跳,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量,那句“别再逃了”如同魔咒,让我长久以来筑起的心防,在这一刻,被冰冷的海水和滚烫的怀抱,冲击得摇摇欲坠。我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分不清是海水还是别的什么。这一次,我没能立刻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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