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扬的战术背心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激起一小片灰尘。他缓缓举起双手走下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秦世嵘的笑容让他胃部绞痛——那种胜券在握的从容，只有见惯了生死的人才能拥有。
"明智的选择，叶队长。"秦世嵘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一直很欣赏你。三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们损失超过两千万的警察。"
叶铭扬的视线扫过三名被按跪在地上的队员。年纪最小的陈志明嘴角渗着血，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女警苏婷的防弹头盔已经不见了，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老刑警周振国的脸色灰白得像纸，但眼神依然倔强。
"放了他们。"叶铭扬的声音像砂纸般粗糙，"你要的是我。"
秦世嵘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镀金手枪，慢条斯理地拧上消音器。"你知道吗？在墨西哥，我们有个传统。"他走到陈志明身后，枪口抵上年轻人的后脑勺，"每损失一百万，就杀一个警察。"
叶铭扬的肌肉绷紧到极限："等等——"
"砰！"
消音器让枪声变得沉闷而诡异。陈志明应声倒地，鲜血从太阳穴汩汩流出，在水泥地上蔓延成一片暗红色的湖泊。
苏婷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叶铭扬的视野边缘泛起血色，他几乎要冲上去——但理智死死拽住了他。现在动手，剩下两个人必死无疑。
"两千万，二十条命。"秦世嵘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你们今晚只来了十五个人。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分期付款。"
他优雅地转动手枪，这次对准了苏婷。叶铭扬注意到他的食指没有放在扳机上——这是个心理折磨的游戏。
"你想要什么？"叶铭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钱？情报？还是——"
"我要你死。"秦世嵘突然收起笑容，声音冷得像冰，"但不是简单的死法。我要让整个明潭市的警察看着他们的英雄怎么像狗一样求饶。"
他的目光越过叶铭扬，看向二楼阴影处："云哲，过来。"
林云哲从黑暗中走出，银色小刀在他指间翻转，像一条活着的金属鱼。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是空洞的，仿佛刚才在楼上与叶铭扬的密谈从未发生过。
"你处理过不少叛徒。"秦世嵘把枪递给林云哲，"让叶队长体验一下我们的'标准流程'。"
林云哲接过枪，动作流畅得像接过一杯茶。他走到叶铭扬面前，两人距离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血腥味。叶铭扬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暗示，但林云哲的目光如同冻结的湖面。
"转身。"林云哲命令道。
叶铭扬缓慢地转过身，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枪口贴上自己的脊椎，正对着心脏的位置。身后传来扳机扣动的轻响——
"咔。"
空膛的声音。秦世嵘大笑起来："开个玩笑，叶队长。我们怎么会用这么无聊的方式？"
林云哲的枪口移到了叶铭扬的后腰。"跪下。"他低声道，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紧绷。
叶铭扬单膝跪地，眼角余光看到林云哲左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和食指圈成圆形，其余三指伸直。这是特种部队的战术手语：【掩护我】。
"云哲最近在研究古罗马的刑罚。"秦世嵘踱步到一旁的操作台，拿起一把手术刀，"据说他们处决重犯时，会割开犯人的喉咙，但留一层薄膜不割断。犯人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干。"
他微笑着将手术刀递给林云哲："试试看？"
林云哲接过刀，左手抓住叶铭扬的头发向后拽，迫使他仰头露出咽喉。叶铭扬的瞳孔收缩——这个角度，他能清楚看到林云哲衬衫袖口里若隐若现的警徽碎片。
"别动。"林云哲用口型无声地说，刀刃贴上叶铭扬的喉结。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叶铭扬本能地吞咽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刀锋随着这个动作微微陷入皮肤，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林云哲的眼神专注得可怕，右手稳如磐石，左手却在他后颈悄悄写了一个字：【装】。
"等等。"秦世嵘突然开口，"先处理那两个。"
林云哲的动作顿了一下，刀锋离开叶铭扬的喉咙。叶铭扬急促地呼吸着，看着林云哲走向苏婷和周振国，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连在一起。苏婷和周振国应声倒地，鲜血从胸口涌出。叶铭扬的喉咙里迸出一声嘶吼，却被林云哲一脚踹在胸口压了回去。
"别浪费我的好意。"林云哲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幻觉，"他们穿着防弹衣。"
叶铭扬的瞳孔猛地扩大。林云哲刚才射击的是胸口——如果真有防弹衣...
"现在，继续你的表演。"秦世嵘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云哲再次拽起叶铭扬的头发，手术刀寒光一闪。剧痛从颈部爆发，叶铭扬感到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前襟。他本能地捂住喉咙，发出窒息般的咯咯声，踉跄几步后重重倒地。
视野开始模糊，耳中充斥着血液流动的轰鸣。叶铭扬看到林云哲蹲下来检查他的"尸体"，那张俊美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确认死亡。"林云哲站起身报告。
秦世嵘满意地点点头，转向其他手下："检查其他人，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的话戛然而止。仓库角落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一个毒贩捂着脖子倒下，颈侧插着一枚麻醉镖。
"警察！放下武器！"
四面八方突然响起喊声和脚步声。叶铭扬透过逐渐模糊的视线看到全副武装的特警从通风管道、窗户甚至地下排水口涌入。增援到了。
混乱瞬间爆发。秦世嵘咒骂一声，掏出手枪连续射击，同时向后退去。"云哲！走！"他大喊着扔出一枚烟雾弹。
浓烟瞬间充满整个仓库。叶铭扬感到有人抓住他的手臂，粗暴地拖着他移动。他试图挣扎，但失血过多让他的力量迅速流失。
"别动，蠢货。"林云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想真死吗？"
叶铭扬被拖到一堆货箱后面。林云哲撕开他的领口，迅速检查伤口。"浅表动脉，我避开了气管。"他麻利地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某种凝胶状物质按在伤口上，"这能止血，但撑不了多久。"
叶铭扬抓住他的手腕："你...为什么..."
"闭嘴。"林云哲警惕地观察四周，"秦世嵘跑了，但他的手下还在。如果让他们发现你还活着——"
一声枪响。货箱上炸开一个洞，木屑飞溅。林云哲猛地将叶铭扬推到地上，自己则反手一枪回击。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能走吗？"林云哲急促地问。
叶铭扬点点头，忍着眩晕站起来。林云哲架住他的一条胳膊，两人贴着墙壁向紧急出口移动。又是一阵枪声，子弹打在身边的铁架上溅起火星。
"左边！"叶铭扬嘶哑地警告。
林云哲反应极快，银色小刀脱手飞出，正中一个偷袭者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叶铭扬趁机捡起枪，精准地击中对方膝盖。
"不错嘛，叶队长。"林云哲挑眉，"喉咙被割了还能这么准。"
"闭嘴...混蛋..."叶铭扬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紧急出口，迎面撞上两名特警。林云哲反应极快，一个手刀击晕一人，另一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眉心——
"别开枪！"叶铭扬用尽力气喊道，"他是...自己人..."
特警犹豫的瞬间，林云哲已经夺路而逃，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叶铭扬脱力地跪倒在地，最后的意识是有人大喊"这里有伤员！"和刺眼的救护车灯光。
当他再次醒来时，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喉咙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运气不错。"林云哲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眼镜，但那双眼睛骗不了人，"再偏半厘米，你现在就该在停尸房了。"
叶铭扬想说话，却只发出一串咳嗽。林云哲倒了杯水递给他，趁机将一个微型通讯器塞进他手心。
"秦世嵘怀疑我了。"林云哲假装检查输液管，声音压得极低，"下次行动，老地方。别告诉任何人。"
叶铭扬握紧通讯器，感到对方的手指冰凉得不正常。他这才注意到林云哲白大褂袖口下露出的绷带——他受伤了？
"为什么救我？"叶铭扬嘶哑地问。
林云哲调整输液速度的手停顿了一秒。"你知道为什么。"他最后看了一眼监测仪，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叶队长。"
病房门关上后，叶铭扬缓缓摊开手掌。除了那个微型通讯器，还有一枚被鲜血染红的银色子弹壳——那是林云哲留给他的，不知是信物还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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