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废弃化肥厂笼罩在浓雾中。叶铭扬蹲在东南角的断墙后，手指在耳机上轻敲三下。三十米外，两名特警队员以相同频率回应。这是他们与林云哲约定的暗号——行动即将开始。
喉咙上的伤疤隐隐作痛。叶铭扬摸了摸那块凸起的皮肤，想起三天前安全屋里林云哲说的话。两百公斤新型毒品，足以毁掉一座城市的学生。他的目光扫过腰间别着的那把银色小刀，刀柄上"LYZ"三个字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耳机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林云哲刻意压低的声音："延迟十五分钟。秦世嵘改了路线。"
叶铭扬皱眉，做了个手势让队员保持警戒。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这种天气最适合伏击，也最容易误伤。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信息：【西侧围墙第三根柱子下有东西。LYZ】
五分钟后，叶铭扬从指定位置挖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一张手绘地图和一把车钥匙。地图详细标注了化肥厂内部结构，包括三个毒品藏匿点和秦世嵘可能的逃跑路线。在其中一个仓库位置，画着一个鲜红的叉。
"A组注意。"叶铭扬按下通讯器，"主目标可能出现在C区仓库。B组封锁东侧出口。"
耳机里传来确认声。叶铭扬将地图传给队员，自己则研究起那把钥匙——普通的丰田车钥匙，但钥匙圈上挂着一枚子弹壳，底部刻着数字"7"。
浓雾中突然传来引擎声。叶铭扬立刻隐蔽起来，看到三辆黑色SUV缓缓驶入厂区。第二辆车的副驾驶窗半开着，隐约可见林云哲的侧脸。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右手随意搭在车窗边，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这是他们约定的"确认目标在场"信号。
叶铭扬的心跳加速。秦世嵘就在那辆车里。
车队停在C区仓库前。车门打开，六个全副武装的保镖率先下车。接着是林云哲，他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秦世嵘那标志性的金丝眼镜在车灯下反着光。
"确认目标。"叶铭扬低声报告，"准备行动。"
他举起夜视望远镜，看到林云哲和秦世嵘走向仓库。在门口，秦世嵘突然转身说了什么，林云哲点点头，右手在背后做了个切割动作——原计划有变。
叶铭扬立刻改变手势指令，示意队员暂缓行动。就在这时，仓库方向传来一声怒喝，接着是枪响。林云哲的身影一晃，似乎中弹了！
"行动！行动！"叶铭扬再也顾不得隐蔽，一跃而起冲向仓库。
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叶铭扬借着浓雾掩护，几个翻滚躲过扫射，逼近仓库侧门。一个保镖突然从雾中现身，枪口直指他的眉心——
"砰！"
保镖应声倒地。叶铭扬回头，看到林云哲站在仓库屋顶，手枪还冒着烟。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林云哲便消失在屋顶另一端。
叶铭扬踹开侧门冲进仓库。眼前的场景让他血液凝固——秦世嵘站在一堆粉色药包前，手中的枪正抵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太阳穴。女孩最多十六七岁，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再靠近一步，她就死。"秦世嵘微笑着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叶队长，看来喉咙的伤好得很快啊。"
叶铭扬的枪口对准秦世嵘，但不敢轻举妄动。余光中，他看到林云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秦世嵘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右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小刀。
"放下枪，秦世嵘。"叶铭扬慢慢向前移动，"你逃不掉了。"
秦世嵘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在逃？"他猛地扯开外套，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我在等你们所有人到齐！"
叶铭扬的瞳孔骤缩。就在这时，林云哲动了——银色小刀如闪电般飞出，精准地扎进秦世嵘持枪的手腕。秦世嵘痛呼一声，枪械脱手。叶铭扬趁机扑向女孩，将她护在身下。
爆炸声响起，但不是来自秦世嵘身上的炸药——仓库屋顶被炸开一个大洞，特警队的突击组从天而降。混乱中，秦世嵘抓起一包粉色药粉砸向地面，浓烟瞬间充满整个仓库。
"小心！有毒！"叶铭扬大喊，扯下领巾捂住女孩口鼻。
烟雾中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叶铭扬拖着女孩向出口移动，突然看到秦世嵘举枪瞄准了正在与保镖交火的林云哲。
"云哲！趴下！"
喊声脱口而出的瞬间，叶铭扬已经冲了过去。枪声响起，他感到左肩一阵剧痛，但脚步未停，狠狠将林云哲撞开。子弹擦着他的后背划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痕。
林云哲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翻身而起，一枪击毙了偷袭的保镖。两人背靠背站立，四周是不断逼近的敌人。
"东侧通道。"林云哲低声道，扔给叶铭扬一把手枪。
"女孩呢？"
"安全了。"
两人且战且退，向林云哲指的方向移动。叶铭扬发现，根本不需要交流，林云哲总能预判他的移动方向，适时提供掩护。这种默契仿佛与生俱来，让他们在枪林弹雨中如入无人之境。
东侧通道尽头是一扇铁门。林云哲输入密码，门刚开一条缝，秦世嵘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云哲，我亲爱的儿子，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叶铭扬转身，看到秦世嵘站在二十米外，手中的引爆器闪着红光。他身上绑的炸药足够炸平整个仓库。
"养育？"林云哲冷笑，右手却在背后对叶铭扬做了个"准备跳"的手势，"你养我是为了羞辱我父亲的灵魂。你每天看着我，就像看着你的'战利品'。"
秦世嵘的笑容消失了："你知道？"
"我知道是你杀了他。"林云哲的声音冷得像冰，"缉毒警林正雄，我的亲生父亲。"
叶铭扬看到林云哲左手悄悄指向右侧的消防栓——那里有逃生通道。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手指扣上扳机。
"真感人。"秦世嵘叹息，"那你就陪你的'父亲们'一起死吧！"
他按下引爆器的瞬间，叶铭扬和林云哲同时开枪。一枪击中秦世嵘的眉心，一枪打穿他的手腕。引爆器掉在地上，但为时已晚——炸药已经启动！
"跳！"
林云哲拽着叶铭扬冲向消防栓后的暗门。两人刚扑进去，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将他们掀飞数米，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叶铭扬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感觉有人紧紧抱住了他，用身体为他挡住了飞溅的碎石。
再次醒来时，叶铭扬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左肩和后背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身上盖着一件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外套——是林云哲的。
"醒了？"林云哲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坐在阴影里，右臂吊着绷带，脸上有几处擦伤，但眼睛依然亮得惊人。
"秦世嵘？"
"死了。确认过DNA。"
"毒品呢？"
"烧毁了大部分，抢救了样本作为证据。"林云哲走到床边，递给叶铭扬一杯水，"你救了我两次。"
叶铭扬想笑，却扯动了伤口，变成一声闷哼。"扯平了。你也救了我两次。"
林云哲没说话，只是轻轻掀开叶铭扬后背的绷带，检查伤口。他的手指冰凉，碰到皮肤时却像火一样灼热。叶铭扬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后背，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会留疤。"林云哲重新包扎好伤口，声音有些哑，"和我的一样。"
叶铭扬转过身，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昏黄的台灯在林云哲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没那么锋利，反而透着一丝疲惫和脆弱。叶铭扬突然很想碰碰他眼下的那道伤疤，想知道它是不是和自己喉咙上的一样疼。
"你父亲..."他轻声开口。
"十年前的事了。"林云哲移开视线，"他和你一样，总想着救所有人。"
叶铭扬想起那个被秦世嵘挟持的女孩。"她怎么样了？"
"在医院。轻度中毒，没有生命危险。"林云哲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
"接下来呢？"叶铭扬问。
林云哲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弹壳放在床头柜上。和之前的不同，这枚上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缩写："YMZ & LYZ"。
"替我保管到明天。"他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叶铭扬拿起子弹壳，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林云哲的体温。当他再次抬头时，窗前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微微晃动的窗帘证明那里曾有人站过。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床头那把银色小刀。刀尖上，一滴未擦净的血迹在晨光中红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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