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何云云抱着小笛子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因为刚刚的情绪波动身体止不住发抖。她很讨厌和别人发生冲突，如果可以避免，很多时候她宁愿妥协。
小笛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往常该醒来喝奶的时候，这时却依然在睡觉。
“你明明可以稍微忍一下的，我本来明天就打算和妈妈说我们下周搬走。”欧阳轩率先打破寂静说道。
“你现在是在责怪我吗？即便我什么错都没有？即便我已经忍了这么久？”何云云不敢相信这是欧阳轩在这种情况下对她说的话。
“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升级矛盾。”欧阳轩自觉刚刚的话有歧义，改口道。
“是我引发的矛盾吗？我本不想上去，是你逼着我去的。我是不是已经低头了，是你妈板着脸不依不饶。”何云云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不要和我吼行不行，我也什么都没有做啊！”欧阳轩也不禁提高了音量。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应该要做些什么的！为什么你对我的委屈和妥协视而不见，为什么我要作为那个不断忍让的人？”何云云再也不愿控制，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绪。尤其她现在是一位妈妈了，她需要变得坚强甚至强势来保护她的宝宝。
“可是你发脾气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不去见她吧。我们还不是要想着之后怎样和好。”欧阳轩虽然明白他妈妈的很多举动难以忍受，但一想到爆发冲突需要花费更多精力弥合，他就觉得心累。他觉得明明再忍受几天就可以解决。
何云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从头至尾的责备，没有一丝一毫地为她难受、理解的意思。明明只要他透露一点为她抱不平的意思，她就会满足。
此时此刻，何云云觉得彷佛置身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除了她和怀里的小笛子，周遭没有任何人。
心在痛，可何云云忍不住放声大笑，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没有办法控制，或许她下意识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她在嘲笑自己，自欺欺人这么久。
欧阳轩被何云云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想的你说呀？”
“我笑我自己，还以为你会永远那么爱我，坚定不移选择我呢。”何云云轻声说道，也不在乎欧阳轩是否可以听见。她或许更多是跟自己说的吧。
这一瞬间，何云云彷佛被抽离了所有的精神气，她觉得好累。
接下来的路程，无论欧阳轩如何搭话，她就这样雕塑般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
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家里什么都没有，床还没有铺。何云云随便扯出毯子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将小笛子放下。就在她准备睡觉时，房门被推开了，欧阳轩眼神示意她出来一下。
说实话，她真的身心俱疲，现在只想休息。
“又怎么了？”刚经历了心碎的何云云看着眼前的男人，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心动，现在只剩下冷漠和些许嫌弃。
“我不想我们各自生气地入睡，我错了，我不应该责备你。但我也很累，要工作晚上也睡不好。我只是想着在妈妈那里我们有那么多阿姨帮忙，可以轻松一点。”欧阳轩解释道。
“可是你忘记了，我每两个小时要喂一次奶！因为妈妈对月嫂不信任，觉得是陌生人不能照顾好孩子也辞退了。现在就是我一个人好吗！我也很累的。还要每天消化因为你妈妈无处不在的控制和没有边界的行为带来的负面情绪。”
“现在我们回来了，没有任何人的帮衬，还得自己做饭，我还得洗碗，你觉得现在就不累了吗？”欧阳轩反问。
听到这里，何云云的怒火再次被点燃，“说到底，你还是在乎你自己有没有累着对吗？你丝毫没有看到我为你做出的妥协和付出。你可真自私啊”。何云云无法将眼前这个自私、软弱的男人和当初在法学院意气风发的少年放在一起。或许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美化了他。
“我自私？我从宝宝出生基本就没有去上班，每天晚上我也要起床给他换尿布的。这些在你的眼中看来不算什么，你一直要求我做更多更多，而对我做的从来没有认可，都是批评。”欧阳轩顶着泛红的眼睛大吼到，他觉得他已经做得很多了。
“天哪，你只是在做你作为父亲的义务啊，为什么我需要给你夸奖？有谁夸奖我了吗？”何云云没有办法理解他的逻辑。
“好了，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和你争吵，小笛子等会还要喝奶呢。我晚上会给他换尿布，你放心吧，不打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没有等欧阳轩说完，何云云已经把门关上了。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吵架，没有在睡觉前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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