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生涩却饱含着纯粹悸动与不安的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在瞬间转化为滔天巨浪。
闫豫青愣住了。
那双总是运筹帷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桃花眼,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傅云山近在咫尺的脸庞,写满了真实的错愕。
柔软的触感、少年笨拙而炽热的呼吸、唇齿间残留的药味……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完全超出了他精心设计的剧本。他本意只是装装柔弱,试探着要个拥抱,顶多奢望能亲一下脸颊耳尖,哪曾想这只被撩拨到极限的小老虎,竟然直接莽撞地吻了上来。
他身体瞬间僵硬,大脑甚至短暂地空白了一瞬。那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闫豫青,第一次在情爱上尝到了措手不及的滋味。
傅云山本就紧张得心跳如鼓,此刻清晰地感受到闫豫青身体的僵硬和毫无回应,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心,瞬间凉透了。
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
那拥抱,那脆弱,都是错觉?
巨大的羞耻和失落让他只想立刻逃离,嘴唇几乎是狼狈地带着绝望的意味离开了闫豫青的唇瓣。
傅云山那毫无技巧却饱含赤诚情意的吻,点燃了蛰伏在闫豫青心底最深处的所有隐秘渴望。
轰! 野火燎原!
什么试探,什么计划,什么徐徐图之,统统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的真心焚烧殆尽。
几乎是本能地,就在傅云山眼神黯淡,想要抽身后退的刹那,闫豫青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那只未受伤的手臂将试图逃离的傅云山狠狠地重新按向自己。
“唔……” 未尽的话语被彻底封缄。
这是真正的吻。
不再有任何伪装,不再有任何试探。
闫豫青反客为主,强势地撬开傅云山因惊讶而微张的齿关,滚烫的舌尖长驱直入,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少年的清冽气息和那份懵懂的热情。
他吮吸啃咬,带着一种要将对方拆吃入腹的凶狠和浓烈的占有欲。
傅云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的反击吻得头晕目眩。最初的惊吓过后,是铺天盖地的狂喜淹没了。
闫豫青——他没有拒绝!他甚至……在回应!
这个认知让傅云山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忠实的反应。他笨拙地、生涩地尝试回应闫豫青的侵略,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了对方宽阔的背脊。
情如同被点燃的迷药,瞬间席卷了两人。
吻,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缠绵。
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傅云山的笨拙青涩、不设防的热情,以及那份因他受伤而产生的强烈保护欲和心疼,混合成一把致命的迷药,让闫豫青无法抗拒。
局面早已远远超出了闫豫青最初的想象。
此刻,在这个临时落脚,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血腥气的客栈房间里,两人的关系以一种闫豫青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速度和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突破。
傅云山这只单纯耿直的小老虎,在猎人精心营造的暧昧陷阱中,凭着一腔赤诚和冲动的本能,稀里糊涂地把猎人连同他自己都拖入了深渊。
翌日清晨,傅云山在浑身酸痛中醒来,仿佛被一辆沉重的马车来回碾过好几遍。当他感受到身体的清爽,并未有黏腻的不适感时,微微一愣。
昨夜最后昏昏沉沉的记忆碎片浮现——似乎是闫豫青抱着他,用温热的湿布仔细为他擦拭了身体。
这个认知让他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揽着他的腰仍在熟睡的男人。
晨光勾勒出闫豫青沉睡时褪去了所有锋芒的清俊轮廓。墨发散落在枕上,呼吸平稳悠长。劲瘦的腰线在薄被下若隐若现,勾起了昨夜激烈纠缠的回忆。
回想昨夜自己的大胆和主动,以及后来半推半就任人施为的缠绵景象,傅云山又是羞涩又是甜蜜,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悸动涌上心头。
他盯着闫豫青的腰,回想起那惊人的力道和持久,忍不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轻声骂了一句,“……哪来那么大的劲儿!属牛的吗?”
话音刚落,身旁原本熟睡的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傅云山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就想往床里缩。
闫豫青睁开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毫无睡意,只有一片餍足后的慵懒和毫不掩饰的笑意,亮得惊人。
他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浑身僵硬,脸红得像海棠花一样的傅云山。
“醒了?” 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昨夜……伺候得我们小傅大人可还舒服?” 闫豫青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轻轻拂过傅云山锁骨上的一处暧昧红痕,“啧,昨晚是谁哭着求我慢些慢些啊?声音又软又好听……”
“闫豫青!” 傅云山又气又臊,眼眶都急红了,昨夜那些羞人的哀求被这人如此清晰地复述出来,简直让他无地自容,“你是不是人啊!我……我还疼着呢!你不许说了!” 他气呼呼地掀开被子就想下床逃离这个让他窘迫的空间。
闫豫青眼疾手快,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地将人重新圈进自己怀里,低笑声在他耳边响起,“这就生气了?看来是闫某没能让小傅大人满意?”
“你闭嘴!” 傅云山羞愤欲死。
闫豫青却收紧了手臂,将人牢牢困住,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发顶,语气里的调侃收敛了些,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和安抚,“好了,不逗你了。别乱动,再歇会儿。”
温热的吻落在他的鬓角和耳廓。
就在两人气息交缠,气氛重新变得暧昧升温之际——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旖旎。
门外传来成英沉稳的声音,“公子,甘肃知府和镇总兵的人到了。正在前厅候见。”
昨日闫豫青命人拿着钦差印信去请的,要求派人配合押解赵明德及其罪证回京。
门外,成英垂手而立,等待回应。他眼角余光瞥见楼梯口处,空鸣正抱着手,如影子般倚墙而立。
成英略感奇怪,空鸣大人一般情况下更愿意隐匿在暗处,很少这样直接站在明处。
就在成英抬手准备再敲一下门时,空鸣那双冰封般的眸子突然转向了他。
成英一愣,因为他竟然在那双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同情?那眼神一闪而逝,快得仿佛错觉,却在成英心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成英百思不得其解,同情?空鸣大人为何会同情我?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回京路上。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轮碾过不甚平坦的路面,带来阵阵颠簸。
傅云山坐在车内,努力维持着端正的坐姿,但每一次轻微的摇晃,都牵动着腰腿的酸软和某个隐秘之处残留的不适,让他忍不住微微蹙眉。
闫豫青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敏锐地捕捉到傅云山因颠簸而瞬间发白又强自忍耐的脸色。
“可还……难受?” 闫豫青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傅云山立刻别开脸,耳尖通红,嘴硬道,“才不是!一点小事而已。”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带着点少年人的困惑和不服气,小声嘟囔反驳,“倒是你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似的,哪来那么大力气!折腾死人了……”
闫豫青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凑近了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傅云山泛红的耳朵尖,“情之所至,力气自然就大了。”
傅云山一时没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只当是句普通的让他更窘迫的情话,气呼呼地扭开头,不想理他。
看着他别扭又可爱的样子,闫豫青失笑摇头,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就在这时,马车恰好碾过一个不小的坑洼。
“嗯……” 傅云山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颠,牵扯到的痛楚让他脸色瞬间白了几分,闷哼声脱口而出。
闫豫青眼神蓦地一紧,伸手稳稳扶住他因颠簸而微晃的肩膀,心疼和自责涌上心头,“昨夜……是我过分了。”
他看着傅云山强忍不适的样子,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产生了怀疑。
“哼!” 傅云山咬了下唇,努力忽略那不适感,嘴硬道,“你情我愿的事,说这些做什么…” 他不想让闫豫青觉得愧疚,显得自己很娇气似的。
闫豫青看着他倔强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他收紧扶着傅云山肩膀的手,目光紧紧锁住傅云山清澈却带着点羞窘的眼眸,问出了盘旋在心底的好奇,“只是……云山,我很好奇。”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更合适的措辞,“按照你往日的性格,昨夜我那般对你……那般折腾你,” 他斟酌着词句,“你应该会把我踹下床,或者给我一肘子才对……” 他想起傅云山那凶悍狠戾的模样,“可你为何……任由我那般折腾?甚至……” 他想起傅云山后来笨拙的迎合和顺从,“还很……乖顺?”
这才是他最不解的地方。昨夜傅云山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他对这位暴躁小老虎的认知。
傅云山闻言,脸上的红晕瞬间更深,几乎蔓延到脖子。他眼神躲闪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清澈地看向闫豫青,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理所当然的耿直,“我为何要反抗?”
“啊?” 这下轮到闫豫青怔住了。
只见傅云山眨了眨那双大眼睛,仿佛闫豫青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我是个习武之人,筋骨强健,耐受得很。你再怎么折腾……无非是疼上一下,腰酸背痛一阵子,忍忍就过去了,又不会真的伤筋动骨。” 他微微偏过头,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却又蕴含着无比真挚的关切,“可你不一样啊!你又不会武功,身子骨……看着就单薄些。我若像平日打架那样没轻没重地挣扎起来,万一……万一伤到你怎么办?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那句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我舍不得你疼”,终究还是被巨大的羞耻感压了下去,但那份沉甸甸的担忧和呵护之意,已经清晰地传递出来。
闫豫青完全愣住了。
他设想过傅云山可能的回答——害羞、嘴硬甚至恼羞成怒地否认昨夜的一切。
却万万没料到,得到的竟是如此纯粹如此笨拙、又如此……让他心头发烫的回答。
不是因为沉溺于情而臣服,而是在最情动迷乱的时刻,傅云山依旧小心翼翼地顾虑着的,是他闫豫青的脆弱和容易受伤。他忍受着疼痛和不适,仅仅是因为害怕挣扎会伤到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这个认知,像一道滚烫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心中冰冷坚硬的堤坝;又像一记沉重的钝击,狠狠撞在他最不设防的软肋上。
他以为自己步步为营,算无遗策,他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手,傅云山是被他一步步引入陷阱的猎物。
却唯独没有算到,傅云山那颗毫无杂质、赤诚坦荡的真心。
这份真心,远比任何精心设计的情话都更直击灵魂,让他溃不成军。
闫豫青沉默了。
深邃的桃花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动容、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看轻的哭笑不得,最终尽数沉淀化开,融成一片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看着眼前这个耳尖通红,眼神清澈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傻小子,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
只是伸出手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将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些许别扭的傅云山,轻轻地揽入怀中。让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妥帖地靠在自己坚实的肩窝里。
他用下颌,极轻极轻地蹭了蹭傅云山的发顶,感受着少年身上传来的暖意和干净的气息。
只余下一声低沉而喟叹的呢喃,轻轻拂过傅云山的耳畔
“傻子……”
我都改麻了,不要再锁了啊呜呜呜呜[笑哭]删了都删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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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陇西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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