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带着夏知安到了皇上的寝宫,殿内一个身穿黄色便服的英俊男子正盘腿坐在榻上,笑着看她。
夏知安傻傻地盯着对方看,莫听在一旁拉了拉她,提醒她赶紧行礼。
羽寒宵笑了笑,对夏知安招招手,“过来坐。”
夏知安有点紧张,不过还是慢慢挪了过去,羽寒宵把桌上的点心和花露推到她面前,“御膳房新做的花样,尝尝。”
“谢谢。”夏知安尝了一口,“很好吃。”
“吃东西的样子倒是没变。”见夏知安迷茫地看他,不禁问:“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一点点,我记得有人抱着我,给我讲每个国家的圣物。”
羽寒宵点头,“嗯,是我,你母妃过世之前我经常去看你们,只不过后来我日子过得也是如履薄冰,但是我有暗中让人照拂你们,本想让你再等几年,没想到你竟然跑了。”
对于这件事,夏知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解释说:“我以为一辈子都要在冷宫里,挺害怕的,就逃跑了,对不起。”
羽寒宵捏捏她的脸,“没事,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我给你准备一座豪华的大宫殿,让你得到一国公主应有的尊荣。”
夏知安一惊,站起身来,“我,我可以不要吗?”
羽寒宵示意她坐下,“紧张什么,这又不是命令,你喜欢宫外?”
“其实,宫内宫外的我倒是不在意,只不过恰好宫外有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欢的人、喜欢做的事,都不会因为我是公主而改变,就觉得做不做公主没那么重要。”
“喜欢的人,唐北云吗?”
“嗯”
“就非他不可吗?”
夏知安肯定点头,“嗯。”
羽寒宵扶了扶额头,这妹妹还是个死心眼,不过他还是不甘心,他觉得不论是杨度还是那些他看上的朝廷官员,哪个不比唐北云强。
“这样吧,你再考虑考虑,不急于一时,先给我讲讲这两天你碰到什么了。”
夏知安闻言赶紧把簪子拿出来交给羽寒宵,羽寒宵看了看,递给了莫听,然后专心听给夏知安给他讲如何脱困,如何去的天羽骑的练马场,又是如何得到这个簪子的。
羽寒宵好奇问,“为什么莫听要的时候你不给?”
夏知安看看莫听,不太好意思的说:“他自己说是你的人,我又不能确定。”
“那怎么不给杨尚书,又或者杨度?”
“他们不是你的臣子吗?”
羽寒宵点头,所以呢?
“盛戎也是你的臣子。”
羽寒宵一愣,颇为诧异地看她,没想到她防备心还挺强。
“哦?那你一定要进宫,还有别的原因吗?”
夏知安点头,看着羽寒宵说:“我想见你。”
“哈哈哈哈”羽寒宵大笑几声,没白疼她。
莫听上前将藏在里面的纸条交给羽寒宵,羽寒宵看了一眼问夏知安;“你带回来的,要看吗?”
夏知安摇头,羽寒宵便交给莫听,莫听把纸条给烧了。
“这次你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吗?”
夏知安也没和他客气,直接说:“我想要杨尚书手里的范明辰,是你吩咐他抓的对吗?”
“确实,我只是想考验一下唐北云,看他会不会一直执着于以前的事,如果得不到真相,会不会为了你放弃。”
夏知安脸上露出笑容,认真地看着羽寒宵,“哥,谢谢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为我做了这么多,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执念,我不想唐北云为我放弃什么,就像我不会为了他放弃做我自己,我做出的选择可能会与他有关,但是无论多爱他,都永远不会被他控制。”
夏知安的眼神坚定,羽寒宵第一次觉得,这个妹妹也许和他想得不太一样,他拉过对方的手拍了拍,“好,你自己决定。”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天黑了羽寒宵才放夏知安出宫,临走前,还答应明天让御医去唐府为唐北云治病。
将夏知安平安的送回府中莫听才回来,此时的羽寒宵正神色严肃地看一份地形图,“盛戎竟然还有这脑子,没想到藏在这儿了。”
“皇上,您是要现在动手吗?”
“时机还没到,再等等。知安那里安排好了吗?”
“皇上放心,公主身边随时有人保护。”
羽寒宵想了想觉得不妥,“你的人还是太显眼,走,去锦绣宫。”
“是。”
胜远将军府
“将军,营地里失踪的女人找到了,属下亲眼看到她从宫里出来!”
盛戎心头一惊,脸上漏出些许慌张,“怎么可能,查到她底细了吗?”
属下摇头,“具体是何人不清楚,只知道她现在住在三台大街的唐府,似乎与杨尚书的儿子走得很近。”
盛戎沉思不语,那女子出现的突然,不像是刻意接近他,在营地也只呆了半日,根本不可能知道任何消息!况且可疑之人已经被他杀了,上面那位现在估计只是怀疑,他要赶紧把证据都销毁才行。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不管如何,那女人不能留。”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属下离开后,盛戎烦躁地轻锤桌案,先皇登基时他押对了宝,可是这次却站错了队,如今这情势对他不利,他不能一个人扛着,想到此,他穿上斗篷出了府。
再说夏知安,一出门就是一整天,陆回只说她和莫听一起走的,也没说去做什么,唐北云自然是担心,好容易把夏知安盼回来。
“唐北云,你吃饭了?吃药了吗?”
唐北云点头,看着她表情有点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们聊聊吧。”
夏知安关上门,钻进被窝,和他并排躺着,“我和你坦白,但是你不能激动。”
唐北云无奈,终于肯告诉他了。
夏知安一边玩着唐北云的手指,一边告诉他:“其实皇上是我哥,我是公主,排行第八。”
话落,夏知安感到手上一紧,被唐北云攥住了,唐北云呼吸快了些,不可思议地看她,“你是不是又骗我?”
夏知安把他的手掰开,继续捏着玩,“我什么时候骗你啦!”
闻言,唐北云开始跟她对质。
“你说你爹娘都去世了,可是我们认识的时候先皇还没驾崩。”
“从出生起我就没见过他,他在我心里就是死了。”
“你说你们家道中落。”
“对啊,我娘失宠了,富贵繁华一夜成空了。”
“你说你们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对啊,我娘失宠后,原来的宫殿就给了别的后宫嫔妃了。”
“你说你从小住的屋子漏风。”
“嗯,不信你去看,冷宫四处都是风,房顶都是漏的。”
唐北云一时语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像夏知安说的都是事实。
“你说吧,我哪里骗你了,就是每件事只说了一半而已。”
“你还说你家的亲戚都不认识你,那皇上是怎么回事?”
“我出生在冷宫,根本没进玉蝶,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皇上真的是个意外,我和你说过有人抱着我给我讲雪域神翱,其实不是我娘,是小时候的皇上,但是我不记得了。”
“莫听是怎么回事?”
“他被你们救真的是偶然,正好他要找的也是你,所以就顺势留在你身边了;我初到唐府的时候他并不认识我,后来皇上知道我跑了,派人寻我,我身上不是有粉叠玉和雪玉镯嘛,他觉得我不简单,就把我的画像传回了皇城,确定了我的身份,所以皇上才让他保护我的。”
“那杨度呢?我就觉得他热情地有些过分,难道也是皇上吩咐的?”
“嗯,唐誉丰会认识杨度就是因为我,皇上知道我在唐家后派人调查,知道唐誉丰在皇城,便让杨度和他结交。”
唐北云想了想,开口道:“这样看来,皇上对你真的很好,那时候他还没登上皇位,自己的处境应该也很难,还惦记着你。”
夏知安感慨,“是啊,他告诉我,我们俩的母妃是亲姐妹,当年他母妃抑郁而终,我娘替她抱不平才被先皇打入冷宫的,他说我不论我在哪,永远都是他妹妹。”
“这些你娘和孙嬷嬷没和你说过吗?”
“从来没有,可能是因为当时我们的处境都很难,说多了反而不好,不过他说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他想接我回宫,还要给我一座大宫殿,嘿嘿,真是阔气。”
唐北云紧张,低声问,“你会回去吗?”
“我拒绝了,他也没怪我,还说让我自己选。”
唐北云悄悄松了口气,握紧夏知安的手,“谢谢你离开皇宫,谢谢你走到了华城。”
夏知安掐他,“那你是不是还要谢谢张大丫一家把我卖了,哼。”
唐北云失笑,把她的手拿下来,“你终于把秘密都告诉我了,这次真的没再瞒我什么了吧。”
“当然,哦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皇上答应把范明辰交给我了。”
唐北云嗯了一声,他的反应倒是让夏知安意外,“这么平静?”
“听完你刚才说的,我就猜到杨尚书关着范明辰是皇上授意的,我也知道你肯定替我惦记着。比起这个,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唐誉阔。”
斗茶当日,唐家人一天之内经历了冰火两重天,早上唐北云进府质问唐誉阔,老夫人和唐开文都避而不见,何玉蝉心疼儿子,生了一肚子气,好在大夫看过之后只说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她才放心。
接着,下午便传来消息,唐誉丰在斗茶中夺魁,当上了茶状元,这次斗艺会他们收获颇丰,唐玉水斗琴得了第四,唐誉丰斗茶拿了第一,他们唐家也算在皇城杨了名,全家人欣喜不已,立刻要准备晚宴庆祝一番。
还没等这股兴奋劲下去,莫听就带着官差上门了,还带来了证人,一个是樵夫一个是回春堂的大夫,两人一起指认唐誉阔,莫听一声令下,唐誉阔被官差抓走了,怎么挣扎叫喊都没用,何玉蝉自然是最激动的,唐开文和老夫人也接受不了,厉声质问,官差解释唐誉阔不止绑架良家女子,还将其推下山崖杀人灭口,他们奉命将其压入大牢待审。
莫听等人走后,唐家人可傻眼了,何玉蝉眼泪汪汪,抓着唐玉水说肯定是唐北云和夏知安陷害唐誉阔,让唐开文去唐北云府上讨公道,唐开文一把推开她,冷冷地看她,“慈母多败儿,我们唐家怎么出了这么个逆子,都是你养出来的。”
何玉蝉愣了一会,突然冷笑一声,“他不姓唐吗,不是你唐开文的儿子吗?养不教父之过,别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
唐玉水在一旁直拉她,“娘”
唐开文一拍桌子,“胡言乱语。”
“够了,别吵了,还嫌不够乱吗,赶紧去衙门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到一半,老夫人晕倒了。
顿时又乱了起来。
唐誉丰回家后才知道此事,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心都凉透了,可是家里已经够乱了,他不能再慌了手脚,立刻安抚好母亲,到唐北云府上打探,却被告知唐北云找人还未归,他又去了杨尚书府上,才知道杨度也不在。
他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衙门,塞了不少银子才打听出来,唐誉阔绑了夏知安欲行不轨,但是没能得逞,于是痛下杀手,将夏知安推下了山崖,如今夏知安生死未知,行凶的地方和砸人的烛台都找到了,昨天送他回来的樵夫和回春堂的大夫已经指认完毕,仵作也验过了唐誉阔额头上的伤,确定是烛台所致,可以说是证据确凿,目前衙门正在抓捕屋主,确定是不是联合作案。
唐誉丰心里沉甸甸的,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唐府。
“现在只待确认夏知安是生是死,还有他是否有同谋,就会过堂公审,到时候是坐牢流放,还是”唐誉丰说不下去,他怕家里人受不了,如果夏知安真的死了,那唐誉阔估计难逃死罪。
唐开文跌坐在椅子上,心上像压了块石头一样,“逆子啊!刚在皇城有点起色,他居然做出这等事,还涉及命案,日后我们唐府还有何颜面!”
唐誉丰面无表情道:“我会尽量避免损失。”
唐开文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道:“丰儿,听你说过,上次在皇城认识了户部尚书的独子,最近联络过吗?”
唐誉丰动动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杨度对他的态度他一时捉摸不透。
“为父认识的基本上都是商会中人,这样的事情都帮不上忙,能不能请他帮忙将你弟弟的事情压一压,不要影响到唐府。”
唐誉丰摇头,“父亲,不可能的,他不会帮我的,他和二弟、夏知安也是朋友,夏知安是在百艺园丢的,现在杨度也在帮着找。”
唐开文意外,他们怎么会认识,他面露不悦,“不就是个粗鄙丫头,真是晦气,当初你娘就不该把卖身契交出去,不然她今天就算死了也只是我唐家的家务事。”
唐誉丰的手不自觉握了起来,心惊地看向父亲,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种话来,可能意识到自己的神色不对,马上低下头掩饰情绪。
“你去找你二弟,让他过来一趟,他也是唐家人,誉阔也是他的弟弟,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致亲人和家族的利益于不顾,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他一份家产作为补偿。”
唐誉丰沉声提醒唐开文:“父亲,二弟在外找人还没回来。”
唐开文有些烦躁,“你去盯着,等他回来立刻让他回来见我。”突然他想到什么,赶紧说,“去找你三叔,他在皇城多年,又是书院院长,教出来的学生里也有在朝为官的,肯定有办法,不行,还是得我亲自去。”
接下来的几日,唐府笼罩着阴云,唐老太太上了年纪又受了打击,服了药休息了几日,精气神大不如前了;何玉蝉茶饭不思,几次想去探视都被拒绝,更是焦急不已;唐玉水也急,但是更多的是气,本想趁着热乎劲多出去走动一番,没想到唐誉阔惹出这样的祸事来,搞得她都不敢出门,丢死人了,这个唐誉阔简直蠢得要命,干了也不知道处理好,闹得这么大,如果最后真的判了刑,唐家出了一个罪犯,以后就算她找到好人家,在婆家还能抬得起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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