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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共犯

唐岁初在离江湖客栈不远的地方定了一间客房。他装作一位不识昼夜的酒客,凭栏望酒。他的一袭衣衫染了酒香,闻久了,唐岁初其实觉着不那么好闻。

一夜无眠。他不敢大意,一直关注着江湖客栈的动向。

第二日傍晚时分,那里终于有了动静。唐岁初望见几批看着身手不错的江湖人士走出客栈。唐岁初打起精神,保证一个不被发现但也不会跟丢的距离尾随跟上他们。

他们来到一条街上。那里已经有了许多人,里面有离得近单纯看热闹的普通人、一些审视夺度的政客,现在又来了一批江湖人。好不热闹。

唐岁初顺其自然地混进人群。他知道,红鲤姑娘说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远远的,一辆马车从路的尽头、人群簇拥的中间驶来。那是一架富丽的马车。驾车的马高大壮硕,车帘也坠着百无一用空有华美的玉石宝珠。唐岁初还知道,车里有一道防颠簸的阵法,最是值钱。

但他此刻只莫名感到一阵奇异的目眩。好似回到一月前的那个夜晚,这俩马车也是如此而来。那是宁顺侯府的马车。

那一次,它是宴会的关键却是人群的边缘。这一次,不是了。

因为这是上位者留下他的意义。他既然拿了唐家庄遗孤的身份,那他就是号令那些江湖散修的虎符。

那一次,唐岁初可以让马车停下,这一次……

唐岁初这样想着,却感觉忽然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腕——离得很近,清冷好闻的花香短暂地压住了唐岁初身上浓郁的酒气。少年清朗平淡的声音在唐岁初身后响起:“别去。”

唐岁初拍了拍那只手,示意他放开,却没有回头看,他和那人打趣道:“师兄的任务这么快就做完了?看起来也不是特别难?”没想到还是没有把萧慕北赶跑,这人看起来那么不高兴也还是来管自己了。直接回剑门多好啊。

萧慕北没有理会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别去。”

唐岁初叹了口气。萧慕北没有多说,是因为他知道唐岁初自己能想明白其中危险。

宁顺侯这时进宫怕是奉旨。和那一夜不同,围观人流都是明面上见证者。而四野还藏着多少双眼睛,没有人知道。但这个时刻将他请进宫的人必然会保证万无一失。

唐岁初忽然轻柔地道:“师兄,你知道吗?我和他小时候坐车时都喜欢朝窗外看,不论路旁是车水马龙还是古道枯木。”

马车行得近了些,风将车帘微微吹起一角,珠玉的链子发出脆响。

人头攒动,议论声络绎不绝。

“小侯爷这时候进宫是干什么啊?”

“这是上头人的事……”

“最近的传闻都听说了吗?”

“要变天咯。”

唐岁初的声音像这声音海里的渺小一滴水,他说:“他能认出我。”

若是车停下来,或是车里的人随口说一句话,再或者那人直接拉开帘子望唐岁初一眼……哪怕只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响动。

萧慕北只是默默将唐岁初的手腕抓得更紧了些。

唐岁初目不转睛望着那辆行至他正前方的马车,屏住呼吸。

然后在那不可数的几息之间,只见车里人缓缓抬起手。唐岁初看见了那只苍白的、缠有绷带的手。

那人却不遂他意,只是轻轻地……把帘子重新拉得更严实了些,外面再也不可窥见。

没有别的动作了。

唐岁初沉默了片刻,微笑着转头看向萧慕北,“我们走吧。”

他感觉心底的千言万语此刻全然化作了一颗沉默的石头。萧慕北放开了他的手腕。

萧慕北道:“去哪?”

唐岁初道:“这不有你在呢?咱们出城散散心。”

萧慕北一点不上当,“要查有没有军队藏在城外?”

啧。唐岁初心道,不过这个理由确实不好。谁没事在关城门前专门溜出城散步啊?

没多少时间了。

很多人默认这个时间把宁顺侯请进宫的人是陛下。因为小侯爷和余公公走得很近,而余公公又是陛下的心腹。

但和陛下打擂台的是太后娘娘。

太后是何人?仁帝早年不近女色,年纪颇大才有了大皇子周祝。但建和年间实在多灾多难,国库空虚,仁帝这才娶了当今的太后娘娘作皇后,才有了二皇子周枣。皇后是名门望族之女,专收公子哥的禁军显然和她更亲。

而宫里的军队只有禁军。

太后把消息放的满城皆是,说明胜券在握。那为什么不能把周祝的人握在自己手里,再断他一条尾巴?

……

黄昏下的京郊,只能见到几个挑着扁担回村的菜农。

若是有一点军队驻扎的痕迹,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若大势在陛下,边军就是护驾有功,若是大势在太后,边军就可以是“乱臣贼子”。不论如何都是变数。

雁过留痕。

幸好什么也没有。不过也许只是他们没有发现。

边军有来的可能性,但并不大。因为大乾已经几百年没有过外敌,边军的统领不冒险就会一直是统领。王八是不需要有太多活动的。

如果没有边军,那就只有禁军。

唐岁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是真的很讨厌这些事。大家好好活着不好吗?偏生要闹得满城风雨。有的人就活该死吗?

萧慕北轻轻道:“师弟,回去吧。”

唐岁初道:“走吧,回客栈。”

……

唐岁初找客栈的时候,只关注了位置。事实上那是一间很小的客栈,采光也并不好。太阳还没有落山时,屋子里就已经很昏暗了,再加上简洁的陈设,活像一个大些的棺材。

唐岁初点了蜡烛,室内这才亮堂些。忽而,一只小虫子向着烛光飞来。它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热意,所以只是绕着转了两圈。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听就是萧慕北。

唐岁初对着小虫子挥了挥,只是吓唬它。接着,他走过去打开门。

天色完全沉了下来。萧慕北站在夜色里。

唐岁初道:“有事?”

萧慕北轻声道:“师弟今夜不会睡吧。”

唐岁初没有瞒他,直接道:“对。”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当然不能睡。

萧慕北没有问他理由,只道:“今夜不会下雪。烛火很暗。”

唐岁初联系了一下这两句话,没什么头绪。

萧慕北却温柔地笑了,“如果只是等待,要去看星星吗?总不至于太无趣。”

和往常一样,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萧慕北好像总能说出类似的话。

唐岁初道:“等等。”

他走进屋子,吹熄了烛火。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

那只小虫最后有没有扑向烛火?唐岁初忽然想问。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它可以聪明到底,也许不能。

……

如果在很早以前,有人告诉唐岁初,有一日他会干出穿着夜行衣在屋顶枕着那样看起来脑子不太对劲的事,他一定会讥讽那人一番。

唐岁初不知为何想到了先生。大概是因为先生总是在看天。深究起来,萧慕北和先生还挺有渊源。很多人都说小师叔是那一辈的萧慕北,同样的天赋异禀、同样的行侠仗义。但唐岁初想起先生,最多的还是他那双深沉灰暗的眼睛,那是再多的星月的光芒也照不进的幽潭。这也是为什么他无法把小师叔藏书阁的画像和先生联系起来——画像里小师叔的眼睛是明亮而炽热的,星月也是他的陪衬。

夜晚很静。唐岁初其实没什么心情看星星。小时候陪先生看,先生不说话,唐岁初只能看着星星,偶尔发现它们连起来像个什么形状也会高兴。但长大一些后,只觉得它们太高太远,就像一只只不懂得悲伤也不会流泪的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大地和人们。

唐岁初和身旁的少年搭话,“你喜欢看星星?”

萧慕北温柔道:“曾经有人告诉我,人死后会化作星辰。”

唐岁初和他辩:“活着的人才叫人。不过作为慰藉来说,不错。”

萧慕北摇了摇头,认真地道:“不是慰藉,算是监督吧。有他们看着,就不会做错事。”

唐岁初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新奇,监督好像确实比慰藉好些,但他没有接着问。于是又是一片沉默,只有夜风拂过。

萧慕北轻轻打了个哈欠。唐岁初又顿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萧慕北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更轻了,他说:“抱歉。”

好像他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抱歉,唐岁初默默想着。所以他才觉得萧慕北是一个温和而敏感的人。唐岁初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爱说抱歉的人,有很多次他都没有机会说出这个词。比如以往对父母,或是今天对石头哥。

萧慕北顿了顿,却还是坦然地道:“我还是想说,虽然师弟不喜欢我总……管着你。但如果我不小心睡着了,而师弟今夜要进宫,一定要叫上我。”

唐岁初没有说话。他在想怎么样的措辞才能打消萧慕北这个主意。

萧慕北接着说道:“如果一定要做一些危险的、不好的事,我不拦你了,我和你一起。”

唐岁初侧头看向他。只看见昏暗的世界里,眼前少年对他笑了笑,星星落进了他的眼底,竟还有些与平日里不同的促狭。唐岁初和他开玩笑道:“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当心被抓进大牢。朔逸同要跑多少次衙门才能把你捞出来?”

今晚没有月亮,但星星很多,就像东峰膳食阁的菜里撒的盐。

唐岁初忽然道:“宫里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萧慕北道:“我知道。”

唐岁初道:“如果他遇到危险,一定会想办法告诉我。”

萧慕北道:“他会想办法让师弟救他?”

唐岁初摇了摇头:“不。他会想方设法告诉我他很安全。”

萧慕北想了想,总结道:“他把师弟也看得很重要。”

唐岁初道:“也许吧。”

……

之后二人又聊了聊星星,聊了聊京都……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可聊。但也许是因为萧慕北知道,唐岁初心底有一团雨云,即使明面上看不出,但它是沉甸甸的、不知何时会变成倾盆大雨,将现有的愉快打得狼狈飘零。

萧慕北认真地想每一句话的回应,不论那是一句多么平淡或者荒唐的玩笑话。

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后,萧慕北没有再答话。

唐岁初望见他睡着了,也没有再开口。或许萧慕北昨夜没有休息,就像唐岁初自己一样。若是在剑门,早就到他休息的时间了。

少年的呼吸浅而均匀。唐岁初发现他的皮肤是不真切的瓷白色,眼下有淡淡的、疲惫的青色,就连唇色也不深。他眉眼舒展,细而长的睫毛轻轻垂着,像是没什么防备。

那一刻,他没有在星夜下想起先生的眼睛,也没有想起什么苦大仇深的命运和阴谋。

那还剩什么呢?

唐岁初没有数自己看了他几息。只是等下一阵微冷的风与他擦肩而过,他才后知后觉。

唐岁初看向别处,脱下外袍,轻轻搭在萧慕北的身上。

于是少年身上似乎染上了一阵世俗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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