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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云起

牢狱内,祖父隔着围栏喊着我小字,“朝朝”话音刚落。

牢狱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听到牢头责备底下人。

“护国公和二公子来,你们怎么也不早点通报,怎么当差的?”

“兰太师在哪?”

声音是个略带稚气的少年。

语气平和有礼。

我眼神示意身边的竹栀、竹薇。

她们两个也是极机敏的。

一个拿着食盒走近,以便递给我。

竹薇则帮忙盯梢。

没等祖父开口,竹薇就已走近我,表示来人已入视线。

祖父握住我手,无声道,“保命”。

“回家吧,与家中说,我很好,不必担心。”

祖父捏了捏我手。

哪里是让我归家。

明显是让我找机会保命逃跑。

我点头,随即行礼。

可那对父子已到。

早就被看管我们的官兵带到一旁。

那位护国公身后还跟了不少人。

将本就闭塞的牢狱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和竹栀竹薇姐妹只能由着官兵逼近,不得已退避到角落。

牢头打开门锁。

祖父冷哼一声随即笑问。

“护国公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

“弟子拜见老师。”

“我已是布衣,受不起一等公之礼。”

“老师。”

“你我之间就不必行此虚礼了,快起吧。”

“弟子无能,无法助老师脱困。”

祖父笑了,“此话欠妥,何况我的徒弟可不止你一个。”

护国公明显怔住。

“也是难为你携子同来。”

祖父借机走出来,取下我手上的食盒。

跟我说了句,“进来吧。”

刚侧身的年少男子随即向祖父行叩拜礼。

“修远见过兰太师。”

“这孩子,都与你阿爷说过了,如今老夫只是布衣百姓,哪里还是什么当朝太师。”

“不念官职,您也是修远的太师父,合情合理都该拜见的。”

“尊师重道,这点倒是和你阿爷一样。”

国公爷和其子同时看向祖父身后的我。

祖父先开口介绍。

“朝朝,这位是护国公。”

“国公爷万福。”

我行礼,国公爷双手来扶。

还一脸慈爱的问我,“可是江流兄的幼女?”

父亲兰淼,字江流。

阿翁回答,“是啊。”

同在朝堂,国公认识父亲也不奇怪。

何况又说与祖父有师生之谊。

“我与你阿爷皆为陛下伴读。他是先回府了吗?”

“回国公爷,家中为官者与身有诰命的女眷,除上朝外、不得出。”

国公爷皱眉。

真不知眼前这位国公爷,是做戏还是真不知。

国公爷开口。

“这是我家二郎,没记错的话与你家三哥哥同岁,你就唤他声阿兄吧。”

我看向祖父,见点头,方才依着称呼行了礼。

“我家丫头行五。”

“见过五妹妹。”

竹栀竹薇帮忙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祖父和国公爷聊了会。

大体是些往事。

其中不乏涉及父亲和陛下的一些趣事。

比如,他们三个逃学,是怎么被祖父抓了个正着的。

“那时候我和江流可没少挨您板子。”

“谁让你俩是太子伴读,不施以惩戒是为师之过。”

“所以我可怕您了,现在也怕。”

“老夫老了。”

“您是学生永远的师父。这话,也是陛下让我带给您的。”

我正听着,来人催促。

“五姑娘,时辰到了。”

陆修远质问,“你是何人?”

“回国公爷、二公子,小的是大理寺狱丞属下。奉命护卫兰府一众。”

“我父奉命探望前太子太师,兰五姑娘与我一样,陪父亲同来。”

那人躬身回答。

“狱丞怜惜五姑娘尽孝之心,每日允姑娘出来半个时辰。晚了、小的真没法向守门的交代啊。”

“朝朝,回去吧。”

祖父道别的语气,明显与往日不同。

甚至不舍地握住我手,轻拍了两下。

“知文,你是来送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阿翁。”

这时候却还在安慰我,“没事的。”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从小就爱挂脸。若是乐事岂能不喜形于色。”

“难怪小时候偶有一两次让人代笔,总被您瞧出来。”

“直说吧,正好我家小丫头在,若是诛一族,黄泉路上,有我这个阿翁探路引着,她也不用害怕。”

我哭着抱住祖父。

倒是震惊了陆二。

我看向国公爷,渴望从他眼中寻求到不同答案。

“到底是老师。”

“流刑?还是、斩首。”

“是流刑。”

“何处?”

“岭南道。”

祖父丝毫不在意对他的判决。

而是向护国公确认,“不牵连兰氏一族?”

“官家念及过往情谊,罪不及兰氏,此行路遥,陛下叮嘱、万望师父保重身体,以便来日再为国尽忠。”

“明日启程?”

护国公垂下眼眸。

“旨到即行。”

从牢狱出来,那些押送的官兵已然在等。

祖父戴着枷锁镣铐举步维艰。

随行至城外,我跪在国公爷面前。

“岭南路遥,求国公爷,让阿翁便行。”

见护国公犹豫,我赶忙解释。

“千里之行,枷锁镣铐,多有磨损皮肉、损伤筋骨,况日晒风吹,难以愈合,道艰且险,多添劳苦,求国公体恤。”

“阿爷,官家再三叮嘱,让太师父保重身体。”

国公爷挥手,底下人解开。

“谢国公爷。”

陆二扶我起身。

我快步靠近祖父身边。

“朝朝,此一去不知经年,告知你阿爷,我兰家子弟为官一日,便要尽职尽忠。”

“孙女一定带到。阿翁定要保重身体,我们都盼着您归京。”

“你生母去的早,以后没了阿翁在,你定要照顾好自己。”

“阿翁放心,我会在家里,好好的,等您回来。”

祖父摸着我脸颊。

“再有几年都是出嫁的岁数了,还这么稚气,给你备好的嫁妆自己记得,知道吗?”

“放心吧祖父。”

陆国公先行离开。

反倒是陆二交代官兵。

“圣上提及希望太师再次为国尽忠,这意思你们都明白吧?”

“二公子放心。”

“照顾好我的太师父。”

我从家出来没带任何金银细软。

看到陆二给人撂下几些个银锭,我也取下手镯来。

陆修远走来,经过我身旁顺手拿走。

我不解。

祖父笑了笑。

低头看了眼双脚,“还好我家小丫头连夜赶制了双新鞋,我走的路,皆有朝朝的功劳。”

我将银发簪悄悄递到祖父手上。

“好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该回去了。”

我不舍流泪。

“修远,你来下。”

“太师父。”

“你这妹妹没经历过别离,让你见笑了。”

“修远只瞧见了祖孙情深。”

祖父欣慰。

“帮我谢过你父亲,也替我回圣上,就说、老夫谨遵圣命,定会照顾好自身,余生为国尽忠。”

“是,修远遵命。”

“另外,朝朝已出来许久了,还要劳烦你送她回去。”

祖父是怕门口的士兵为难我。

“太师父放心,父亲早已叮嘱修远,平安送妹妹回府。”

我与祖父挥别,最后只能站在城门目送他步步离京。

“二爷,咱启程先去兰府?”

“等会儿”站在一旁的陆二递来手帕。

我一直拭泪,目送祖父,直到一行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才回过神。

“谢谢陆阿兄。”

车内,我捏着已被泪水沾湿的手帕,拿了自己的出来。

“阿兄先拿去用吧,待我洗净会送交府上。”

他接过我的。

“不妨事,倒是你,哭了一路,眼睛都哭肿了,这样子回家,你家人该心疼了。”

“没关系。”

竹栀也说,“姑娘的双眼快成桃子了。”

他拍了下车框,“找间酒楼,待五姑娘梳洗再回府。”

小二取来水和帕子,竹栀帮我浸湿拧干。

竹薇帮我轻拭擦脸。

正坐在镜前整理仪容。

几个蒙面人忽地从后窗闯入。

刀剑抵着我们脖颈低声质问。

“兰霁都说了什么?”

“小女刚与阿翁道别,不过是些嘱咐我的家常。”

“是吗?都嘱咐了你什么?那东西又在哪儿?”

什么东西?

没听祖父提及啊。

陆修远的小厮敲门询问,“小的是邵康,姑娘可好了?我家公子让人准备了点心请姑娘稍用再归。”

另一个小厮附和。

“二爷说,姑娘自大理寺出来随行走了不少路,这家茶点久负盛名,姑娘耽搁些再归家也不妨事。”

“姑娘,公子怕兰府担忧姑娘去向,已派人告知过了。”

“是啊,二爷说,让姑娘稍事休息,待心神安定下来,再行回府。”

这俩人真热闹啊。

你一言我一语。

就没发现半天没回话的我很奇怪吗?

蒙面人拿匕首抵着我脖颈。

紧接着淡淡的血腥味从我脖颈传来。

“让他们先走。”

他们走了,竹栀、竹薇哪儿打得过这么多人。

可人为刀俎,不得不为。

“你们先下楼。”

“知道姑娘心绪不宁,我们在楼下等姑娘。”

既然救兵已走,那我就只能磨时辰了。

“你刚说什么东西?总要告诉我,我才能确定是什么吧。”

押扣我的人明显不耐烦。

“少打马虎,书信在哪儿?”

“哦、这东西啊。”

什么书信,跟谁的书信?

陆修远,我这么久都没下楼你没觉得有问题吗?

你快来啊。

该怎么诌?

抵扣着竹薇的壮汉立即冲着我身后的人说,“她果然知道。”

这么草率就信了?

信了也好,至少一时半刻不会杀我们。

“快说、在哪儿?”

一个眼神,竹栀竹薇就能十分配合。

“姑娘。”

“如今我和我姊妹都在你们手上,若要去取,你们也该先松开不是吗?”

“你只管告诉我们,自有人去寻。”

“您说笑呢。我说了,我们姊妹岂能有命活?要么松开我们,我带你取,要么,我把动静闹大些,让你们也走不掉。”

“我们能悄无声息地来,自然也能……”

“要是你们觉得楼下那位好对付,就不会先从我这个弱女子下手。”

他松开手,坐在我方才照镜的圆凳上。

“你有没有听过,过慧易夭。”

我冷笑,“不然如何落入你手?”

“有趣。兰五姑娘有趣得很呐。说吧,五姑娘打算如何做?”

“你们能知晓我房内有几人,想必楼下有不少眼睛吧。”

“姑娘继续。”

“我下楼,消除陆二公子戒心,三日后,我自会放在城北郊外老槐树处。”

“你就不怕我在那蹲守”起身,步步紧逼直到墙角,“埋伏在那,把你杀了。”

“我只说放,却没说放几封。”

蒙面人掐住我脖子。

“说、总共多少。”

“那就要看我的命能被自己掌控多久了。”

陆修远敲门,“五妹妹?”

那人在我耳旁,“你脖颈上已添了伤,我放你,岂不是放虎归山、自寻死路吗。”

“你若不放,我大喊一声,不止陆修远会进来,涌来的金吾卫更不会放过立功机会,想必我们姊妹这黄泉路也不孤单。”

“姑娘有勇有谋,在下佩服,不过你若是办不到,我有的是机会杀了你。”

“慢走,不送。”

也许是我久未回应。

陆修远反应过来闯入,只看到了那三人背影。

他追出去。

我思考着细节。

很难不怀疑那几人是和他串通来诈我的。

毕竟他明明可以直接我送回家。

却借口硬要带我来这儿梳洗。

眼见着人离开他也去追。

果然与我料想一样,扑了个空。

按道理,国公府以武勤王,他的身手理应不差。

那三人虽脚步轻盈,却也正好表明力量不足。

邵康守着,倒是陆修远的另一个小厮郭敞陪他追了出去。

待他回来,我询问。

“如何,可看清那人是谁吗?”

“不曾,他们轻功极高,我虽沿街高呼引来金吾卫,可那三人转角却跟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没关系。”

反正都有嫌疑,还不如试探试探陆修远。

准确地讲,是国公府。

方才陆修远还没进屋,郭敞就开始询问。

“公子受伤了?”

邵康也忙关心。

可陆修远明明穿着玄色衣衫。

郭敞不是看出来伤痕。

而是因气味寻找,确认其受伤的。

如果隔着门窗,郭敞会不会也能闻到血腥气?

若真是如此,他便是知晓我来了癸水。

带我来酒楼梳洗顺理成章。

若如此,邵康和郭敞是故意下楼去请陆修远上来?或是见死不救?

此刻,陆修远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反而着急询问我“五妹妹还有哪受伤?”

“就只脖子破皮,其他都好好的。”

郭敞奇怪,“平白无故的,干嘛下这般狠手。”

我眼神示意竹栀竹薇。

竹栀找借口请邵康、郭敞带她去楼下。

竹薇守在门口。

“五妹妹,可是有话和我说?”

就算我回府将此事禀报给母亲,她也不会在意。

毕竟我不是兰沼,非她亲子。

说出来母亲不仅不会在意,反而会质问我为何在酒楼梳妆。

如果真是国公府所为。

我主动求陆二庇护,甚至告知实情。

至少能保住自己性命。

府上内外皆有官兵看守,若将与匪徒的三日之约告知陆修远,也不失为良策。

我向陆修远行礼,“求修远阿兄救妹妹性命。”

他双手托我肘下,扶我起身。

“妹妹细讲。”

听后,他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

后又问我,“妹妹当真不知书信?”

果然。

你也想知道那书信下落。

“阿翁从未告知,况每次前来大理寺,皆有官兵跟随,今日若不是国公和修远阿兄在,我也无法进入牢狱内。”

他思考着什么。

“妹妹希望我做什么?”

“我争取到三日内将那所谓的书信放在城郊北山老槐树下,可今日能出府,无非是狱丞宽宏,如今祖父已离开京城,再想出府怕是难了。”

“你是想让我去送信?”

“求哥哥出面,尽捕贼寇。”

他倒是很明了我为何求他。

“也怪我,带你来此地梳洗,不能呼救,也无法回府禀报长辈。”

所以陆修远,你算得够准、也够狠。

明知若你们在此地动手,我为了声名也只能向你和盘托出,求得庇护。

“好,三日后,我定给你带去消息。”

他送我归家。

借口怕家人担忧我为由拜访了伯父与阿爷。

继母徐氏引了几位兄长一一来见。

可怎么连兰沼也来了。

全家已然知道我方送祖父离京。

瞧着我情绪低落不再多问我。

“阿爷,女儿路遇匪徒,先行回去涂药了。”

“去吧。竹栀竹薇,好生照顾。”

“是。”

明明受你威胁,却不得不行礼“谢陆家阿兄相送。”

他愣了下。

也许想着我求他时是“修远师兄”,如今到家,却变成了“陆家阿兄”。

徐氏引了兰沼来,不就是有意相看陆修远。

好在陆修远话里话外都是他父亲主动、我祖父应允才得来的兄长称呼。

“妹妹好生歇息。”

回到房里,竹薇叹气,“我也该和阿姊留下旁听才是。”

“竹栀回来会告诉我们的,人太多,反而引人注目。”

竹薇点头,“知道了,姑娘。”

他们谈话时间比我想象要久。

竹栀一路快步进屋,“姑娘。”

竹薇忙问,“阿姊都听到了些什么?”

“陆公子和两位老爷聊了些与国公爷的过往琐事,感激国公相送太老爷,又询问了些朝堂上对于太老爷一事的看法政见以及关心兰家未来。”

“还有呢?”

“对了,主母好似有意让四姑娘与之亲近,不过我在墙角正听着,三公子就先出来了,应当是看到我了。”

说着,三兄就来了。

“我就说竹栀怎么跑得这般快,原来是你派去的探子啊。”

“三兄,只你看到了竹栀还是别人也都见着了?”

“放心吧,有我在,旁人道别离开,还能让人瞧见?”

“那便好。”

“倒是你,这伤,免不了咱们阿兄来问,想好怎么答了吗?”

“瞒不过你,更瞒不过长兄。”

门开着,长兄先敲门,同时传来。

“知道瞒不过,还不如实交代。”

我到门口相迎。

一同进屋的堂兄帮我说话。

“你长兄就是关心则乱,这伤非利器不能也,怕不是一句路遇匪徒就能搪塞的吧。”

按道理竹栀不会遗漏陆修远的话。

但万一我今日所说,与他日后所言不符免不了麻烦。

我立即拿出方才沾湿泪水的帕子。

想到祖父离开,索性哭了个痛快。

三位兄长不知所措。

三兄更是拍着我后背安慰。

我边哭边说,“我一路送阿翁离京,至郊外,还没醒过神来,就被人拿匕首抵着,挣脱不了,还受了伤。”

“长兄,他们功夫了得,连竹栀姊妹也被他们押着不能动弹。”

“是什么人?”

我摇头,“忽地出现,还蒙着脸,又在身后站着,根本看不出是谁。”

“毫无王法!”

“长兄,若没有陆家阿兄在,我怕是难逃一劫。”

“知道了,待我们告知父亲,来日解了禁令,咱们登门相谢。”

三兄问,“这帕子不似你平日用的。”

“哦,陆家阿兄的。竹栀,你去洗净了吧。”

我解释,“看阿翁渐行渐远,我哭的厉害,无意间接下了陆家兄长的帕子,用的不成样子,说好了洗净再还他的。”

“那你的呢?”

“让他拿去应急了。”

“哪里有这种应急的道理。”

长兄说完。

三兄附和,“竹薇,让你阿姊晾晒好后交给我。”

我问,“三兄替我去还?”

“是啊,不光如此,还要把你的帕子拿回来呢。”

一旬后解了我们全府禁令。

翌日清晨陆修远便登门来访了。

伯父、阿爷上朝。

长兄、堂兄也到衙门处理事务。

徐氏派管家来请同我用早膳的三兄。

“护国公府二公子来见。”

“见我?”

“是这么说的。”

“人在哪?”

“寿康厅。”

“好,你先请他去我书房。”

待管家离开,三兄询问,“竹栀,那条帕子呢?”

竹栀拿来木匣子,“洗净后就放里头了。”

三兄拿了离开。

约莫一盏茶就派了元良哥哥来。

“三公子说与贵客下棋略显枯燥,请姑娘奏以古筝相伴。”

竹栀疑惑,“三公子不会无缘无故让姑娘见外男。”

“定是来告知我书信后事。三兄不想声张,找了个借口罢了。”

快要到三兄院前,兰沼一行堵在我身前。

“私见外男,传出去,兰氏一族的名都被你毁了。”

我绕开,她又堵住。

“没规没距的,倒是忘了,你早没了亲娘,哪里懂什么礼教。”

“贵客与三兄下棋,让我佐以古筝,姐姐若拦着不想我去,那不如请姐姐前去抚琴。”

“兰泽,你故意的。”

我的这位姐姐,尤其不善抚琴。

“三兄应是当面允诺贵客的,总不好让人觉得咱们家兄长言而无信。姐姐出面,妹妹我乐意之至。”

“不就是琴技嘛,得意什么呀你。”

听到她离开还念着。

“那海棠姑娘的古筝比你兰泽厉害多了,也不见人家仗着技艺大肆宣扬的。”

竹栀来劝。

“海棠姑娘是教坊司名琴,古琴、古筝,技艺上乘,连圣上都赞赏的。”

竹薇却觉得,“教坊司?四姑娘怎么能拿教坊司的人与咱们姑娘做比。”

“好了,快去三兄书房吧。”

原来下棋不是幌子。

相互行礼后,三兄笑言,“我家五妹妹古筝师从折柳先生,修远听后可要赏鉴一番。”

“折柳先生的高徒,我可不敢随意妄加评议。”

两人的目光还在棋局上。

我便奏了《渔舟唱晚》。

陆修远时不时抬眼看向我。

难道我妆容花了?

望向身旁的竹栀,寻求答案。

她一脸茫然,我也是。

陆修远看着我没停下的双手,笑了。

奇奇怪怪。

无意中瞧见木匣子还在三兄手旁放着。

一曲后,我询问。

“三兄可帮我将帕子送还陆家阿兄了?”

三兄打马虎眼。

陆修远倒是先开了口。

“我母亲见过后夸赞你兰草绣得极好,想请你改日去府上做客,还说要向你讨教一番呢。”

难怪三兄变着法地让我前来。

本来还借三兄之口互换回来,两厢便宜。

或是有些话,陆修远想与我单独说?

“择日不如撞日,这盘棋也要下完了,不如你们兄妹去我家做客?”

“恐怕不合礼数。”

“无妨,父亲也与兰侍郎聊过,说是我们两家本就是旧相识,理应常来常往。”

马车正常行驶,陆修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了我马车里。

他捂住我将要惊呼的嘴。

“是我,你说那天一共三人?”

“他们押扣住我们三个,不过相信还有别人接应。”

“昨日我将空白信封放在了槐树下,派去的人刚放下信件就被他们人带走,敌众我寡只好先撤。这是槐树下提前留的。”

我打开油纸裹着的信件。

里面尽是些威胁的话语。

陆修远忙问。

“你可知道真的在哪?哪怕能将你祖父的笔迹模仿个七八分,就能给我机会救邵康。”

单独谈话的时机估计也就只有现在。

“你打算扣留他们取信的人?”

“夜里,提前埋伏好人手,只要计策得当,蹲守他们的人,彼此有了筹码,也好谈条件。”

“太冒险。”

“可我不能不救邵康。”

“邵康?”

“你的事,我不敢节外生枝。以为他们至少不会押扣送信之人。好在去的人不是你。”

“我家已解禁,后面的事我自己来。”

“你如何自己来,邵康武功虽不及我与郭敞,但毕竟是男子,你若被掳去,可知结果只有一个。”

郭敞与我兄长道,“三公子,再过两条街,就是国公府了。”

“这条路是不是有些绕道?”

“这不是快要下朝了嘛,我家公子说这条路僻静。”

“我定将邵康平安送回府上”我把他的手帕放到他手上,“也请陆家阿兄将我的东西还予我。”

他推拒,“东西不是你想给就给,想拿回就拿回的。”

说完他就跳下了马车。

国公府门前,陆修远似无事发生一样。

“洲兄、五妹妹在厅内稍坐,我去请家母前来会客。”

方才梳洗后,三兄就在我房里等着。

简约介绍过陆修远家中情况。

来者应是陆修远母亲与长嫂。

早就听闻国公夫人与皇后娘娘皆具国色。

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般貌美。

行礼后,他家嫂夫人拉着我坐下。

国公夫人和颜悦色。

“那日远儿回来,我瞧见他袖口露出的帕子,拿来一见就知你心灵手巧。”

“妹妹可能教教我?虽唐突,但你不知我家婆母有多喜爱你绣的兰草呢。”

“远儿,你带客人欣赏欣赏园景,我与你嫂嫂也有话同五姑娘聊。”

我被带到内院。

国公夫人从精致的玉匣内拿出我的帕子。

这是真喜欢?

按理说国公夫人是皇后娘娘的胞姊。

宫内绣娘皆是从万千人中择选。

我的技艺也不值得被这般青睐吧?

“谢国公夫人和少夫人抬举,只是兰泽的女红还没精湛到如此地步。”

“我的好妹妹,兰草虽多,可有缘的却少。”

“少夫人此话何意?”

“听说,远弟将他自己帕子交由你手了?”

“说来也是让二位夫人见笑,那日我送祖父离京,泣不成声,陆家哥哥应是可怜我才……”

“我家远弟素来不与人亲近,贴身之物连母亲都不曾给,他对你,多少有些不同。”

“或只是怜惜我、疼爱我吧。”

少夫人笑而不语。

国公夫人也是满脸慈爱。

“虽不忍夺夫人所爱,可那手帕是我用过的,送留夫人也多有不妥。”

我拿出陆修远的手帕。

“或者我绘制几副样子,请二位夫人选好了,待改日绣好亲送二位夫人?”

直到国公夫人点头。

少夫人才将东西各归各位。

门口相送,国公夫人将陆修远的东西当着我面,交还予他。

“母亲,我送送洲兄。”

他如方才一样,“说吧,你打算怎么救?”

“引蛇出洞,而且越快越好。”

“今夜如何?你能出来吗?”

“我可以借口去郊外庄子上,相信我母亲不会拒绝。”

“亥时,我布好人手。”

“行。”

徐氏果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三兄不解,“为何突然要去菊园?”

“母亲是想借着陆家阿兄来,撮合四姊与他相见,今日抱琴前往书房,尚有四姊待人堵路,与其她们相扰,不如我自求清净。”

“你呀,何苦呢?”

“三兄,只要你和长兄好好的,日后妹妹不怕没人疼。”

“也行,那我随你去菊园。”

“三兄,你何苦去庄上受苦?家中书房明亮,方便你读书温习,庄上只怕连烛火都不及你平日所用。”

“放心吧,我去收拾。”

不能连累三兄。

“不忙,三兄我先过去收拾,待几日后清扫干净你再来。”

“我与你一同去菊园,一同扫尘。”

“三兄,你与我不同,全家皆指望你科考夺魁,若让父亲知道我耽误你学业,别说清净,少不了责骂呢。”

“行吧,那我迟几日去,只要父亲答应我立刻去菊园陪你。”

“嗯呢。”

路上竹栀问,“姑娘明知那些人会在半道上劫走姑娘,不告诉三公子,甚至连陆二公子也不透露半子。”

竹薇也说,“是啊,这还没出城门,我这心就发慌,姑娘,还不让我陪着。”

“傻丫头,我总得找个自己人留在菊园吧。”

出城门前,我故意在人多的街上转了几圈。

又让竹薇按照计划带人先行。

随后,竹薇需要避开所有人视线从后门溜出来,等着元良哥和竹栀的马车,再在车里扮成我的模样,戴上帷帽,在众目睽睽下进入菊园。

而我则在约定地点等着陆修远。

策马疾驰,他问,“不怕吗?”

“在我这儿,没有别人代我受过的道理。”

尤其邵康是因为我对国公府的猜忌才误入虎狼之穴的。

夜里,我刚走到槐树下背后就有人伸出剑来相挟。

“让你家五姑娘亲自来。”

我转身。

“够有诚意了吧?”

“那人是你情郎?看来五姑娘还是个情深义重的女子。”

“我来了,你该放了他吧。”

“多一个人,与我而言岂不更好。”

“是吗?”

在来之前,我叮嘱过陆修远,“我承诺会救邵康出来,至于什么方式,请修远阿兄旁观。”

此刻拿着匕首抵在曾受伤的位置。

“我不管你是敌是友,我的人,你就得放。如果你有其他途径,就不会来威胁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那就要看你,是想要永远的秘密还是不知何时就会泄露的惊天秘闻。”

“你果然知道。”

我虽看不到蒙面人的脸。

但他衣服的布料绝非普通人家。

况祖父贵为太子太师兼吏部尚书。

能让我们兰府被圈禁,能让祖父被关押流放,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杀了你,世上就少了一个揭秘的人。”

“好啊,你试试看啊。”

“什么意思?”

“我不死,有些事如石沉大海。我死了,你安知我没留后手。”

他放下剑。

“兰家除我皆不知情,只要我们彼此相安无事,保证绝不节外生枝。”

“条件。”

“放了我的人,否则……”

我拍掌,陆修远大声道,“弓箭手准备!”

一箭射在那黑衣人脚下。

冷哼笑问,“这是条件?”

“是前提。”

车上,邵康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帮我,你也不会被抓,你我顶多算互不相欠。”

“姑娘以命相护,以后若有需要,随时告知邵康。”

“好了,你该以身相许你家公子。”

陆修远问,“打探的如何?”

“他们只是将我安置在附近的一木屋,打晕了被带去,打晕后再把我带出来。出来不见天日,根本没留下一丝痕迹。”

“郭敞,这血怎么还在流?”

“姑娘下手有些重,棉布绑住呼吸不畅,要按压才能止血。”

陆修远直接上手按压。

不仅我怔住,连邵康、郭敞也诧异他举动。

“那个,郭敞,要不咱们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止血的草药。”

“啊?哦哦,是啊,公子我们去找找看。”

车上只余我们二人。

“我自己来。”

“别动。”

“没多深,我自己下手还是有轻重的。”

“有轻重?你要是有轻重,就不会流这么多血,你拿什么按压?自己受伤的那只胳膊吗?”

“只不过擦伤。”

“万一这种亡命徒在箭头淬了毒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声音太大,暴露位置,从而才让人寻了机会。旁边的人射箭相向,我不以胳膊阻挡,难道等着你受伤?”

“少说话,还流血呢。”

“明明是你气我。”

“早知如此,还不如我自己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也不知你怎么想的?”

“你亲兵二十,就这点人,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帮我,我总不好让你的人有所折损吧。”

“最好是。”

眼前渐渐模糊,随之就没了知觉。

等醒来,见到陌生的环境。

我询问,“这是在哪?”

“我家别院。”

“我得回菊园。”

“放心吧,出不了岔子。何况你中毒了,若要回去,才易被发现。”

“中毒?那箭上真淬了毒?”

邵康回答,“可不嘛,昨晚我俩刚回来,就见五姑娘晕过去了。”

“还好二爷帮姑娘把毒祛了出来。”

“祛毒?如何祛的?”

邵康倒来水,放下水壶对我说,“当然是吸出来啊,不然还有别的法子吗?还好姑娘晕过去了,不然酒撒上去姑娘也该疼晕了。”

“我这衣裳?”

“别院没有女眷,是二公子帮姑娘换的。”

“啊?”

“你们先出去。”

我问,“你、帮我换的?”

“夜里熄了灯,蒙了双眼帮你换下的。”

“哦。”

那也不对啊,你哪怕从附近找个女子呢。

“这家别院是我与长兄年少围猎,表现优异,陛下所赐,皇家别院,方圆三百里,无一农户。”

“哦。”

他端着粥,该不会是要喂我吧?

“趁热喝了。”

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过右手根本使不上劲。

他见状帮我。

“谢谢啊。”

他沉默地可怕。

“怎么也不说句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天两夜。”

“这么久吗?那我三兄可到菊园了?”

“你阿爷没答应他。”

“那就好那就好。”

“自己的伤不曾上心,倒是挺关心别人。”

我把头撇向一边。

“救了你,不感恩便罢了,哪有你这样不饶人的。毒也是箭头上的,若不是我,你只会伤的更深。”

他放下碗,“所以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陆修远,你不识好歹。”

说完我跑到院子里散心。

听到他摔碗,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邵康来劝,“公子不是针对姑娘。公子是气自己没能保护好姑娘。”

“他和我话不投机。”

“五姑娘,我家公子只是词不达意。”

“哪里,我看他一针见血得很。”

陆修远过来,手却添了伤。

“回房吧,风急雨大,这长廊不避雨。”

“不要你管,邵康,你送我回菊园。”

“这……”

“行,我自己套车回去。”

“五姑娘,您好歹用些菜粥。”

“留在这,气都被气饱了,哪里有胃口。”

我说着就要往马厩走。

陆修远单肩瞬间把我扛起。

“放我下来。”

任由我打我闹,他直至把我带进房中才将我放下。

他要喂,我不吃。

他抵着我下颌。

“你知道你三兄性子,这几日你且在这里养伤,若被发现就说我邀请你来赏景。可你的伤若是不能好,怎么瞒也是瞒不住的。”

听后,我慢慢消了一碗粥。

“味道如何?”

“清淡,病人不该吃肉补补吗?”

“郭敞,去附近买。”

还要去买?

山高路远还下着暴雨,“不用了,我说说而已。”

陆修远让步,“那就炖鸡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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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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