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中烧,看向仆役,“掌家之权虽已从我手中转交的徐氏,可你们的籍契全经我祖父、母亲之手,如今文书皆在我这儿。”
“可想好了,你们拦的是谁?”
守卫听闻,相视为难。
兰沼仍不依不饶,“那又怎样,如今内院皆是我母亲做主,我看谁敢放她进去。”
下人为难,我也不打算连累别人。
已步步逼兰沼靠近祠堂大门,在她身子紧贴不得不往后一仰时,一手推开大门。
“阿姊,是你先违抗父命的。”
“你!”
见两位阿兄伤痕累累。
兰沼却拉着我胳膊,不许我靠近。
“父亲母亲说了,不许任何人来见,直到明日出阁宴结束都不许人送来水米。”
“竹薇,去拿药膏、茶水还有点心来。”
“竹栀,找孙叔、元良、仲良两位阿兄来,顺便把账簿带来,算算这几年阖府内外开支用了我母亲多少嫁资。”
兰沼不禁心虚,“你想干嘛?我母亲执掌中馈,你凭什么查。”
“我只是想要回这些年,被人无端填补进公账的私产罢了。”
“什么私产?府内皆是祖父留给父亲和伯父的,轮也轮不到你头上。”
“笑话,我母亲的嫁妆,不是我的,难道还能让你那位续弦的母亲占了去不成?”
“朝朝。”
听到三兄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毫不顾忌地推开兰沼、闯了进去。
走近才看见两位兄长一个个沾着血迹的鞭痕,个个皮肉模糊。
父亲、徐氏、兰沼都在满足个人私欲。
我的两位兄长只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为我说话,居然在父亲口中就成了忤逆不孝?
看向门口跌坐在地上的兰沼。
“拜你们所赐,我定牢记于心。”
兰沼冷笑,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我且看你今晚如何。”
说完,人就走了。
我想扶仍跪在地上的两位兄长起来。
可长兄却劝我,“我们没事,也许明日清晨父亲消气,就改变主意了。”
长兄一直很信任父亲,我也没有反驳。
只是分析,“被打的这么重,足以见两位兄长帮我据理力争过了。没关系的 ,晏家好歹也是伯爵府,阿姊嫁得,我也可以,我扶两位阿兄回去歇息吧。”
三兄强调“不是因为伯爵府与护国公府品阶高低,而是我和长兄看得出,你和陆修远是有情谊在的。”
“那又怎样?世间多的是兰因絮果,总有一日他会因我色衰而爱弛。走吧,阿兄,父亲不会改变心意的,就算是你们跪五个时辰、十二个时辰,最终怕也是徒劳。”
“父亲也许不会答应,可我和长兄不得不为,总不能真落个忤逆的罪名吧。朝朝,你也别节外生枝了,免得同我们一样挨罚,快回去。”
我先扶两位兄长坐在蒲团上,“没关系,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呢,何况我闯都闯进来了。”
细数伤痕,两位阿兄身上的二十条痕迹没一个重复。
我可不信是什么鬼巧合。
让竹栀送来药膏,请了孙叔及他的长子元良、次子仲良来给长兄、三兄方便给兄长们上药。
孙叔看过伤痕,也觉察出不寻常。“我去请医士来瞧瞧。”
竹栀、竹薇陪我在门外等医士诊疗,兰沼就把父亲、徐氏,伯父和次兄请来了祠堂。
父亲直奔着我来,直接就是一巴掌。
“孽障,你两位兄长出言不逊、顶撞为父,你不劝说也就罢了,如今还敢违抗父命。”
我本可以盲婚哑嫁不计得失,反正最终与那陆修远的结局不过一拍两散。
可看到两位兄长的衣裳都被鞭子打破了,血痕和着衣缕,脸上没半分血色,尤其可以一一细数下来的鞭打痕迹,我就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孙叔身为管家,自然知道家法轻重。
“五姑娘,这就是给二位公子行刑的人。”
兰沼不等徐氏阻拦,直接挡在那人身前,“兰泽,你怎敢如此对待我舅父。”
“拖下去。”
“你凭什么伤我舅父?”
“凭我是主,他为奴。”
兰沼反驳,“律法也不许让主子以死刑处死奴隶。”
“你也说了,是不许处死。”
徐氏赶忙向父亲求情,“我阿弟是听老爷您的命令才动手的呀。”
“谁敢!”
父亲一出声,所有人噤声。
“今日我这气不出,明日这花轿是迈不出一步的。你们自以为拦住了陆修远就万事大吉,但如果我当着众人指向父亲说逼女改嫁,相信不止累及父亲一人官声。”
“你个不孝子!”
我昂头对着父亲扬起的巴掌,“朝堂内外,不信没人眼红吏部侍郎一职。”
兰沼指着我,“你疯了不成!”
“徐江,你可以逃脱今日的四十笞罚。那么徐氏,我们就来算算这些年你占用我母亲嫁妆的这一份,明日我出嫁,若不能添妆,我们直接去府衙相见。”
徐氏可怜兮兮,拿着手绢,哭丧着脸。
“老爷,我可没有藏私啊,这府内用度皆有账房,采买开支也是经孙管家之手,许大娘子留下来的,大多都交给朝朝手里了呀。”
我学着徐氏那娇滴滴的腔调,“是吗?那怎么少了五家铺子,账上的用度累积细算下来,才不值两间啊。”
“这经久的事儿,偶有出入也是正常,何况还有人情往来,府内仆役、丫头们的支出也是要计的呀,朝朝你还小,不懂这些很正常。”
我点点头,“可是在您之前是我管家,府上开支事无巨细,皆由祖父、母亲亲手教导,按您说的,若是不算这些,一家铺子就已足够支出了。该不是您在外结识了什么人,想要供着、养着吧?”
父亲撇开徐氏的手,“你给我如实交代。”
徐氏立刻拉着兰沼跪下。
“老爷,没有的事儿啊。”
“徐江,自徐氏当家后,你出手阔绰了许多,要不你来跟父亲讲讲缘由?”
跪在地上的人双手颤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次兄提醒,“我五妹妹问你呢,徐家舅父如实回答就是,又不会吃了你。”
“这……我……”
“私运盐铁的胆子可比如今大多了。您的戏,可比梨园弟子还要足。”
次兄惊讶,“什么?私运盐铁!”
“父亲,此时把徐家舅父送到牢狱至少不累及兰府一众,如若不然……”
“孙贵,把人带走,送去府衙。”
“等等”我看向徐氏,“就不怕你的好表弟,把你和你们的女儿也供出来?”我眼神看向兰沼,“攀咬咱们兰府不放?”
徐氏愣在原地。
兰沼挥手过来就想打我。
好在元良阿兄挡在我身前,而他的脸也被兰沼抓破。
父亲双目惊恐。
此时竹栀开门,引着医士从内出来。
父亲明显是看到外人在,所以才将话题转到,“不过是些皮肉小伤,也值得你去请人来瞧。”
也不知父亲是眼瞎心盲,还是眼盲心瞎。
“我两位阿兄如何了?”
“用刑的人皆伤在了两位公子要害。”
此话一出,心善的伯父忙问,“可会动及筋骨?”
伯父便是再也不能站立。
“二位公子小腿伤筋动骨,鞭痕分明,明显皮鞭是用盐水浸泡使得疼痛更甚,且伤口呈现水肿,更加难以愈合。幸而府上姑娘心思玲珑,若是再跪上一晚,待明日直至伤口溃烂发脓,高热不退,怕是难保性命,就算伤愈,也难保留下跛症。”
父亲听到此才幡然醒悟,“老孙,带温儿、洲儿回房,且好生照料调理,另把徐氏一众给我带到厅堂。”
又问医士,“现下呢?”
“老夫这就开方抓药。不过你阿兄身边不能离开人,内服外敷一起服用,这伤口须拿烈酒清创再上药膏。”
“谢过医士,这几日,还请您暂居府上,待两位兄长痊愈,自当送您回府。”
医士犹豫,“可老夫怕家人会担忧。”
“放心吧,我会遣人到府上说明,还要送去谢礼,感激您的主动照料呢。”
“这……”
“放心,若想让您缄口,这归家途中、看病诊疗皆是机会,何苦把您留在这儿呢。”
“姑娘放心行医之人自当以疗愈伤患为先,老夫住下自当会为两位公子调理好身子。”
“竹薇,你跟去抓药煎药。两位阿兄有任何不适即刻来找我。”
可还是放心不下两位阿兄的我,只能拜托“元良阿兄……”
“有我们兄弟在,你放心。”
想到之前还疑心元良阿兄,心里的感激和愧疚交织在一起,眼含热泪,短暂缓解之后吩咐“竹栀,你同我去厅里。”
这下一家人总算能好好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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