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的话,让我心中暖暖的。
只是夜里静下来,难免迷茫。
明明祖父被冤,父亲和伯父却只字不提,三位兄长要读书温习考取功名,而我呢?
却只能被困在菊园。
三年,还有三年……
浴汤的氤氲中,竹薇帮我添热水,也替我高兴。
“原以为咱们姑娘就听之任之了,哪里晓得阿姊查找到那么多实证。要不是见两位公子受伤,姑娘怕是还不肯说呢。”
“还是咱们姑娘太过善良,那阵四姑娘拦在门口,不让咱们进去的模样,真是丝毫不顾忌手足之情。”
“她本就不是府上的姑娘,又怎么会对咱们姑娘、公子好,原以为只是徐娘子教导与咱们大娘子不同,现在想来皆有迹可循。”
“你俩也忙了一晚了,热水还余的有,泡着脚陪我聊天岂不自在。”
竹栀、竹薇拿来木盆。
“姑娘可是怕晏家不依不饶?”
竹栀微笑着,戳了戳竹薇脑袋,“你个小傻子,咱们姑娘许配的是陆家,他晏华还能明着去闹不成?”
忽地想起来,“陆修远他们三个如何了?”
竹薇回答,“听少管家说,医士诊了脉,只怕要到卯时以后才能醒。”
卯时……
那就看我和你这一世,是否有缘了。
翌日,如何也轮不着我去应对。
父亲、伯父那自有长兄、次兄帮着出谋划策,若是不利于我,阿兄们也不会答应。
赶在他们离府前,我请示父亲、伯父,回了菊园。
守孝三年,除非情况特殊,否则连菊园这一方天地都出不去。
吃斋念佛,抄经书。午后,竹栀、竹薇陪我对弈。
竹栀举棋不定,“姑娘,您是否还放心不下?”
嘴上说着不在意、没关系。
可毕竟关乎未来幸福,怎么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
“怎么啦?”
“姑娘今日这棋跟之前的思维缜密可完全不同。”
“是吗?”
果然,最后输给竹栀。
元良阿兄把荷花照顾的不错。
竹薇在我身边,仰望天空感叹,“可惜了。”
我摸摸竹薇探出亭子外的小脑袋,“可惜什么?”
“不多久就要下大雨,花开正盛,虽说残荷有残荷的美,未免还是有些可惜。”
“是啊,花开正盛。”
竹栀笑道,“姑娘这是触景生情。”
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只好问竹栀,“查的如何?”
“已经有多次到了关键,线索却断了。”
“人和线索都断了?”
竹栀蹙眉点头。
“夜阑阁那呢?”
竹薇回答,“努力派人寻找踪迹,可惜还是徒劳。”
一筹莫展之际,亭外暴雨侵袭。
心不静、人不定,急火攻心。
也许是因为心态,又或是嗓子受凉,以至于咳嗽不止、感染风寒。
竹栀拿来百合花茶劝慰,“姑娘,听闻南面水灾,已有难民涌入京郊,夜阑阁那竹薇一直盯着,想必早晚会有动作的。”
“难民多吗?”
“光是京郊周边少说千余。”
“菊园粮仓每日供应米粥,再让元良阿兄在咱们休耕地上搭建草棚,编些草席、铺上干草,能拿去的被子也优先给妇孺安排上。”
竹薇拿来披风,交到竹栀手上。
“姑娘且放宽心,这些我和竹薇同少管事会安排好的。”
话音刚落,不速之客来访。
“我只当今日你我能成夫妻,不曾想你手中还握着这般密辛,难怪昨夜无所畏惧,原来只是稳住我。”
竹栀、竹薇见晏华紧握着我手腕,而我又无力挣脱的样子,就要上前与他拼命。
“下去。”
姐妹俩担忧地站在看向我。
“松手。”
晏华不肯。
“这是我家的菊园,你敢奈我何?”
听到我说话的声音、时而连续不停的咳嗽。
他眼中竟然有丝怜惜?
我看错了吧。
“你、病了?”
竹薇嘴巴不饶人,“昨夜我家公子被打了二十鞭子,偏四姑娘还不放咱们姑娘进去。”
竹栀紧跟着说,“四姑娘又忙带了徐娘子和老爷来教训咱们姑娘,后与两位老爷谈至半夜不算,又赶去看两位公子伤势。”
竹薇继续,“我们姑娘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过三番五次接连受打击,从昨日清晨到今日午后,才歇了不到半个时辰。”
“去你房中,我们慢慢聊”随即让竹栀、竹薇“你们帮忙撑伞。”
说着,我居然被某人横抱起来,竹栀竹薇分别站在两侧。
晏华边走,我边问他。
“清晨父亲应已告知伯府内情,你冒雨前来,不可能只想质问我为什么赶在昨晚才告发徐氏吧?”
明明抱着我,却也不见他有深沉地喘息声,步伐也很轻盈。
徐徐道来,“你不说自有你的打算,我也能猜到一二。不过明明你已经答应,为何不等到今日、或是三日后回门再说?”
我闷不作声。
他轻笑,我察觉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
“如今你倒是撇得干净,丝毫不顾及我的体面。”
“当初我已经劝说过兰沼,相信她已告诉徐氏,而你的挑拨,才是那个变数吧。”
我确实生气,气他的擅作主张,不然这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
他对视过来,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堂而皇之。
“那又怎样?你何不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如果我的发妻不是你,而是那个没有主见、耳根子软的兰沼,相信某天我就会被家里、或是外人给算计死。”
竹栀、竹薇帮忙开门,他迈过门槛,将我放下。
晏华进来时,顺势将站在门扇两侧的竹栀姐妹送了出去。
“忠毅伯定了你嫡长兄为世子,你若心无计谋,谁又会害你?”
晏华冷哼,步步逼近。
“兰泽,你我亲事、势在必行。”
我倔强告知,“论早晚,也是陆修远在你之前。”
他却说,“论联姻,晏兰两家立书更早。”
看向他,不解询问。
“京城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你也不差,挑选合适的并不难,不是非我不可。”
他背对着房门,随即栓上门闩。
竹栀、竹薇拍门,“姑娘?”
“放心,只是想和你单独相谈。”
对着担忧我的竹栀姐妹,我轻道了声,“我无事。”
竹栀回应,“我们就在外面,姑娘随叫随到。”
“知道了。”
我看向晏华,他才缓缓开口。
“幼时父亲常带晏风和我来兰府,那或许是我截至目前唯一快乐的时光。每次期待父亲休沐,期待来兰府做客。”
记得,我们当初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只是一起放纸鸢、荡秋千,下棋、画画什么的。
“在你家没有尊卑嫡庶,我被晏风欺辱,也有你挡在我身前帮我教训他、替我说话。”
晏华嘴角居然扬起一丝笑意,“而他碍于你那三位兄长的维护,也不敢为难你,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被怼到哑口无言。”
忽而脸色又沉下来,“虽然回去通常我会被他打骂责辱”他看向我,双眸尽是温柔,“但我仍旧感谢你做过我唯一的光。所以,任凭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
“晏华阿兄,你……”
他笑着拉起我手,“你肯叫我一声阿兄了?”
我挣脱开,“疼。”
“怪我,是我不好,以为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怪我、是我未曾说过。”
“晏华阿兄,或许你只是囿于成见,以为对我的喜爱是男女之情,实际上……”
“就算是,我也认定是你。所以不用劝。何况我今晨已向你父亲承诺,此生、唯你一人。我父亲也表态,若允你嫁入,论贤论德,亦可由我承袭爵位。”
“我父亲答应了?”
晏华抿唇,“伯父说,婚事是求圣上下旨的,如今生变,不能不说。”
没答应就好。
他好像能看透我似的,“你好似很庆幸。”
“毕竟还有三年孝期,若是父亲答应,怕他与伯父的官职不保。”
“是啊,还有三年,我父亲也怕生变,所以同伯父一起进宫面圣,结果到那发现还站着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这……我哪儿能猜到。文武百官,怕不是江南官员禀报水灾之事。”
“哦?不是你?我还以为昨日夜里你悄悄派人告知陆修远府上内情。他父亲才有机会赶去面圣。”
“国公爷也去了?”
晏华心思深沉,为保护阿兄,我只能佯装不知,不过晏华也不会相信我真的不知道。
“是啊,护国公不光去了,还立即叩拜请旨,说今日你阿姊出嫁,想求个恩典,以便让你和陆二如期大婚。”
“旨意,请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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