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注视着眼前俯身为我擦药的他。
“我虽俊美,也抵不过被心上人这般相看。”
他坐在我身旁。
“又不是姑娘,你还能害羞不成?”
“不是害羞,是克制。”
“克制?克制什么?”我单手撑在他这侧,靠近询问,“为什么克制?”
忽地、他如晨露聚珠,散落荷叶般轻拂过我唇。
我嘴角微扬,尴尬地低下头。
指尖触碰在他方才停留的位置。
余光见他一直注视我神色。
见我含笑害羞低头,他才扬起下颌,双手撑着后靠,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你、”什么话语都说不出的我,刚扬起手臂,就被他贴近,拉进怀里。
他下颌不断磨向我耳鬓。
“朝朝,你答应赴宴,我好欢喜。”
陆修远的双臂也越来越用力地紧抱。
我下意识地挣脱。
他好像也感到我的不适,微微松开。
然后我们就这么并排坐着。
彼此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先打破沉默。
“口干吗?我去倒茶。”
“你知道在哪?”
“麻烦竹栀带带路。”
“桌上就有。”
他不好意思地笑,“方才没留意。”
见惯了他翩翩君子的模样,这样子反而还有些憨傻可爱。
“明日,都邀请了谁?”
“就自家人聚聚,怕你孤单,又与我家人不熟悉,特地请了两位兄长与你共同赴宴。”
“两位兄长?三兄生辰比你还晚半年呢。”
“当然应随你称呼。”
啊?
我只是不拒绝。
怎么就到改称呼了?
“改称呼?会不会为时过早。”
“哪里早,若不是碍于你守丧,我恨不能马上让京中知道你我定亲一事。”
“这倒也不必,顺其自然吧。”
“什么不必,定亲礼可早在你第一次登门前我母亲就备下了。”
怎么感觉我俩的感情像是马车遇上了千里马?
我缓慢地才泛起涟漪,可他却迫切地出奇。
“我第一次登门“前”?”
不该是登门后吗?
他倒了茶水,顺势坐在旁边的圆凳上,与我面对面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下朝父亲领了旨、脱下官服,不慌不忙更衣。”
“往日我是要被询问功课的,那日见来稀奇,询问父亲缘由。”
不慌不忙?“是难以向祖父开口?”
他摇头,“父亲说,兰太师有一孙女,每日都会去探监,好歹也要让师父见一面亲人再启程。”
我曾疑心过圣旨的真实性。
毕竟国公爷当初没有着官服宣读。
原来便服,是为了方便祖父与我相见。
“明日我与兄长能否单独向国公爷道声感谢?”
“当然可以。明日申时才陆续设宴款待,你我寅时起,到城门前开门鼓早已响了,卯时之前就能到。待父亲下朝归来,我去书房时,与我同去就是。”
“这。”
“放心,那时没有旁人,我父亲极喜爱你与两位兄长,指不定有多欣喜呢。”
可那时他父亲来宣旨,而他与我们一同下跪领旨的缘由又是什么呢?
他没说,我也不想问到底。
可陆修远像是我肚里的蛔虫一般。
“父亲当初问我,有一小妹妹定舍不得祖父离开,他不便相劝,希望我能同行相陪。”
“国公夫人或是世子夫人来岂不更便宜?”
他笑道,“那日姨母传了话,长嫂陪母亲进宫去了。不过后来我问过父亲,他是刻意为之。”
所以才会在我第一次去国公府前,就备下了定亲礼。
他双眼如星辰,聚焦在我双眸,唇角微微上扬,眼中透着炽热深情。
“朝朝……”
竹薇扣门进来告诉我“柳姑娘来了。”
现下还有陆修远在我房内。
竹薇也看出来我的顾虑。
“柳姑娘在沁亭歇着呢。”
见韵蝶阿姊心神不宁,“泡百合花茶,配着酥山送来。”
竹薇刚转身,我想起房里那位。
“让小厨房多几份,兄长和我房中都送去,天气热,内、外院的人也都尝尝。”
“我替大伙儿谢过姑娘。”
一见面,韵蝶姐姐就急忙拉着我说,“听你阿兄说,护国公家向你们府上提亲了?”
“阿姊消息倒比我还快。”
“你可知陆二是何人?”
“虽是听了些,可未必知晓全貌,阿姊可是知道些别的?”
竹薇前来送酥山。
双手接过的茯苓问,“连我也有?”
“姑娘吩咐的,你若喜欢,小厨房里现下还做着呢。”
“竹薇,你同竹栀歇凉去吧,我和韵蝶阿姊聊聊体己话。”
韵蝶阿姊也说,“茯苓,你同竹薇一起去逛逛菊园,不必在我身边拘着。”
眼见着人离开,韵蝶阿姊才开口。
“听闻是个风流倜傥的,可惜昨日我也没注意他长相,更谈不上了解品貌了,婚姻乃人生大事,你怎么糊里糊涂就定下了?”
原来是担心我。
“笑什么?世人贯爱赋予男子美名,什么风流倜傥,不就是特立独行、且无法受制于人的性子嘛,于亲友是才华出众、不过是个性鲜明些,可于妻儿未必是长处。”
“阿姊,我如今还在孝期,几日后四姊兰沼出嫁,怎么也要三年后了。”
“你年纪小,不知一旦下了聘、定了亲,签下婚书就成了板上钉钉。”
“当年与阿兄定亲,阿姊也是这般忧心的?”
“少来打趣我,你自己的事,怎么也不上上心。”
长兄听闻韵蝶姐姐来,特意让人带来冰鉴。
“这是新到的荔枝,你们尝尝。”
冰凉清甜,我和阿姊都十分喜爱。
韵蝶阿姊剥好给阿兄递去。
“听说刚到就被抢空了,你居然能买下了这般多?”
吐了核,“我哪儿有这渠道,还不是沾了某人的福。”
韵蝶阿姊疑惑。
阿兄看向我。
“护国公府送来的?”
“是啊,今晨连同这冰鉴一同送来,你们再看看,这边是什么?”
“葡萄?”
韵蝶姐姐若有所思。
“方才,好像是我多虑了,怪只怪我未曾见过这位准妹夫。”
正说着,陆修远就来了。
身后的邵康、郭敞领着小厮,搬来四缸冰。
“知你怕热,我让人密封了送来的。虽化了些许,却也算得上凉爽。”
韵蝶姐姐悄悄靠近。
“总听旁人形容他风流倜傥,如今一见,果然玉树临风、修伟俊逸。”
“阿姊,你方才可还劝我谨慎,怎么就立刻转了态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阿姊当初应允与我阿兄的婚事,可也是因为这爱美之心?”
“承认的话,会显得我太肤浅,但确实顾虑到了这方面。”
我俩相视而笑。
正帮我俩剥荔枝和葡萄的两人看向我们。
阿兄问,“又说什么体己话呢?”
“总之不是坏话。”
韵蝶阿姊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阿兄。
而陆修远还不明就里地坐在那。
“你方才不是好奇站在藏书阁上的园景嘛,我带你去看看?”
在我不断示意下,陆修远总算是明白了。
“好啊,长兄、柳姑娘,陆某去了。”
还生怕我阿兄不答应似的。
竹薇放下手中的酥山就要起身跟来,不光她们姐妹,郭敞、邵康也紧随其后。
“我带陆阿兄去藏书阁,你们姐妹不用跟来。”
他则是眼神示意郭敞、邵康退下。
一进藏书阁,清凉不少。
“夏日在这儿倒是舒爽。”
我环视四周。
“怎么啦?”
右手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悄声。
他在旁边帮我又是推开柜子,又是打开暗格。
“什么东西,藏得这么深?”
“你拿出来就知道了。”
他摸到,“好像是个坛子。”
“取出来吧。”
一打开就透着一股子醇香。
“酒?”
他喜笑颜开,“是哪位阿兄的?藏的这么深,也能被你发现。”
“长兄的。”
旁边柜里还有干净的碗碟呢。
我拿来竹制酒提子取了一点放进碗里。
品了一口,“果真不错。”
又取一次,把碗递到陆修远面前。
“你尝尝?”
“这……”
“嫌弃我用过?”
“当然不是,这是你阿兄爱物,咱们不问自取,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吧,不到酉时他不会来。”
“那要是到了酉时呢?”
“他会送阿姊回柳府,三兄好不容易回老师课业,机会难得,我就喝一点点。”
陆修远无条件信我。
他一碗我半碗,结果喝到第五碗,我头就开始晕乎乎的了。
“朝朝?”
“嗯呢。”
“你是不是醉了?”
“没有,清醒的不得了呢。”
他居然笑我。
“不许笑,最近好多事,你也来凑热闹,我就喝一点点,不妨事的,阿兄心里难受也这样。”
“你、第一次喝?”
我点头,“之前两位兄长总有一个在,今日好不容易的机会,当然要做我一直想,但又不敢的事。”
“为什么?”
“有你在啊,不能连累竹栀姐妹挨罚,可若只有我自己,怕醉了没人管我,你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
“你不会挨我兄长的罚,顶多责备你没有看顾好罢了。”
“那你呢?就不怕挨罚了?”
“我阿兄才舍不得呢。”
他怎么靠到我身边来了?
“不行,授受不亲。”
“我扶着你坐稳。”
“坐的好着呢,不用你扶。”
“好好好,我不扶。”
我走向楼上。
“我第一次来,你带着我好不好?”
拉住他手。
“你上去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这边,你打开。”
陆修远看后问我,“你来过?也看过?”
我点头。
这上面看,“菊园离别院很近,但。走起来怎么觉得很远。”
他拉着我双手,“以后不会远了。”
我跑到另一边,“这里、这边欣赏日落最好了,还有这个软榻,清晨时躺在上面,日头渐渐升起,阳光洒落,清风徐来,再见菊园里亭台错落,最好不过了。”
陆修远拉我坐下。
“那我们就在这儿看日落好不好?”
不知怎么地,觉得疲倦起来。
眼皮越来越重。
侧身靠在软乎乎的垫子上迷迷糊糊睡下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甜甜的,我凑上去,吮吸蜜糖。
“朝朝,你可在意方才的吻?”
摇头,“陆修远只是轻触,没关系的。”
“会不高兴吗?”
继续摇头,“他不讨人厌。”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朝,日落了。”
“嗯?”
睁眼,他居然在我身边?
刚动弹一下就被搂紧。
“快看。”
看着日暮晚霞,他说,“方才我被人。轻薄了。”
“啊?”
“看吧,某人醒来便不认了。”
“我哪有。”
“哦?我只说了某人。”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而且我很怀疑他在诈我。
“我怎么可能?”
他食指和中指滑过唇瓣,又轻抚过我的。
“可想起些什么?”
“方才不是糖霜?”
他看向四周,“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的?”
我震惊愣住,某人抚在腰间,紧接着唇齿相碰。
怔愣间,被轻柔温润的攻陷。
他时而停顿下来问,“为什么丢下我独自前往澄县?”
明明发问,却不让我回答。
“为什么留下清醒的郭敞?”
“我……”
“连我的佩剑你未曾带走。”
未完的语句一次次淹没在清甜桂香里。
身后的手腕被他戴上了什么。
“这是?”
“这是祖母留给母亲的,本是一对玉镯,另一只在长嫂手上。”
“太贵重了,我不能……”
熟悉的清甜从他唇上而来,和昏睡中一样的荔枝香味。
我刚才还真、如他所说,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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