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笑嘻嘻的对着黛玉说:“我们姑娘带着我进来了,她如今帮着你们大奶奶和三姑娘管家,因此带着我进来帮着跑腿。我闲着没事去找你可好。你上次给我的书,我都看了只是有些地方不明白。”黛玉笑着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这次和以前不同,你要帮着宝姐姐办事呢。先把事情做好,省的叫她教训你。”
正说着就见着宝玉来了:“我老远就见着你们,还心里疑惑呢。薛大哥刚成亲,怎么肯把你放出来了?”说着宝玉上下打量下香菱,见着她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忍不住低声念佛:“阿弥陀佛,看来是我想多了。那些人的嘴里的话如何信得呢。”
黛玉问道:“什么事情?神神鬼鬼的!”宝玉笑着说:“也没什么,只是听人说薛大哥这位新婚奶奶是个厉害人物,我担心香菱这样的人品,性格又好,只怕是——”宝玉尴尬一笑:“该死,是我杞人忧天了。这也是你的福气。薛大哥和嫂子都疼。这个时候还肯叫你进来转转。”
香菱脸上一红:“你这个人真是一贯会鬼鬼祟祟的叫人肉麻。我还有事情先走了。”说着香菱转身就走。宝玉看着香菱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个可怜人。父母家乡都忘记了,,沦落到了薛大傻子手里。当初我还担心薛大哥成亲了,她肯定不能被容下。现在看来,老天对她不薄。”黛玉听着宝玉的话,眼神异样,半天才冷笑几声:“你还真是个糊涂人呢!”说着黛玉拔脚就走,并不理会宝玉。宝玉莫名其妙的看着黛玉的背影,愣了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黛玉回忽然生气。正想着赶上去赔不是劝解,却不知道袭人从什么地方出来,拉着宝玉说:“二爷叫我好找,太太回来了。要见你呢!”
中午黛玉午休,紫鹃和雪雁坐在廊檐下做针线,雪雁放下针线,压低声音说:“我脖子低了半天,实在不能再做了。”紫鹃想起什么:“对了,这会太太回来了,你赶紧去把燕窝拿回来。省的太太走了和他们费口舌。”雪雁忙着答应着起身走了。
紫鹃一个人接着做针线,但是她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今天宝钗带着香菱住到了园子里,紫鹃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具体是为了什么她又说不上。正想的出神,就见着平儿笑嘻嘻的来了。紫鹃忙着站起来,刚要说话,平儿忙着摆手:“我闲着无事进来走走,姑娘还睡着呢,我们去后边走走。”紫鹃知道平儿来必定有事,笑着说:“我也低头做了半天针线了,该散散了。”说着两个人向着后院走去。
后院种着梨树,此时梨树已经开花了,尽管还没开的很繁茂,可是枝头上星星点点,和芭蕉交映成趣。紫鹃拉着平儿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你这个时候怎么来了?你们奶奶如今正养病,难道她还暗地里不肯放下?是什么事情,叫我们姑娘帮着看呢?”凤姐虽然精明强干,奈何不识字,有些账目还要请黛玉帮着看。
“倒是被你猜对了。我们奶奶说了三姑娘是姑娘家,而且只是暂管,有些事情不好叫她知道。这个是庄田上的账目,奶奶算了几天,总是觉得有些不对。你知道她那个性子,最要强,我劝了几天才愿意叫林姑娘帮着看看。她这几天心里不好,身自刚有了起色又不好了。这么下去可怎么好呢?”平儿忍不住满脸担忧,紫鹃感慨道:“我们姑娘身子也是起起伏伏的,越发叫人担心了。不过我看三姑娘和大奶奶都是乖觉人,并没仗着管家就作威作福的。”
“咱们家奶奶姑娘自然是好的,只是——”平儿皱皱眉,忽然转换了话头:“香菱那个傻丫头还不知死活呢。别是他们家那位新奶奶真是个徒有其名纸老虎?或者是他们薛家姑娘会调理人。”
“什么意思?你怎么和我打哑谜来了?”紫鹃满脸疑惑,平儿嗤笑一声:“你平时也挺伶俐的的,怎么装糊涂呢?香菱是那边薛大爷的屋里人,你见过那个屋里人放着自己爷,奶奶不奉承,只跟着姑娘跑到亲戚家做丫头跑腿传话的?除非他们家奶奶是摆设,或者他们奶奶存心要抓她的错处呢。就算是那家的奶奶是个宽厚人,也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再者,你可听到了,听薛家那边的人说,他们这位新进门的奶奶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紫鹃如同醍醐灌顶:“哦,是了!我竟然没想到这一层。都是以前香菱跟着他们姑娘住在园子里,我把她当成是他们姑娘的人了。前些日子那是因为薛家大爷出门做生意,家里没人,香菱跟着进来也还算说得过去。如今他们家大爷娶亲了,香菱还这么往外跑!叫人怎么说呢?这个傻丫头还什么都不明白——我今天见着她,她还高兴呢。等着那天见着她了,等着没人和她提醒一声。”
“你不用做这个烂好人。第一,香菱不是咱们家的人。再一个,你一个姑娘家都,不好管人家屋里的事情。我只是好奇呢,当初薛大爷的亲事,翻天覆地的闹了这几年,那些女孩儿家都倒霉,被人嘴里拿出来批评比较,闹的人尽皆知。后来好容易定下来,把这位夏家的姑娘吹得天花乱坠的。什么家里有钱,人长得好,还读书识字的。结果娶进门就成了脾气不好,敢和婆婆小姑子瞪眼了。也不知道是为了抬升自己身价吹牛呢,还是得了手就开始压迫磋磨人家姑娘呢。”平儿一针见血,点出薛家前后不同的态度。
紫鹃低头认真的想想:“幸亏你提醒我,我竟然糊涂了。咱们虽然没见过薛家这位新奶奶,可是也犯不着跟着别人随风编排人。只是香菱这个丫头要可惜了。可怜她身不由己——今后不知怎么了局呢。”
还能怎么样,若是夏金桂弱一点,没准被薛家拿捏了,香菱固然逃过正妻的猜忌嫉恨,可是也没扣上个眼里没主子的帽子。好的时候,大家都好,若是有朝一日夏家真的来算账,香菱就要被推出来做替罪羊。若是这位夏家的姑娘厉害,香菱轻则被赶出去,重则小命难保。平儿忽然想起自己身世,也忍不住叹息起来:“咱们做奴才,总是身不由己,一切都是命罢了。”
“二奶奶对你极好,你也算是有了结局了。”紫鹃宽慰着平儿,她忽然想起黛玉,也不知终身大事落在什么地方,就算是老天成全了姑娘,可是做姑娘和做媳妇是不一样的。夏家的姑娘还有个老娘可以依靠,黛玉呢?老太太在一天还好,若是老太太不在了都,黛玉岂不是比夏金桂还要可怜?被婆家拿捏挤兑——紫鹃不敢想下去了。
一时间平儿和紫鹃两个都默默想心事,两人默不作声的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着雪雁拿着燕窝过来:“平儿姐姐,紫鹃姐姐,你们坐在凉石头上干什么呢?我和你们说个好玩的事情——薛家那边闹起来了!这些日子只怕宝姑娘都来不了!”
平儿很是诧异:“这是哪里来的话?”雪雁一五一十的说:“我去太太那边拿东西,就见着宝姑娘身边的莺儿,正找彩霞姐姐呢,她脸色不好,说他们家大奶奶回娘家了,临走还大闹一场。我随口说回娘家也没什么要紧的,做媳妇还不能回家看看了?雪雁说这次大奶奶可是气坏了,都是因为香菱。说什么香菱眼里没主子,谁家大爷房里的人,到别人家住着。薛姨奶奶刚说了几句,就被他们大奶奶骂的狗血淋头,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了!”
平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这样自是全家上下都知道了。二太太是菩萨一般的人,一贯不理会底下人。他们最喜欢要嚼舌根子,只怕是最后不知道传出什么来呢。我要先回去了。”平儿说着急忙走了
这边紫鹃对着雪雁说:“你也学坏了,跟着她们学扯老婆舌。看姑娘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我又不傻,刚才在那边我躲在角落里面,他们都围着莺儿打听呢,我就赶紧出来了。其实也不用咱们刻意打听,很快就尽人皆知了。紫鹃姐姐,你在想什么呢?”雪雁看着紫鹃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兴奋,恍然大悟的说:“哦,我知道了!你其实也想打听那些事情,只是不好露出来罢了。咱们整天连个门也不能出,就当着是听说书先生说书解闷吧。”
“你个小东西,胡说什么呢!去看看姑娘醒了没有。”说着雪雁和紫鹃忙着去看黛玉了。
黛玉午睡刚醒过,雪雁把燕窝给黛玉看了,紫鹃忙着舀水上来:“姑娘睡得好!这几天姑娘晚上连一个更次也睡不到了,中午也是闭眼随便休息一会。今天倒是实实在在的睡一觉。”
黛玉摸了摸脸,无奈的说:“已经这个时候了,你们却不叫我。”
雪雁嘴快:“姑娘可错过了好玩的呢——”
话音未落就见着香菱苦着一张脸进来:“林姑娘,我这就要回家去了。你能不能再借给我几本书?”
黛玉不知发生了什么,忙叫雪雁:“我挑出来的那几本书呢?给香菱拿去。”雪雁忙着去拿,还没等着黛玉问,宝玉急急忙忙的进来了:“原来你在这里,我看你还是跟着宝姐姐,不要轻易到你们奶奶跟前去。”
宝玉满脸正色,满腹心思,黛玉忙问:“什么事情?可是香菱闯祸了?!”
宝玉无法当着的黛玉说薛家婆媳打架,香菱也不敢久留,忙着拿了书就走了。等着香菱走了,宝玉才把原委说了:“……只没想到薛家这嫂子是这这么厉害的人!姨妈素来是不会和人拌嘴的,这下只怕是伤心了。”宝玉对于夏金桂敢于和婆婆起冲突表示很惊奇。在贾家,尽管也是礼崩乐坏,贾府的爷儿们一个个醉生梦死的,但是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像是贾赦那样无法无天的,别说顶撞贾母了,就是满肚子不满,也只敢背地里抱怨几声。更别提王夫人,邢夫人两位做儿媳妇的,都一把年纪了,也做了祖母的人,还要给老太太站规矩。因此夏金桂直接硬刚薛姨妈,还把薛姨妈气晕了,在宝玉看来就像是天外来客一样。
黛玉却是进皱眉头,担忧的说:“不知道香菱那个傻丫头怎么了局。这下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你放心,这和香菱有什么关系。你要不放心,等过几天我悄悄地问薛大哥。”宝玉话未说完,黛玉白一眼宝玉,转身走了。宝玉满头雾水的站在原地,疑惑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好好的又生气了!”
宝钗带着人急忙赶回来,就见着几个下人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宝钗看见母亲最喜欢的一个官窑五彩盖碗碎在地上,忍不住皱眉:“你们快些把哥哥找回来!妈妈怎么样了?”
同喜小心翼翼的问:“老奶奶正在屋里躺着呢,刚才是一口气没顺过来,现在捶背揉胸,总算是顺过来了。只是只嚷嚷着肋下疼!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宝钗想了想:“我先看看情形,这个时候兴师动众的,叫人笑话。”
说着宝钗进了里屋,就见着薛姨妈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不住地唉声叹气。宝钗仔细看了看薛姨妈气色,对着同贵说:“你去叫人到铺子上拿几钱钩藤来,煎一碗汤。妈妈这是刚才气狠了,等着喝了钩藤汤,疏散开就好了。”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竟然找个这样疯癫的媳妇!”薛姨妈见着女儿,忍不住哭诉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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