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睡...
上床睡上床睡上床睡...
封渡站在门前不动弹,云漾躺床上,见他迟迟不动,疑惑道:“还不上来歇息?
“我……我可以打地铺。”封渡垂着眼睫,声音有些发紧。他自己也说不清这莫名的紧张从何而来,只觉得那并排铺着的被子,看着便让人耳根发热。
云漾当然不清楚他内心七拐八拐的心思,他只当是小孩子独立心重,不愿意和大人睡在一起,他道:“如今青陵城正值褥暑,虫蚁之患盛行,你在地上睡,不等睡着便被蚊虫蚁虱饶得清静不得。且我此行下山没带多少驱虫药,咱们在一张榻上凑活一晚即可。”
说罢他就躺下闭目,完全没把同床共枕当回事。
封渡咬咬牙,安慰自己不就是和哥睡一觉,有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当真躺下,身侧传来另一人的体温与清浅呼吸时,他才意识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明明是用的同一种皂角,怎么哥的就这么香?
*
云漾是被楼下和大街的嘈杂声吵醒的。
他听见官兵的吆喝声与车轱辘压过地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皱着眉被迫睁开眼。
他好不容易才能有一次像昨晚一样的美好睡眠!
不料一偏头,正对上封渡那双睁得溜圆、毫无睡意的眼睛。
云漾有些诧异:“你醒得这般早?”
封渡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含糊应了一声。他才不要告诉哥自己其实一晚没睡。
两人都睡不着,索性起床收拾包袱。封渡看着云漾把一柄剑背在身上,不是沉漾剑,问道:“哥怎么不用沉漾剑?”
云漾收拾包袱的手一顿,随即面不改色说:“沉漾剑招摇,容易被人认出招来祸事。”
封渡不明所以点点头,随即背上自己的悬旌剑准备随着云漾离开。
临行前,云漾问他:“你怎么想的?回山还是四处看看?”
封渡答:“哥,我想四处逛一逛。”
幼时他要在家中练功,不能时常出去玩;再后来封家满门被屠,他跟着云漾上了山,更是与世隔绝。
封渡觉得自己几乎要与这红尘俗世脱节了。
“也好。”云漾思索片刻道,正好他也心中郁结,多去看看四时景色或许就可以开解自己。
两人敲定好行程便下楼去找店小二退房,只是临行前封渡似乎若有所感转过身,就见昨日那大着肚子行动不便的妇人似乎正准备要去什么地方。
“怎么了?”云漾顺着他视线看去,恰好与那妇人对上视线。
那妇人今日换了一身素净衣衫,不似昨日华贵,见到云漾,竟还温和地浅笑颔首致意。
云漾回礼,带着封渡出了客栈,看着门前停着的一辆马车与零星几个侍卫,皱了皱眉。
明明今早听见了嘈杂车马声,怎么如今只剩这一点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假意离去,绕至街角便悄然跃上屋檐,隐在暗处静静观望。
那妇人由侍女搀着上了马车,帘子阖上看不见里头光景,倒是那侍女坐在外边车板上,隐隐约约看见她竹篮内用红布盖着的似乎是香。
云漾在心中快速盘算了一番,离此处最近的寺庙有近二十里,寻常脚程快些的马车都要走上小半天,更别说是不能受颠簸的孕妇,恐怕到了天就开始暗了,今日指定无法回程,郊外又去客栈,那便是要在寺庙借宿一晚。
舆内妇人一声令下,规模不算大的车队出发,慢悠悠朝着城外走。
护卫如此之少,若途中遇袭,后果不堪设想。
“哥?哥!”封渡连唤数声,云漾才恍然回神,略显茫然地看向他:“……何事?”
封渡蹙了蹙眉心,看向云漾的右耳。
哥的耳力向来极佳,哪怕是全神贯注做事情也能听见声音,怎么今日喊了好久也没反应?
“这似乎是清王妃。”封渡暂时压下心中疑虑对云漾道,他见这车队虽然简朴,但皇妃该有的仪仗一个不缺,曾经被父亲教导的宫廷礼仪让他知道委身在客栈住宿的居然就是清王妃!
可这也太不合理了,堂堂一个怀有身孕的王妃,居然不去县丞特意准备的府邸去住。
两人一合计,反正他们此行也没有规定要去的地方,干脆就跟上去看一眼,没有意外最好,如果有了意外两人也能帮衬着。
于是云漾和封渡不远不近坠在车队后,没有任何人察觉。
他们到达寺庙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途中王妃因孕期身体不适被迫休整了还几次,直到天色都暗下来才堪堪赶到。
今日祭拜是不可能了,他们只能先入住,明日再拜。
云漾和封渡蹲在一处房檐上,两个时辰后,夜深人静,封渡突然听到什么声响,猫着身警备看去,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持刀悄悄逼近王妃所在住所,令人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居然没有任何侍卫发觉。
王妃仪仗大喇喇地摆在院里,就像告诉所有人这里住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妃。
云漾蹙眉,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掠至近处的树冠中,同时向封渡递去一个眼神。封渡会意,立刻转身潜出小院。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那两人离开后悄无声息坠在他们身后。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目标明确,甚至没有经过进一步确认就准备径直闯进屋内。
云漾能看出这二人身手不凡,毕竟够胆谋害堂堂王妃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可实际对起招来才真正让他大吃一惊。
交手数招,云漾便看出这两人武功路数严谨狠辣,招招搏命,显然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里屋的王妃听见声响惊慌失措,在侍女的陪同以及云漾的大喊的掩护下从后门匆匆逃了。
封渡这时才匆匆赶回来,他迅速加入战况,边打边对云漾道:“那些侍卫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云漾独斗二人本已占据上风,只是对方悍不畏死,一时难以拿下。如今加上封渡,瞬息便把两个贼人擒住。
刚把剑架在他们脖子上准备问话,两人突然倒地,黑血从面罩内溢出,封渡把面罩扯下,露出了两张极其普通、丢入人海便再难寻回的面孔。
“是宫里的人。”云漾皱眉下了结论。
他虽然并非世家大族出生,没有学过皇宫礼仪,但根据前些年行侠仗义时杀的贪官他也了解不少内幕。
封渡附和道:“没错,哥,这件事有蹊跷。”
两人对视一眼,猛地看向因匆匆离开而狼狈的屋内,暗惊不好,立马飞身顺着王妃刚离开的路追赶过去。
寺庙后方是一片山林,夜间视线不清,纵使云漾和封渡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把人找到。
终于,半刻钟之后,他们发现了王妃侍女的尸体。
云漾探向侍女颈侧,指尖一片冰凉,已无脉搏。他眉头紧锁,沉声道:“竟是宫里的人?为何要对一个怀有皇室子嗣的王妃下此毒手?”
最诡异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清王殿下不可能不知道,却到现在也无动于衷...
正思量间,封渡忽闻不远处有女子的尖叫声,踏上树枝上远远眺望,对树下的云漾喊到:“哥!找到了!”
沙石纷飞,一双绣着着精致但低调的花样的翘头履染上了脏污的泥土,在林间艰难穿行。
秀毓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拼尽全力向林木深处逃去,不敢回头。
她的婢女为了保护她而被这群人所杀,而她即使对这些人的身份有所怀疑却也不敢停下脚步验证。
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挡住她的去路。
秀毓躲闪不及差点一头撞上,她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恐惧后退,可身后人亦想要她性命。
她绝望极了,双眼留下了无助恐惧的泪水。
本以为自己一介平民能被堂堂清王殿下看上是祖坟冒了青烟,可万万没想到,他看中的只是自己的肚子。
秀毓这些年保养得当的指甲把腹部的衣服揉搓起褶皱,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她即将临盆,自己随时都可以被剖腹取子。
由头大概就是,王妃为国祈福,却惨遭杀害,只能用最后的生命为皇室诞下一子。
秀毓不想挣扎了,她双手抱住肚子,企图能和自己的孩子再多待哪怕一时半刻。
变故在此时陡然发生,方才自己眼前的男人抓起她的胳膊飞速离开,而他们的身后,那众多刺客面前,一道如松身影执剑傲然挺立。
云漾眸中仿佛萃满寒冰,他长剑一振,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切入刺客群中。
“戕害妇孺,罪无可赦!”他一剑刺入面前人的心脏,喷涌而出的血却没有沾染他分毫,他冷冷道:“天不杀你们,我来杀。”
云漾只想迅速结束战况,他剑锋一转,瞬间挑破面前几人的手筋脚筋,若有企图逃跑者,云漾则甩出腰间匕首,像糖葫芦一样,一击贯穿两人腹部。
这些人武功高强,云漾解决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等这些人死的死残的残,他衣摆依旧没沾到任何血迹和脏污。云漾蹲下身,利落地卸除剩余刺客口中的毒囊,随手丢弃。他一只脚踩在领头那人的背上,声音没什么起伏:“说。”
这人想咬舌头,云漾眼疾手快,随手从对方衣摆扯下一块布团塞了进去。
“不说?”云漾的脚用劲一碾,一只胳膊撑在弯曲的膝盖上:“你们是死士。”
语气笃定,是云漾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身份。脚下这人目光如针,简直想要把云漾隔空杀掉。
不远处一个人拖着被卸掉的下巴,口齿不清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云漾眉梢微挑,似是被逗笑了。他将脚下之人踢开,走到发声者面前,利落地将其下巴复位,淡淡道:“说说?”
“呵,既然已经猜到我们的身份,又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为主子做事时就早知会有这么一天!”
“嘁,别给自己贴金了。”云漾不屑摆摆手,睥睨道,“我即使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在一群不要命的猛攻里保全自身。”
他用剑鞘抬起那人的下巴,目光锐利如刀:“要么是你们实力不行,要么就是你们主子的地位不高。”
“让我猜猜,是哪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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