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从今天起我会全权负责您的训练,让您变成一个如假包换的周曳初先生。”云漾坐在凳子上,面前男人推了推眼镜,随即拍了拍手,卧室门被打开,许多女佣鱼贯而入。
云漾看着他们搬来的东西,小到书籍典藏,大到钢琴以及曲谱,全都一股脑塞进这个空旷的卧室,让原本只有一张床的空间霎时变得逼仄。
“我叫陈说。”面前男人又开口了:“是家主的特助,您也可以叫我陈助。”
陈说走到云漾的面前,把面前的文件夹打开,里边夹着两张照片,他把文件夹的方向调转,让照片直面云漾的方向递给他。
陈说:“家主怕您对家人心生挂念,命人每日都会拍两张您家人的照片,聊以慰藉。”他将文件夹又向前推了一推,云漾双手颤抖接过,抬手抚摸那两张照片,瞳孔紧缩。
是一张奶奶躺在病床上和旁边人聊天的照片,以及小满放学后在学校旁的奶茶店兼职的照片。
陈说戴着白色手套的食指指在奶奶身旁的人身上,道:“这是家主担心您不能时常探望,特意安排了一个陪护人员,家主说这样您就可以安心了。”
“啊,对了,您弟弟那边,我们也安排了一个校长特意照看,您也不用太担心。”
陈说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看着眼前的云漾脸色逐渐苍白,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云漾“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身体紧绷,陈说把手递过来拿取文件夹时,他条件反射瑟缩了一下。镜片的反光遮掩了他眼底情绪,只余一片冰冷的模糊。他安慰云漾道:“其实您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这也是变相保护您家人的安危,如果您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我保证他们的生活会比之优渥许多。”
一个个女佣把东西放下并未离去,而是低垂着眼睑恭敬站在陈说的后边,像一个个充满压迫感的恐怖雕塑。
云漾喉结微动,他抬头看着陈说,只是眼睛里最后一丝情绪也被恐惧所替代。
“我懂了!我会听话的,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他语速急切地说完,又觉得不能表明自己的情绪,补充道:“只要先生让我去死,我一定不会犹豫!”
陈说的笑容加深了些,透出一种满意的神色。他直起从方才与云漾说话时就一直半弯的腰,居高临下看着云漾:“云先生这样想再好不过,那么现在开始,您需要练习钢琴了。”
身后出现一个保镖的身影把他不由分说拉起来按在琴凳上,他触摸着面前的黑白琴键,中指微微按下,在这个诡异的屋子里发出了今天第一声悦耳的音符。
“马西,以后就由你负责云先生的钢琴弹奏,如果效果差强人意,家主不会放过你。”陈说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面对在一旁恭候许久的外国女人,云漾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看到那个女人回了一句话,随即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有序离开。
“云先生,你可以叫我马西。”别扭的中文自她口中吐出,她翻动了几页架在琴架上的琴谱,上边用眉飞色舞的外文写着标题。
马西问道:“您曾经练习过钢琴吗?”得到云漾略带犹豫的确切答复,马西惊讶地笑道:“那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那我们就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了!”
马西用教杆敲了敲曲谱说道:“现在请您弹奏这首曲子让我听一下吧。”
云漾有些犹豫,在马西看不见的视线死角握了一下右手手腕,轻轻活动了些许,手指落在黑白键上,手腕微微下压,音符连贯地从他手底下流出,指尖轻盈略过黑白双键,节奏精准又从容,马西已经沉醉地闭上了双眼,教杆在手上轻轻敲着节拍。忽然,一个刺耳的琴声猛地刺进旋律中,原本刚刚还流畅的节奏就像是被硬生生撕出一条丑陋的伤口。
马西眉头一皱,等睁开眼才发现云漾已是满脸痛苦之色,他左手紧紧攥住右手手腕,五官皱在一起,看起来正在忍受剧烈的痛苦。
“你怎么了?”“我曾经工作时,被重物砸过,如果长时间弹琴可能会影响钢琴演奏的流畅度。”
云漾有些无措,双手无助拢在一起。马西低声咒骂了一句云漾听不懂的外语,拿起一旁的手机给凌序打去电话。
“家主先生,我想您应该提前告知我我的学生患有严重的手部疾病,他根本不能顺利弹奏完哪怕一首曲子!”马西情绪有些激动,急促的话语撞在屋子里的墙壁上,震荡出回声。
半晌,听不清对面说些了什么,马西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电话被挂断,她一屁股坐在早先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不一会儿,云漾的房门被推开,陈说带着姜尚段走了进来。
姜尚段熟练走到他的身旁捏住云漾的手腕,陈说与马西一坐一立,三个人全部静默地将视线放在云漾的身上。
云漾的手腕经过刚才的酷刑已经有些发肿,姜尚段起身走到陈说的面前道:“云先生这病是多年前留下的旧疾了,痊愈不可能,我只能尽力通过药物缓解。”
陈说:“知道了,辛苦姜医生,我会和家主说明的。”
姜尚段点了点头不再多留,转身便离开了。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得病当事人的感受。
“马西,非常抱歉我们没有事先搞清楚状况,那么请您放心,明天之后我会将有关于云漾的所有信息放到您的面前,现在请您先回去休息吧。”
陈说对马西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马西这才脸色稍霁,她起身朝云漾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云漾心情有些忐忑,云漾嘴唇翕动了几下,指尖紧张地蜷缩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然而陈说的背影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大步离开,房门在他面前无声却决绝地合上。
门锁的“咔哒”声遏制了云漾想说的所有话,他呆愣愣地看着门板,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一滴泪在他眼眶中打转,却没有落下来。
偌大房间又只剩下他一人。
他孤零零坐在琴凳上,左手再一次无意识抚摸上右手的肿胀,感受到刺痛,云漾原本轻柔的手重重按下,钻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自虐般凌虐自己的伤口,好像越痛越能让云漾感受到身体的掌控权还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任谁来都能拿捏他的伤残病死。
窗户没关,自窗外席卷而来的微风成了整个屋子唯一的自由,清风卷了卷书页,琴谱落在一首全新的曲子上。
这首曲子云漾记得,是他曾经最喜欢也最拿手的《梦幻曲》。
他小时候也会弹钢琴,大大小小的比赛也参加了不少,取得的奖项云漾连名字也记不全,只是后来钢琴卖掉了,那些荣誉也连同在学校获得的奖状,在十二岁那年一股脑扔进了垃圾站。
再后来,就是因为一次意外,手腕被伤到,因为没钱治硬生生拖垮到如今的废人样子。
左手先行,勾勒出曾经的云漾在台上熠熠生辉的模样,可当加入右手时,又无不提示着他如今所在的深渊。
可他明明记得所有音符,知道如何演奏才能达到完美,但却永远无法做到。左手与右手形成的强烈对比,一如自己的幸福童年时期与当下的割裂,他无力垂下右手,看着左手独自演奏并不完整的曲目,感觉往年的幸福岁月像泡沫般不真实,一触即碎。
“你弹得真好听!”琴音骤然中断,云漾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左一——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而云漾却无知无觉。
左一还在为之前自己的口无遮拦懊恼,他站在门口踌躇不已,不敢轻易踏足。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凌家的保镖不是只能活动在院子里和旁边的员工公馆吗?”云漾有些疑惑,他与门口的左一遥遥相望。
左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道:“陈助刚才来找我,要让我贴身跟着您,务必把您的一切信息都汇报给他。”
“……”云漾有些无语,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鼓励左一的直言不讳,还是应该对监视感到气愤。
“…你别在外边站着了,进来说话吧。”得到许可,左一快步走了进来,有些拘谨地在那张椅子坐下。他伸手在怀里一讨,拿出了一摞比命还长的个人调查报告。
云漾看着那厚厚一沓问卷,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这些……全部都要我填?”
左一点了点头:“对啊。”
云漾看着报告,又接过左一递来的笔,绵绵不绝的疼痛让云漾顿了一下,但接着手上填写调查表的动作,让人看不出端倪,但那人可是左一。
左一的目光落在云漾试图掩饰的手腕上,动作顿了一下。他忽然伸手,不容拒绝却又异常小心地将那叠调查表从云漾手下抽了回来。转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第二支笔,一边问云漾,得到答复后边在表上勾勾画画。
左一:“口味偏好,甜的还是辣的?”
云漾:“都行。”
左一边写边嘀咕说:“都不挑啊,真好养活。”
“为什么不喜欢吃芒果啊,芒果多甜。”
“你居然没有过敏原,看起来这么柔弱的人我还以为你是个脆弱的瓷娃娃。”
“…我如果是个脆弱的瓷娃娃早就活不下去了好吗!”
“还有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
原本就长的调查表被左一这么打岔,硬生生给填到入夜才完工。
“好了!”左一扣上笔盖,语气里带着完成一项重要任务般的郑重:“现在,我算是除了你家人外,最了解你情况的人了。”
下午欢乐的气氛让云漾一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他笑着对左一说:“那不公平,我明明一点都不了解你。”
左一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看了看手中的表格,又看了看云漾,沉吟片刻后,语气认真地说:“我的信息…可能没那么重要。不过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戏外,0622正努力推动几个旋钮。
0622:“宿主你坚持一下!疼是正常的!”
然后毫不留情把手部痛感全部拉满拉满!
(云漾:……你真是我的好系统【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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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总裁的替身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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