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佑的愿望实现了一半,他们要去泼水节,但不是他们俩。旁边的蒋瑜立即发言:“原佑哥,你别怪我,这个泼水节我是一定是要蹭的,而且我还要拉上我的姐妹!”
樊宁少见地面露尴尬,安抚似的瞥了一眼原佑,才对小瑜说:“那就……一起去吧?”
当晚,民宿大厅里的小瑜呱噪地慰问每一个经过的人,力图把所有的人都拉上泼水节的贼船。事实是,她也做到了——除过原本已经安排好行程的,剩下所有人都被她集结在一起,共同期盼着美好的明天。
清晨,伴着鸟鸣嘤嘤,远处飘来乐音。
原佑在雪白大床上舒展筋骨,床边的枝条被鸟儿压弯了腰,正一晃一晃。原佑打开窗,惊起几只麻雀,忙不迭地逃窜到了旁边更高的一株。
清亮悠长的乐音依然缠绵,原佑套上短袖,下了庭院,前台还没人,阿全这会儿估计还在旁边的房间里睡得自在。
那音乐仿佛缠绕着鸟鸣,两相应和,只是当原佑到了院子里,音乐仿佛有某种感应似的断了,他的心迷茫了一瞬,失去了方向。所幸很快又响了起来,原佑思索着,应当是某种管乐器,这会儿察觉到在清亮中还沉着厚重。他循着声音绕过一条小路,又绕了几个树木繁茂的弯路,他只觉得自己在上山,没想到几个弯后,面前豁然开朗,正对着湖泊的平台上,已然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吹着一支竹管。
听到身后的窸窣声,樊宁没有回头,而是闭上眼睛,吹完了一曲。
“打扰到你了?”
原佑仿佛回到了前几日的清晨,对面的人那时也是这样的语气,说出同一句话语,不同的是,让他有了辩解的冲动。
“好听,它是笛子?”原佑摩挲着下巴,冒头的胡茬带来粗糙的触感:“还是箫?”
“乐盲,昨天告诉过你了,这是巴乌。”
樊宁继续吹了起来,调子一转,变得轻快灵动,听出独属于西南的民族风味。连鸟儿也应和着叽叽喳喳,天已大亮。
清风袭袭,原佑倚着栏杆,看天际白云舒展,湖面如镜面般平静,林海的平静里酝酿着小鸟叽喳,身边的人仿佛是天地之间唯一的造物主,在用深沉清朗的曲调造物。
又一曲终了,有人隔老远出声道:“小樊哥,你果然在这儿,今天去泼水节,你可别忘了。”
樊宁只好回头:“是阿全跟你说我在这吧,我哪会忘。”
“公告说九点就开始了!”
原佑掏出手机,现在还七点不到,哑然失笑。
回了民宿,一帮小姑娘小伙子已经吃着早餐聊得不亦乐乎,互相展示自己的装备。
胡姨今天做的是卷粉,可以拌着吃,也能卷着菜,昨晚刚来的小伙直呼,比他在景区吃的正宗多了。
樊宁伸手拿了只小番茄扔进嘴里:“长头发的姑娘小伙都把头发扎起来。”
在场唯一的长发男生左顾右盼,还是一个小姑娘接济了他一根发绳。
小瑜不满:“人家小马去了版纳,据说可盛大了!小樊哥,我们听你指挥,别让我们失望啊。”
“我们这是比不上版纳了,但最好不要掉以轻心,”樊宁看着小瑜挂在脖子上的小水枪,塞给了她一个水桶:“别客气,这是你佑哥昨晚买的,就你那小水枪,准备滋到什么时候。”
大家补充了一波装备,力气好的拎水桶,力气小的拿盆子,再加上花花绿绿的水枪,分乘几辆车一起驱车前往泼水节的核心地带。
车只能停在外围,约好了集合的时间,樊宁又叮嘱了一句有事在群里吱声,大伙一下车立即分成几波,一会儿就被冲散了人影。
原佑身边只剩一个樊宁,还没站定,一束清澈透亮的水花迎面而来,原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但冲击感与不适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就被身旁樊宁出手驱散。他反应极快,清水立即脱手而出。对方的水枪虽然力度小,但射程远,樊宁的一桶水只堪堪泼到对方的衣角。对面明丽的女孩做了一个鬼脸。
勉强睁开眼,水光笼罩目光,使世界变形又变形,给视野所及的人群,都镀银上一层的晶莹水雾。
身边的樊宁,白T短裤沾湿了一大半,额前的黑发软趴趴地打着圈儿,绷紧的浅麦色手臂与白皙大腿仿佛反射着阳光,让原佑想起石塑雕像的肌肉纹理,思绪无端飘忽,将手指按在他的大腿上,是否会形成紧紧贴合的凹陷,又轻盈地回弹。
水花扑面而来,驱散了原佑神游天外的思绪,于是看到一张无比灿烂地坏笑着的面庞,亮晶晶的双眼仿佛从太阳中生出,湿透的白t紧紧裹着身体线条,在崭新的四月,早早降下夏日。
紧接着,兜头又是一泼水,把樊宁连带着原佑重新淋得湿透。
“樊宁!”身后的人硬是喊出了“纳命来”的气势:“带帅哥出来玩啦?”
原佑泼了回去,又邀功一般返回樊宁身边,替他擦擦眼睛:“是帅哥带我玩。”
边缘地带还能有来有回,进入核心区域,完全成为了混战现场。
道路两边陈列着水池,不断注入清水,成为了行人们源源不断的弹药库。水会从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袭来,在大街上从天而降,被路人暗中偷袭,也可能是身边的人——原佑被樊宁从头淋到脚,白T紧贴着身体,紧绷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从一旁突然涌来一群姑娘,举着大功率水枪直接扫射,正在说话的樊宁冷不防呛了口水,原佑见对方阵营过于强势,一把勒紧樊宁的腰,把他按在胸前。
继续往城市中心走去,樊宁突然惊呼出声:“哎,那是赵斐斐吧?”
一个女孩被一群男人围着连连泼水,外围的男人还吹着口哨。
樊宁立即上前,狠狠泼向那几个男人,原佑凭借自己的身体优势冲散了人群,那几个人才离开。樊宁拉起赵斐斐,女孩已经被弄花了妆:“你一个人?”
赵斐斐点点头。
樊宁直接打开手机,拨给了小瑜,小瑜正泼得不亦乐乎,她们几个姐妹团战斗力极高,一路泼进了决赛圈。
打完电话,樊宁又带小瑜进了沿街一家咖啡店,虽然街道上混乱不堪,但是大家都恪守着规则,隔着一道门的小店依旧岁月静好。原佑坐在一边,仔细查看樊宁刚才进了东西的眼睛。
没过一会儿,小瑜就一路泼了过来,一个猛子扎进咖啡店,留下姐妹在外战斗。
樊宁向小瑜点点头:“斐斐就交给你了,你教教她怎么玩。”
小瑜拉起赵斐斐:“嘿嘿,秘诀就是——泼回去!”
姐妹团加入一员,更显壮大。原佑也和樊宁重回战场,玩到精疲力尽。
过完泼水节,樊宁找了家口碑不错的店,带一群人体验特色烧烤。满满一桌傣族包烧,还有堆成小山的烤串。
小瑜嘎嘣嘎嘣啃着生烤鸡爪,连骨头都烤得酥脆,她和樊宁面前各放着一杯果汁,两位司机非常自觉地拒绝酒精,赵斐斐倒喝了好几杯。
有姑娘喊着“泼水节太好玩了”,自来熟的店家喊她留在云南,她却摇头说还得回去打工。樊宁夹起炒焦的花生米:“这么喜欢泼水节,下次看好日子去景迈,泼个大的。”
小瑜问:“小樊哥,你说如果我们下次去景迈,还能遇着你吗?”
“没喝怎么就醉了?店在这儿,我以后也就在这儿了。”樊宁顿了顿:“我们是一程的朋友,你在景迈会遇见其他人,云南人都很好客。”
小瑜连说“你是最好的”,其他人也嚷嚷着,没人注意到原佑闷头喝了一杯酒,深深地凝视着虚空中某个晦暗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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