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缓缓在小大夫手中写出“医者仁心”四字,小大夫眼眶中的泪喷涌而出,师父驾鹤仙去,他紧紧地攥着师父的手,久久不愿意分开,一家人也扑上去,失声痛哭。萧晏上前,轻轻拍了拍小大夫的肩。他才重新振作起来,安排乔梁的身后事。
因为乔梁是感染疫症而死,所以尸体也不敢耽搁,只是家人们做了短暂的告别,便钉棺准备第二日出殡了。待夜深人静时,萧晏见身侧的季语姝已熟睡,便轻轻抽开她抱着自己的手,然后悄然起身,来到灵堂前。乔家人都在准备着第二日出殡的事宜,碰巧灵堂没人,萧晏手掌轻抵合棺,棺木后移,萧晏往乔梁嘴里塞了一颗解药,将人背出,然后将一切复位原样,消失在夜色中。
千峰已经架着马车在郊外等得半个时辰了,见萧晏来了,连忙将乔梁放入车厢里。萧晏交代着:“不出半个时辰,他便会醒来,以后你便随着他一起化名隐居,我等着你内力恢复的那天。”
千峰点点头,道:“你也保重。”萧晏从怀中掏出两封信,交给千峰,交代道:“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务必将这两封信帮我转交到皇后娘娘和李珏手中。”千峰接过信,郑重点头,目光深远道:“江湖路远,有缘再会。”
“自会相会,十年之约!”
“好!”二人手心交叠,皆是不舍。千峰抽出手臂,跳上马车,马鞭一扬,便疾驰而去,千峰背影遥招手,很快便消在视野中。
锦州的瘟疫很快便镇压了下来,但是全城的封禁却还没解,县令多次去派人沟通,但都被打了回来。一连半月都无计可施,锦州的人们因为无法出城也爆发了小规模的躁动。县令无奈地搓着手,来求萧晏出出办法,萧晏只送了一个字:“等。”县令又急又气,还得耐着性子端茶奉水,腆着脸问道:“不知英雄,到底还要等多久呀。您连药都能弄到,肯定有路子能出城吧?还请英雄指条明路。”
萧晏不再搭理他,只是捧着一卷佛经,潜心默念,县令自知无趣,也不敢逼问得太紧,就悻悻而去。这天夜里,这一条守备线便悄无声息地都倒了下去,数百名武艺绝伦的人围在萧晏落脚处周围,隐匿在黑暗中。萧晏见季语姝熟睡,进来有了身子,她睡觉的时间也越发地长了。萧晏轻轻撩了撩季语姝的发丝,温热的薄唇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下去。夜色中,他满含不舍道:“姝儿,我走了。为了我们的孩子,勇敢生活下去。”
说完,萧晏便轻启房门,走了出去。素莲姑姑挥手让身边的人撤了下去,单独与萧晏走到一静谧处,素莲先开口询问道:“主子她,一切安好吗?”萧晏点头,素莲接着问:“那肚子里的小主子可一切都好?”
“姑姑可放心。”素莲松了一口气,轻叹道:“那就好,皇后娘娘近日怀了小皇子,但总是担心殿下,茶饭不思。看了你的信,更是忧心忡忡,连夜便吩咐我带死士赶来,还好赶上了。周边的侍卫已经全处理了,你赶快带主子走吧。”
“姑姑,再过不多久,她的身体也便越发笨重了,我带着她一路奔波,终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树欲静而风不止,躲也不是办法,不如便牺牲我一个吧。等她醒来,姑姑便告诉她,我已知身体到达大限,抛下她离去了。”
素莲用力摇头道:“你这是要了殿下的命呀,弄不好要一尸两命的。”
“姝儿坚强,一定会为了孩子活下去。我不去,她才会真的活不下去不是吗?”素莲咬着下唇,嘴唇颜色都变得发白,宫内外谁人不知,皇后前几日夜探乾清宫,之后便帝后失和,皇后紧闭坤宁宫大门,不再让皇帝探视,而皇帝也因此迁怒近身伺候的太监,一连斩了好几个。以前在皇上面前当差,那都是无比的幸事,这几日可都是提着脑袋干活,连守在身边十几年的大太监都下了大狱。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都眼巴巴地盼着皇后娘娘仁德,早早安抚了皇上。
事情追溯到几日前,两封信分别寄送到皇后宫中和李府。季语嫣和李珏感情急速升温,近来也是越发频繁地出入李府。这日,季语嫣见李珏神满脸愁容地看一封信,便问道:“谁的信?所谓何事?”李珏甚至没感受到季语嫣的到来,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把信往后藏,季语嫣越发好奇,可她又骄傲地说:“不说便算了,我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李珏为难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萧晏的信,他想托我照顾和静殿下。”季语嫣本来啃苹果的嘴都忘记嚼了,问道:“你照顾我姐姐?那他干什么去了。”李珏支支吾吾,季语嫣见事关姐姐,便夺过了信,着急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生怕漏过了一点信息。信中便未提其他,直说季语姝已怀孕,知道这不情之请难以开口,还是望李珏能对季语姝之后的生活多加照拂。
季语嫣看完便流着泪珠儿,边抹着眼泪边说道:“这信你怎不早告知我,定是姐夫大限将至,病没治好,眼下没了法子,才会求助于你。”
李珏支支吾吾,解释道:“如今整个李府都在筹备婚礼,我怕你误会。”说着李珏举起手来认真道:“我现在绝无二心,还望殿下明察。”季语嫣敲了一下他的头道:“李珏,你糊涂呀!她可是我的姐姐,我唯一的姐姐,我怎会有哪种心思!你竟犹豫救不救她,你真让我失望!”说着季语嫣委屈得背过身去。
李珏连忙凑上前,慌忙解释道:“殿下,殿下,我绝无此意。我定是要帮助和静殿下的,只是……我只是想能想出个两全之策。”
季语嫣哼了一声道:“这世上本就无两全法,一切都要以姐姐为重。姐姐从小便护着我,什么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所以才被父皇厌恶至此。这世上,我定是要护姐姐周全的。”说着季语嫣委屈得要流下眼泪。
“殿下,依我看,此事定要先与皇后娘娘知晓。”季语嫣郑重点头,这便准备拿着信往宫中去。
“殿下,等等,依我看,先不要让皇上知晓,惹得皇上不快,和静殿下本就不得圣恩,处境艰难。”季语嫣感激地望向李珏。
而寄给皇后和李珏的两封信截然不同,里面详细记述了锦州瘟疫的事情,皇后看着信字字泣血,拿着信的手都控制不住地抖动。素莲见状忙问:“娘娘,娘娘,您没事吧?”皇后豁得站起身来,只吩咐了自己要去乾清宫,任谁都不准进去。
皇帝见到皇后来颇为欣喜,连忙上前将她迎进来,小心地护住肚子。皇帝自打登基,独宠皇后一人,二人也感情颇深,因此子嗣也颇为凋零,只有皇后所出的女儿和静妃所出的一个女儿。现在皇后所怀可是嫡长子,皇上甚是重视,满宫上下全把皇后当作至尊宝,不敢有一丝怠慢。
皇后面无表情,皇帝自也觉察出不对,小心地问道:“皇后今日怎得,心情不佳呀?说与朕听一听,朕帮你出出主意。”
“我自是比不得皇上,前朝得意,皇权在握。”皇后斜视着皇帝,目光中充满恨意,皇帝摩挲了一下玉扳指,心道可能锦州事情败露,但还心存一丝侥幸。
“臣妾想问问皇上,除去枚家之事,是姝儿和晏儿的功劳,皇帝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除去他俩吗?”皇后直接挑明来意,皇帝一惊,看来皇后果然知道了,内心竟有了一丝坦然。
“皇后,他俩的事情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高路远,有多远走多远,可是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去了锦州,去找了乔家的后人,以萧晏的头脑,很快就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许现在已经知晓了!”皇帝半靠在龙椅上,语气多了一份不容置喙的威严。
“那又如何!皇上,你就要牺牲满城百姓的性命除掉他们吗?”皇后眼睛死死地盯着皇帝,丝毫不惧他的天家威严。
“那还不是为了照顾你,我要是明目张胆除掉他们,你会如何看我?你还会同我如今日这般吗?”皇帝似乎把多年的怨气释放出来,也逼视着皇后。
“皇上,您忘了,我入宫当日唯一的请求,便是要保姝儿平安!这是你答应我的!”皇后质问着皇帝,全无往日的恩爱。
“可是我每次看到他,我都忘不了,那是顾峰的女儿!是顾峰的,不是朕的!”
“是,她是顾峰的女儿,她越长大越像顾峰,连性格都像,所以你见她一直厌恶,你偏心我不怪你,可是你屡次要害她!为了保姝儿平安,我去找了顾峰,告诉他,姝儿是他的女儿,让他去赴死,这还不够吗?!”皇后对眼前这个人失望至极。
“怎么,你舍不得?你不舍得!顾峰死了,你心里很难过是吗?!”皇帝也近乎疯狂,他的指甲狠狠陷入龙椅的紫檀木中。
皇后一声冷笑,道:“是,我后悔,我特别后悔!我后悔信了你这个阴毒的小人。当年我和顾峰才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是你和顾峰称兄道弟,宴请我们二人吃酒。席间。你将我二人灌醉,差人送我回房,给我下了迷情药,意图占有我。顾峰醉得昏睡在客房,你不以为意。就在你准备来欲行不轨的时候,偏被先帝叫走,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没想到醉酒的顾峰想回房休息,无意来到我的房间,我二人迷糊中破坏了你的好事!你恨极、妒极!你遣人把顾峰抬走,假装是自己与我共眠,让我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怜的顾峰,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变了心,攀了高枝,一手将我送入宫内。”
皇帝听她把当年之事拿出来说,又气又恼,啪得一巴掌,甩在了皇后的脸上,皇后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角,皇帝又紧张地护住她的肚子。皇后恨声一字一顿道:“我更恨,更恨这么多年,我竟然真对你生出了真心,真的背叛了顾峰,让他去赴死!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姝儿!”皇后字字顿顿,捶打着腹中的胎儿。
皇帝听到皇后的真心一怔,又见她有过激之举,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搂入怀中,道:“锦儿,对不起,是朕对不起你,朕只是太爱你了,朕不想你心里总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皇后木讷地被皇帝抱着,无任何表情,也无任何回应。皇帝轻柔地揉着她的秀发,轻声呵护道:“朕答应你,只要她不知晓她的身世,就放她性命,锦儿可还满意,就如咱们当初约定所言。”
皇后就这样恨恨地盯着皇帝,问道:“皇帝如何判定她是否知晓呢?只要你心里一天有怀疑,便会想杀她。”
皇帝面色沉了沉,却依旧好言相劝道:“那锦儿如何才能满意呢?”
“我要你千金一诺,无论姝儿对这件事知晓多少,永不为难她。同样,我让姝儿永远不要回宫来,这样你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了。”皇后就这样直直地盯着皇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逼着他答应。皇帝一直微低着头,表情在烛光摇曳下阴晴不定。皇后自然也是知道,他已动了杀心,及时今日不杀,来日必杀之,所以必须要到一份承诺。皇后逼着皇帝道:“皇上若是不能答应,臣妾便从此不再踏出坤宁宫一步。”皇帝面色愈发沉重,良久答应一声“好”。
皇后走出了乾清宫,头也没有回一下,皇帝扶桌叹息。皇后感叹,自己已经按照萧晏的指示办事,但是皇帝究竟是否能遵守诺言,尚未知晓,毕竟现在皇后觉得他本质上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也许这一次,也是为了保住孩子才临时安抚她的借口。
皇后就这样忧虑重重地又度过了几日,连着几日,觉得腹中的胎儿都变得不爱动了起来,宣召太医,一群太医围得团团转,反复思量,觉得还是皇后该放宽心思,又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皇上虽然连着几日未来,但是心一直系在坤宁宫上,这边太医才散,那边就被叫到了乾清宫问话,众人都惶惶不安,说皇后娘娘是因为心事所扰。
皇帝甚感头痛,这些年,他以为自己的真心已经打动了皇后,谁知他们的关系竟如此紧张,有些裂痕即使掩盖在冰面下,也依旧是裂痕。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维护,方能保持表面的平和,一旦发生冲突,那便是刺向彼此的利刃。皇帝非常后悔,后悔没有趁早就解决了季语姝这个麻烦,还将她养了这么大,若是当初就不该让她出世便好了。
直到一个燥热的夜晚,连一丝风都没有,可偏皇帝面前的案牍上的烛火闪了两下。皇帝停下批改奏章的笔,仔细听,外面当值的一点声音都没了,皇帝搁下笔,朗声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一扇窗户随风而开,一道黑影顺着夜幕滑了进来。萧晏摘下夜行衣的帽子,露出了飘逸的银发,皇帝含笑道:“没想到有些日子没见萧爱卿,倒是变了模样,让我险些认不出来。”
萧晏戏谑一笑道:“罪臣虽然样子变得快,但还是没有圣上的脸变得快。”
皇帝也不恼,泰然自若道:“爱卿还是对朕不够了解,还是你待在佛像旁边太久了,以为我也是一尊佛了?”皇帝鄙夷地看向萧晏。
“皇上做的事情自然是与圣明无法比肩,只怕是您也怕写到史书里,为后人耻笑,才急不可耐地要除掉我吧。”萧晏也不慌,步步紧逼。
皇帝这才正视眼前之人,道:“朕果然没看错你,你这样聪明的人,迟早会看穿顾峰之死的真相。有的时候,太聪明真的未必是件好事。”
萧晏呵呵一声笑道:“我刚刚进宫之前,去李珏府前查看了一番,碰巧见到和硕殿下也在内,她应该看到罪臣的背影了呢。我便一路等着她,让她看清我是来了宫里的方向。”皇帝皱眉,面色有些愠色,道:“你不该利用嫣儿。”
“皇上舐犊情深,想保护自己的爱女,而我也只不过想保护我爱之人呢。不如我今日便同皇上做个交易,让姝儿活下去,我便让和硕殿下看着我走出乾清宫再死,如果姝儿没有活路,便让和硕殿下看见我为圣上您所杀。”
皇帝手里把玩着棋子,揉搓了片刻后,将棋子扔在桌上,道:“我还是小看了你,你竟舍得以自己为棋子,来和朕交易。”
“当然,这件事总要有人死,我只能说姝儿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我可以带着圣上的秘密永远长眠地下。但是若是我死在圣上殿中,那事情只怕是越描越黑,顺道说一下,皇后娘娘的信,是我寄的,她自然也是看着您的表现的,您就算不为和硕殿下考虑,即将临盆的小皇子,你也不管了吗?”萧晏气定神闲地谈着,仿佛说的生死与他无关。
皇帝又捏起了棋子,拇指与食指重重地捏撮着,然后移开书架,露出一个暗格,里面一个精美的酒壶。皇帝道:“这壶酒,我一直放在这里,一直没人配用上它,我一直看好你。果然,你从不会令我失望,只是可惜了,若是你不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该是我多好的左膀右臂呀!”
“皇上不必把至尊鹤顶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然后萧晏上前,自斟一杯酒,一饮而尽。皇帝满意得笑道:“爱卿果然不会让人失望。这杯酒半个时辰后才会生效,你快些走吧。”
萧晏一字一顿道:“望皇上信守承诺。”
“自然,你每一步都算得明明白白,朕自然相信死后你依然有招,朕没有功夫跟你下棋。何况朕答应了皇后。”皇帝又提笔批朱砂,不再理会萧晏。
萧晏也便走出了乾清宫,果然没走几步,便被季语嫣拦了下来,她张着手臂,拦住了去路,问道:“姐夫,你这是去哪里?”萧晏佯装认错,慌忙低头道:“你认错人了。”
“姐夫,我自不会认错,从我在李府便认出你来了,你这是要去哪?你为何丢下姐姐。”季语嫣生气地质问道。
萧晏这才转过身面对季语嫣,道:“殿下,我原想求皇上赦免了姝儿,我已时日无多,只盼着给他们母子不要受苦受累,盼着殿下能把他们召回宫中颐养。我的身体,怕是不成了,不得不为她打算好。”
季语嫣听到,眼眶都红了,当即要拉住萧晏去找御医:“走,我这便带你去瞧御医,不会没有办法的。”萧晏一个掌劈,季语嫣立刻晕了过去,安静下来。萧晏将她慢慢靠在城墙上,说了句:“得罪了。”便走远了。
而季语姝这边,一直被素莲带来的人拦着,不给出门,她已经一连几日都没见到萧晏了,问素莲为何出现在这里,她永远只有一句话,是萧大人写信派她来这里的。季语姝濒临崩溃,整日茶饭不思,已经断绝粮食几日,素莲也赶到害怕。好在两日后,皇后娘娘和季语嫣都赶到了这儿。三人见面抱头痛哭,季语姝看到母后拖着笨拙的身子还来看自己,顿时流泪,哽咽道:“母后……”
母女三人以泪洗面,季语姝问了母亲的身子情况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母后可知萧晏在哪里?”
季语嫣欲言又止道:“他走了,我见他的那日,他身子已经快要不行了,他去求了父皇,让你回到宫里待产,父皇恩准了,我和母后来接你回家,姐姐。”
“嫣儿,你见到他了是不是,他还说了什么?”季语嫣哪里还知道些什么,只能胡乱地编着:“他只说今世无缘,只盼来世与你再见。愿你定要照顾好胎儿,好生活下去,无念着他。”
季语姝泣不成声,皇后心痛,将她揽入怀中,道:“姝儿,你若是不想回去,皇额娘在外面给你建个宅子,你便安心待产便好。”季语姝摇头,向皇后拜了三拜,道:“皇额娘,您的恩情,姝儿今生难以报答,只盼来生能在您身边结草衔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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