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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终章

皇后眼中写满了担忧,但也知道入宫必是危险重重,便也不再勉强,略略待了三日,便不舍得离去了。临行前,皇后抱着季语姝说道:“姝儿,母后只愿你余生能够平安,千万别寻傻事。稚子何辜,一定要多为孩子考虑。”

“母后,您照顾好自己,嫣儿,你也快成家了,别再总围着母后叽叽喳喳,要稳重些,多照顾些皇帝。”

季语嫣的眼睛肿得如同核桃一般,她哭道:“姐姐,你若有事,就往宫里传封信,天涯海角,我定第一时间赶到。”季语姝点点头,催促二人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不信他没了,他定是走了,躲起来了,又怕见着我了,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他挖出来。”

人有股子气便还有活下去的念头,所以皇后不再执拗,拉着季语嫣离去了。季语姝收拾了细软,将一些杂物都抛下了,却摸到床下防止一件硬物,她摸索着取出,发现是他的贴身软剑,季语姝登时哇的一下又哭了,气得将软剑又扔在了地上,等哭够的时候,又将软剑捡起来,小心地卷起来,然后贴身放在包裹最里面。

天地之大,她竟然不知该去哪里找他,她便一路向北,走遍了他们重逢后的兰城,当时他们二人挤在沟渠里,第一次贴得那样尽,听见彼此的心跳。兰城已经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草也愈发肥壮,可是今日非同往日,那日已不见踪影。

季语姝又寻到了寺庙,主持见是她,微微行礼,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将其引入内室,季语姝急切地问:“主持,萧晏是否有回来过?”

主持摇摇头道:“不曾。”

季语姝连忙追问:“主持,您不可替他瞒我,他真的不曾回来吗?”

“阿弥陀佛,的确不曾,老衲见施主有身孕,不宜如此操劳。听老衲一句,缘起缘尽,皆是天意,施主应顺从天意,不该逆天而为。从萧施主第一次出家时,便是为了了却红尘,而女施主你强行使然,逆天改命,而他再次离开,便是红尘已却,是离开的时候了。”主持说完便闭目不再多言。

季语姝站立起身,道:“我本不信命,就算他踏出红尘,了却三界,我也偏要拉他再渡红尘!”

从酷暑找到寒冬,再到春夏,一个小生命到来了,季语姝身旁从此多了个嘤嘤学语的女娃娃,她就怀抱着孩子,揣着软剑,一直走,不知走到哪里,逢人便问,得到的皆是摇头。

女娃娃逐渐学会了走路,能跟在娘亲后面蹒跚学步,她就跟在娘的大脚印后面踩着小脚印,一同去找爹,她也不懂什么,每次只仰着头看着娘亲从期盼到失落。

女童逐渐学会了说话,也会咿咿呀呀围着季语姝问爹是什么样的人,季语姝总给她讲爹的传奇故事,女孩总能用小手撑着头,听很久很久。

三年时间很快便又过去了,女孩已经能跟在娘后面奔跑,她有时候会问她:“为什么爹要抛下她们?”季语姝心痛,牵着女孩走到了顾峰的墓面前,她恭敬地倒了一杯酒,道:“师公,我找了萧郎许久,杳无音讯,若是您在天有灵,还望指个方向。若是明年今日,我还未找到他,我便在您墓的旁边给他立一个衣冠冢。”

女孩懵懂地听着,问娘:“什么是衣冠冢?”母女二人聊了一路,谁知夜里,女孩便起了烧,一连两天高烧未退,白日请了医生,还能稳定住,可今夜,女孩嘴唇青紫,紧紧地咬着牙关。季语姝恐惧之情席卷而来,她抱着孱弱的女孩,挨个询问医馆,可都已闭门,终于在最后的街尾,有一家医馆,正在打烊。季语姝连忙抱着孩子跑上前去,等二人互相看清对方,皆是一惊,千峰道:“殿下?”

千峰连忙将女孩抱进去,施针搭救,还喊来了乔梁,一同为女孩诊治,经过一夜的看护,女孩终于挺了过来。季语姝慌忙问道:“乔神医,我女儿是何病?为何来得这样急?”

乔梁摆摆手道:“她不是什么病,只不过是高烧惊厥了,以后细细照料着便是了,不必担心。倒是有个人,也许你想见见。”季语姝听了乔梁和千峰说了在顾峰墓前捡到萧晏的事情,他用了全身的真气,将毒逼出去,可是那毒太毒了,还是有余毒未清,等捡到的时候已经有些入脑,再搭救已经有些晚了,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谁也不认识,终日也不说话。平日里他就在院中发呆,晚上便不知到哪里去了。

季语姝辗转反侧难眠,她就知道缘分怎么会这么轻易断了呢?她回想着乔梁与她说也许能好,还需要些时日、也许……不管好不好,这一生,她再也不许他离开了!

女孩果然第二日就起身了,病已经好了,她听娘说今日就能见到爹爹了,手里也紧张得出了一手心的汗,一直问娘:“娘,爹来了吗?”季语姝轻轻摇头,然后着急地张望着。

终于,一个瘦削而挺立的身影出现,一头银发,稍稍遮住眉梢,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眼中没有一丝光,果然……谁也认不得了吗?

女孩不知为何,只觉就觉得是他,便冲上去喊:“爹……”然后围着他的腿,他微微一怔,盯着女孩,总觉得她眉宇间有些熟悉,他就这样打量着女孩,女孩撒娇问道:“爹不认识念儿吗?女儿名叫念萧。”

萧晏微微迟疑,竟轻轻伸出手去,女孩一把抓住萧晏的手,萧晏的神情明显波动了一下。下一秒,他与她在田间相遇,麦浪翻滚,似两颗涌动的心,他们慢慢走向彼此,萧晏竟伸出一只手,轻轻往这梦中出现无数次的面庞轻轻抚去,道了一声:“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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