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才走出城不远,就有两个人策马而来。那二人看见车夫,便停下来同他们说话。玉笙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以为碰到了熟人,便问外头是谁。
婆子走来回话说:“大爷在家等了几天,见夫人到了日子还没回家去,心里放心不下,派了两个小厮来打探消息。小厮走的时候大爷还说,若明日夫人还不到家,大爷就要亲自来找。若得了消息呢,就叫留一个小厮下来随夫人一同回家,另一个人就回去回话。”
玉笙听了,说:“你们大爷也太小心了。叫小厮们不必忙,两个都留下,咱们一道回去。”
婆子答应了,下去吩咐了众人,叫他们仍旧赶路。
流云道:“这都是大爷关心公主娘娘的缘故。”
玉笙听了,只是一笑。
众人忙忙地赶路,中间连饭也没好生吃得,终于在天擦黑时到了家。
外头众人正在下车,就有人进去传话说夫人到家了。屋里林秀正在吃饭,听见底下人说玉笙回家来了,丢下饭碗就往外走。秀芝秀莲姐妹俩也站起来,叫丫头拿灯来,要出去接玉笙。
郁金见林秀走了,赶忙去点灯笼,又一边回头说道:“大爷急什么,横竖夫人已经到家了,也等拿个灯再走。”
口里说着,自己点好了灯笼,也忙忙地跟着出来。林秀哪里等得,屋里早没了人影。郁金才下台阶,就听见有人叫“哎哟”,接着就是外头婆子的声音:“大爷摔倒了!伤了哪里?”
郁金一听,知道是林秀出了事,忙快步走出院门,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林秀,正在那里看他的脚。林秀口里还只说:“我没事,你们快给夫人拿灯去。”
郁金过来扶着他,口里也说:“我在这里,你们出去给夫人照着路,别叫夫人也摔了。快叫小厮请大夫来。”说完,又问林秀是怎么摔的,秀芝秀莲姐妹俩也过来帮着把林秀搀起来。
林秀道:“我没事,就是踩到个小石头,脚崴了一下,不妨事的。你们别大呼小叫的,叫她听见了又该担心了。”说着,自己试着站了站,觉得脚踝疼得钻心,只好又坐在了花台上。
玉笙等人高高兴兴地回来,正说要洗手吃饭,却听底下人说大爷急着来接夫人,天黑走的急,崴了脚。玉笙听了,来不及换衣服,忙来看林秀。
林秀见她来了,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说:“你回来了?路上了累着了吧?屋里正摆饭呢,快去洗手吃饭吧。”
玉笙急道:“伤得重不重?请大夫了没有?”
下面的人忙回已经请了,大夫就来。林秀又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出了这一场事故,玉笙也没心思跟他说在李家坝遇到的事了。林秀连连催促她去吃饭,她也没去,一直到大夫来瞧了,说并无大碍,养几天就好,她才放心。回去换了衣服,又洗了脸洗了手,才过来同林秀一起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林秀都在家养病,并不去衙门。林秦秀兰兄妹两、秀薇和林秋都来看过他,也都被林秀玉笙留着吃了饭才去。这些天玉笙也没出门,就在家守着他,同他说起李含春和她家里各女孩子的墓,说起黄莲花和小茉莉,说起路遇哑女捉流氓的事。
林秀起先还只笑着听,后来听见说那两个流氓如何可恶,他便收起笑脸,说道:“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我又不在,你还是先自保要紧。要是他们真有同伙,就咱们家那几个小厮,能顶什么事?”
玉笙道:“我当时也有些害怕,后来听小厮们说他们搜了一圈,并没看见有别的人,我才放心了。何况那是条大路,又离城不远,我们赶着车往回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就进了城,只要把那两个人交给衙门就没事了。这也是无意间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女子也是可怜,遇到这么两个禽兽,偏她又喊不出来。”
林秀又道:“这也倒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没出事就好。你带回来的那哑女呢,打算怎么办?”
玉笙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说着,便叫人把那哑女带过来。
恰巧有个柳婆子会看哑巴的手势,丫头们便把她一同带了过来。众人细看那哑女,只见她皮肤黝黑,满面愁容,牙齿也不全。一把青丝已洗干净梳理过,却还是干枯毛躁,她的皮肤也缺少血色。她跟着丫头进来时,佝偻着身子,也看不出高矮,只知道她瘦得只剩一张皮包着一把骨头。
林秀便问她是哪里人,家里都有什么人,她都只是摇头。众人看她畏惧瑟缩的样子,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叫带她下去,找人带她做些粗活,待日后再慢慢问她。
这天,玉笙午睡起来觉得有些头脑昏沉,便披上件衫子去花园走走,恰巧林秀也在园子里看花。见她来了,便同她说些闲话,玉笙就又说起那张家娘子和小茉莉来,一直夸那孩子聪明可爱。
林秀只默默听着,等她说完了,就叫流云去取些点心来,再把茶壶也带来。流云走了,他又叫郁金回屋里取件衣服来穿,说今日刮风,有些凉意,郁金也去了。
玉笙见她二人都走了,园里只剩林秀和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便问他:“你又要搞什么鬼?”
林秀拉着她一同坐在石凳上,说:“我哪里搞什么鬼,我说的都是正经话呀。”
玉笙道:“我连这点事还看不明白么?你说,你故意支走她们,想做什么?”
林秀一脸无辜地道:“娘子,你多心了。我就是口渴,又有点冷。不信,你摸摸。”说着,拉着玉笙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放。
玉笙由着他拉着手,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没说话。林秀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胸口揉了揉,又道:“我没骗你吧?”玉笙不理他,自己将手往回抽,没抽动,也就由着他了。
林秀将玉笙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说:“你说那张木匠对他娘子如何体贴,夫妻两又是如何恩爱,他们生的孩子如何讨喜,我看你羡慕得紧。难道我对你还不够体贴么?孩子么,谁不会生。就凭你我的这副面皮,将来生的孩子怕不会比他们的还好。娘子,你实在不必羡慕旁人。”
玉笙听了,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又怕丫头们回来撞见,忙又把手从林秀手里抽出。林秀偏紧紧拉着她的手,还说:“娘子,你说生几个就生几个,我都听你的。”玉笙涨红了脸,索性站了起来。林秀却也站起来,伸手把她往怀里揽。
玉笙伸手推他,说:“大白天的,你害臊不害臊,当心叫人瞧见。”林秀却道:“怕什么,郁金流云都是两个聪明丫头,这会儿她们不会来的。”
玉笙听了,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林秀道:“你是说,她们什么都知道?”
林秀点点头:“嗯,当然了。”
玉笙眼珠子转了转,想起那些日子林秀叫她们去打水,她们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了,顿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此时这里没别人,不然玉笙真不知该怎么办。
林秀见她站着没动,脸上白里透出些粉红,两只耳朵如染了颜色一般的红,便把她抱在怀里,低头亲着她的耳朵。玉笙却突然推他一下,说:“天哪!我以后再也不白天同你在一处了。”
林秀本不防她这一推,又觉得脚踝发痛,身子一歪就要跌倒。玉笙见他要跌倒,怕又伤到他的脚,忙伸手去拉他。这一拉,用的力气大了些,不但把林秀的衣服扯开了,林秀也被她拉着往她身上一扑,二人都跌倒在地。
林秀略带夸张地喊了一声:“哎哟喂!”,任由前襟敞开着,还趴在玉笙身上不动。玉笙慌里慌张地推他,推不动,便说:“还不起来。”林秀仍是不动,还故意说道:“原来娘子你比我还急,刚刚还说白天不这样不那样。”
玉笙羞红了脸,伸手捶打他几下,咬着牙别过脸去。却听见假山石那边传来秀芝秀莲的声音。原来她二人午饭后有些困倦,约着出来看金鱼,这会儿要回房去了。
林秀听见妹妹们来了,忙一骨碌爬了起来,又伸手拉起玉笙。玉笙忙把身上的衣服扯了扯,扔下林秀就跑了。林秀独自一个理好了衣服,也一瘸一拐地往前边来。
秀芝秀莲见他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玉笙又是急匆匆的,像是怕林秀撵上她似的,都觉得有些好笑,便在后头笑说道:“大哥哥大嫂子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这院里还有鬼不成?”
林秀听见这话,停下来说道:“可不是,你嫂子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似的,我看她一辈子不见我?”说着,自己往书房去了。
玉笙听见他们说话,脚下没停,只在心里说:“可不是碰到色鬼了么?大白天的,叫妹妹们看见了怎么好意思?”
玉笙回到房里,时不时地想起林秀的话,又害羞起来。妹妹们见她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只当她是身子不舒服,也不好多坐,吃了晚饭就回自己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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