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处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又随之熄灭。
四周寂静无声。
司夏庆幸身后放着鞋柜,身体重心依靠在上面,她的手不至于抖得太重。
身体像濒临溺死的鱼,她仰起头想呼吸,却瞥见柏佳扬胸口剧烈起伏着,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司夏紧抿着唇,低头看向鞋尖:“我没有——”
“邱盈那条朋友圈是两周之前的团建,而和你约好那晚我在湖滨等了三个小时。”
没等她说完,柏佳扬就先一股脑开口:“第二天和纪均成在酒吧喝了整晚,结果因为肠胃炎挂水三天。”
“日出也是。因为失眠,大半夜像神经病一样跑去爬山。”
他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落到对着某个人把糗事全部摊开的地步。
柏佳扬看着她,语气屈服道:“不然你以为我那些动态是发给谁看……”
他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
在楼下站了一小时脚边全是熄灭的烟头,胸口却还是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喘不过气。
前三十年的人生里,柏佳扬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生活被淹没进钢铁楼宇数不尽的提案里,他也以为自己永远可以在感情里游刃有余,进退自如。
邱盈的事他不在意,停车场那段对话是意外,而所谓前女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误会。
他从未深究过对司夏的喜欢具体源自哪一刻。
气氛刚好感觉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顺其自然。
可从按捺不住念头驱动着方向盘开到她店门口,只为了远远看她一眼那刻起。
他就已经输了。
不愿去想她是不是因为忘不掉林烨才主动接近,不想佯装潇洒的把她拱手让人。
他从不是个会在感情里示弱的人,唯独在司夏这里失控,脑海中阴暗的想法疯狂滋生,他开始沉不住气,他没法再等。
此时此刻,他只想让司夏看着他。
柏佳扬松开手,与她拉开了些距离,不近不远灯光昏暗,却让司夏不得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没想晾着你,我去咖啡店等过你好几次。听到店里出事我就立刻赶过来了,在路上才碰到林烨。”
司夏懵了。
她完全找不到能够插进去的话口,晃神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说工具人吗,跟我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那你觉得我是工具人吗?”
“……”
身后是退无可退的橱柜,司夏耳根红着,别过头去,碎发随之散落遮住侧脸,大脑涌上一股很强的眩晕感。
柏佳扬身体重新挨过来,气息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感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司夏,看着我。”
司夏说不上来是害羞还是恼火,只得气急败坏去踢他小腿:“是不是工具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不太确定。”
“柏佳扬我刚才就不应该放你——”
怎能料,她下巴刚刚扬起,就被人用掌心捏住,直直地推向墙壁,含着酒气的吻连同铺天盖地的眩晕感一同落了下来。
紧闭的唇瓣被人用舌尖轻柔拨开,气息碾过一瞬,再松开,再变成重重的含吮。
她被迫仰起头,脚尖微微踮起,那只扶在她腰间的手过于滚烫,以至于司夏完全忘记抵抗,手臂难以自制的环住他脖颈,任由他衣领处凌乱的褶皱从手指间溢出。
卧室的门开出一条缝隙。
月光透过窗帘落到地板,映照成一条条规律的菱格,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在漂浮。
衣料摩擦的声响比心跳更加突兀的充斥在耳边。
司夏胸口紧得厉害,红着脸推他肩膀想喘口气,却被托住了腰抬起,柏佳扬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这种姿势太暧昧了。
司夏两腿发软,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两手无措的拂过他颈后,又情不自禁地主动去迎合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感觉到柏佳扬后背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司夏惊慌着抬眼,嘤咛两声,要从他身上下来。
柏佳扬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扣住她的手,低头蹭蹭她颈窝,哑着声音:“别动。”
静了一会儿,司夏感觉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伸手把灯打开。
光线忽然从头顶照下来,两人同时被刺的眯起眼睛。
身侧穿衣镜里,司夏嘴角被吻花了的口红,柏佳扬胸口皱成一团的衣料,以及视线所及处——柔软的铺着浅蓝色被单的床。
她注意到,柏佳扬看向床头柜的目光并不友好。
眼睛里残留的欲念像是在控诉它不长眼色的出现,搅乱了不该搅乱的气氛。
心脏还在失控似的乱跳,司夏顶着张熟透的脸,一只手罩在额前挡住柏佳扬的视线,另一只手胡乱在身前推着。
“司司出去吃宵夜了,估计等会就要回来……”
这一吻原本就在意料之外,柏佳扬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但瞥见她急着装蒜的态度,忽而又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赶我走?”
司夏立刻应道:“不然呢?”
柏佳扬没吭声,抬手摸了摸鼻尖,目光不动声色的挪向她身后的床。
司夏耳根又红了一圈,下意识脱口而出:“刚才让你进来的时候不太清醒,我没有想……”
柏佳扬向前一步挡住她的退路,俯身向前凑近,压住笑意:“想什么?”
“……”
低哑的声音悬在头顶,司夏只抬头瞟他一眼,脑海中就止不住浮现出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
接吻时她那副主动配合着的享受模样。
眼下让她百口莫辩。
司夏屏气,佯装镇静道:“之前在酒吧,我未经允许亲了你。”
柏佳扬挑眉,听见她继续说:“现在我们算扯平。”
见他闷着不说话,司夏语气也跟着急了起来:“别的不谈,你一次我一次,你还不满意啊?”
柏佳扬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在望见她那张红彤彤脸颊的时候,变成缴械的武器,散落一地。
过了好半晌,他伸出手,很轻地按住司夏的脑袋揉了揉:“没。”
“早点睡,晚安。”
—
指针快要扫向十二点的时候,安依依才鬼鬼祟祟进门。
瞥见客厅落地灯亮着,司夏像女鬼一样窝在沙发边,她没忍住低呼一声,接着惊讶道:“你没带他回来?”
司夏:“谁?”
安依依白眼翻给她的明知故问:“柏佳扬。”
没等到对方反应,安依依蹬掉凉鞋踩着地毯进门,抻头看她,接着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亏她穿着单薄还硬和纪均成顶着夜风在大排档扛到十二点,结果这边还是进展不顺的样子。
同居几年,安依依对司夏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前段时间她发了疯一样的工作,晚上回家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一声不吭,问就是忙,多余的只字不提。
安依依性格向来直来直去,很多时候并不理解司夏纠结的点到底在哪。
安依依:“你们俩又掰了?”
司夏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柏佳扬怎么认识林烨的?”
司夏远比她敏感得多。
安依依脑海中疯狂寻找露馅的蛛丝马迹,未果,“我怎么知道,不是说在店门口遇见了吗?”
“可是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来。”
安依依发誓自己只是之前喝酒的时候不小心跟纪均成吐槽过几句,她小声道:“你自己怎么不去问。”
“算了。”
司夏整个人像团乱线,洗过澡身上还是燥得很,尤其瞥见茶几上柏佳扬压根没带走的腕表,耳根又不受控制的烧起来。
她站起来走向卧室,末了又转身:“下次约会记得早点回来,太晚外面不安全。”
安依依:“……”
—
秋风卷起枯黄落叶,夏天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一夜无梦,司夏醒在闹钟响起之前,久违感到神清气爽。
小邹忙完学校课题,司夏索性跟她签了实习合同,一些店铺运营之类的事项也逐渐开始交到她手里。
上午店里客人不多,司夏端着两杯拿铁和刚烤好的饼干放在桌上。
“还没吃早餐吧?”
“哇塞谢谢司司姐。”小邹没客气,狼吞虎咽塞下半块饼干:“对了,上次闹事那个人处理怎么样了?”
林烨提出补偿的医药费司夏已经打到他卡上,当然店铺损失对方也难逃其责,老老实实赔偿完两人就互删联系方式,以后算是老死不相往来。
司夏:“别担心,都处理好了。”
小邹愤愤道:“天杀的东西,打他一顿都算轻的!”
司夏笑:“安依依跟你讲的?”
“对啊,那天你不是让我先回学校了吗。依依姐说你那个帅哥朋友为了替你出气,把你前男友胖揍一顿。”
小邹接着问:“最近怎么没见他来啊?”
司夏摸着脖颈,语气含糊:“嗯……他工作有点忙。”
那晚不清不楚接了个吻,第二天柏佳扬就告诉她要去江城出差,连具体回来的时间都没定。
尽管这次不同往常,每到一个地方那人就报备似的发来照片,但鉴于两人关系仍未定论,柏佳扬又是个有前科的人,司夏还是持保守态度。
想到这里,她打开手机,手指动了动。
最后点开柏佳扬的对话框,发了个句号过去。
没过几分钟。
对面发来一张会议室的照片,附带一个问号。
司夏:[钓鱼,看看我池塘里唯一的鱼跑了没。]
她以为柏佳扬在忙工作不会那么快回复,刚准备放下手机,掌心又震。
这次还是图片,只不过背景换成桌面,右下角签字笔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包裹,纸张空白处画着一条线条简单的小鱼。
柏佳扬:[咕噜咕噜。]
司夏手捂着额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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