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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待轮回结束,我们相见

天上的星辰的三分之一坠落人间,他本应成为最夺目的一颗明星。

而我不断寻找,希冀他重获光明。

——

难忘的一天,对于亚茨拉斐尔来说是的——当他听说那位红发天使堕天并被上帝惩罚为人赶去地球。

“请问你认识一位天使吗?他高高瘦瘦的,有着一头如火的红发……哦对!他还创造过星云!”亚茨拉斐尔慌张地拦下一位正要去忙碌的天使,比划着那位与自己有着一面之缘,对宇宙充盈着爱意的天使。

被耽误工作的天使不悦地躲避亚茨拉斐尔对自己的触碰,而后不假思索敷衍着眼前的白金天使,否认了自己认识对方口中的红发天使——毕竟不同职责的天使处在不同的纬度,想要相遇可不是件容易事,况且天使之间并没有交往的必要。

意识到自己鲁莽的行为引起了对方的不满,亚茨拉斐尔只得尴尬地笑着,缩回手,低头表示歉意。等到对方嘟囔埋怨着离开后他才失落地直起身子,无助地眺望无边际洁白的天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至少他不能到上帝面前为那位天使求情。

亚茨拉斐尔感到气愤——当初知晓那位红发天使对上帝不可言喻的计划,对六千年后就要毁掉这一切的决定而感到不满时他就告诫过对方不要去枉自揣测上帝的做法,上帝的决定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但这不是我们能探究的。

那时候他分明也信誓旦旦地答应自己不会去做什么傻事的!

回想起对方伸出三根手指以天使的名义向自己承诺不会去找麻烦的样子,亚茨拉斐尔没由来觉得气愤,认为自己遭到了背叛。这让他不自禁地跺脚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悦。

“Bad angel.”亚茨拉斐尔皱眉呢喃道,他依旧感到不安,无意识地绞着手指,亦或者拉扯自己洁白的袍子。

他是一个好天使,他不应该堕天,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内心深处叫嚣着,亚茨拉斐尔无法忽视这道来于自我的声音,胸膛起伏,几经犹豫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尽快找到至高大天使。

“加百列,我想,我可以胜任人间代表的职务。”迎着加百列轻蔑虚假的微笑,亚茨拉斐尔握拳的双手垂在身侧,直视面前高阶天使的紫眸,不肯动摇自己的选择。

——

初次来到地球做客的天使与世间万物都显得格格不入,他不会入睡——天使原本就不需要休息;他不会享用美食佳肴——认为这会玷污自己神圣的身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不懂得如何同人类交往,这让亚茨拉斐尔感到惶恐。

但得益于大使馆——苏活区商街的书店,亚茨拉斐尔拥有了书店老板的身份,也为自己所珍藏却不知如何处理的书籍找到了容身之所。

亚茨拉斐尔将自己锁在书店内不断地阅读有关人类的典籍,试图学会关于人间的常识或规则——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要去寻找谁,只是现在对方已经成了人。为了不会吓坏那位好友,亚茨拉斐尔不得已将他们相遇的时间向后推迟。

好在亚茨拉斐尔的学习能力不错,不少理论上的知识很快便能掌握。这让他信心倍增,雀跃着迫不及待要去寻找那位堕天使。

书店开始营业,亚茨拉斐尔走上街,感受着胸腔内跳动得热切的心,开始寻找。

——

亚茨拉斐尔感到失落——不论他如何想尽办法去寻找红发的友人,都最终无果。这让他倍受挫折。但与此同时他在漫漫寻找的旅途中接触到了能够抚慰灵魂的音乐,令人愉悦的佳肴,和震撼人心的魔术——这一切都让他满怀热情,爱上了人间。

每当完成天堂下发的琐碎任务,亚茨拉斐尔总需要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或是靠美食,也可能是聆听演奏。

他后知后觉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由显赫家族主持的小型的上流沙龙中,看着那位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坐在三角钢琴前弹奏乐曲。

这让他不由得惊喜地低声喊出“上帝啊”。

他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在暗中指引,是上帝的心血来潮还是命运的暗潮,亦或者是原本时候未到,才让他先前无法与眼前名声远扬的钢琴家安东尼·J·克劳利相见。

上帝啊,看来他过得很好,这最好不过了。亚茨拉斐尔暗忱着,长吁一口气,庆幸全能的主并没有对克劳利降下过于严峻的惩罚。

但这口气还未松到底,亚茨拉斐尔又再次为克劳利感到痛苦——他发现演出结束后,克劳利执着手杖,依靠侍从的搀扶才离开了那处特地为他铺设的舞台——他原本如星云般闪烁的双眸自堕天后便失明了。

望着克劳利挺拔但仍显落寞的背影,亚茨拉斐尔感到鼻尖酸涩。

“一个瞎子,能在乐坛打拼出自己的一席之地还是很不错了。”身旁的一位风流贵族轻笑着,饮下杯中的深红。

亚茨拉斐尔能够听出旁人只是表面称赞克劳利的琴艺,但实际上不过是对克劳利身体缺陷的嘲笑,这让他感到不适。

克劳利一直都身处在这样让人难以忍耐的环境吗?亚茨拉斐尔沉思着,这里充斥的爱意也让他作呕,那是一种并不圣洁的**。他想要离开这里,但克劳利已经走远,此刻自己追出去也没有了意义。

既然已经寻得那抹存在,他应该就此打住,不与克劳利产生任何交集,然后为他祈福,在暗中祝愿他能够度过平凡幸福的一生吗?亚茨拉斐尔犹豫了——这的确是他任职人间代表的初衷,但是当现在见证了克劳利的遭遇后,仿佛身边有人在耳边低语,诱惑着他去与克劳利结交,介入上帝的惩治。

就好似伊甸园里那条引诱亚当夏娃偷尝禁果的黑蛇,而自己忠于上帝的灵魂似乎也摇摆不定。

亚茨拉斐尔接过侍者递来信封和漆金钢笔,踌躇后最终提笔。

——

亚茨拉斐尔不能自抑去参加克劳利的演出,只要收到邀请,他总会毫不犹豫地应下,目睹克劳利弹奏钢琴时的光彩。

亚茨拉斐尔沉浸在克劳利跃动的指尖和环绕耳边的曲调之中,凝视着那双墨镜背后仍旧闪烁的蜜棕色瞳孔试图看清四周的人群。

他保持距离,从未试图靠近。

亚茨拉斐尔从未预料,在不久的交际舞会上例行公事的应酬间,克劳利会离开琴凳,仅凭借自己执着手杖踱步到他身后,试图与他建立关系。

“你好,斐尔先生。或者说,希望我与琴弦合唱的天使?”克劳利系着丝绸领结,身穿高腰燕尾服,正如受上流阶层所欢迎的情爱小说中迷倒万千少女的绅士那般挺拔身躯站定在亚茨拉斐尔面前。

“哦,我是说,你好安东尼先生,我的确是你忠实的听众之一。”亚茨拉斐尔难以抑制心中的忐忑,竭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声调以求不被克劳利发现,让他看起来游刃有余——好在舞会喧闹,这位钢琴家并未留意。“不得不说你的技艺令人称赞。”

亚茨拉斐尔强迫自己压下内心叫嚣着想要逃离的想法,客套寒暄几句,结巴地夸赞一通克劳利弹琴的天赋以及表演的才华,然后几乎落荒而逃离开了聚会。

他跌撞着回到自己的书店,甚至无心顾及反锁大门。愿上帝宽恕我,我深刻干涉了上帝的决定。亚茨拉斐尔不安地思索着,焦虑地在大厅内来回踱步与此同时在胸口不断比划着十字,试图得心中的慰藉。

理智亦或者忠于上帝的灵魂警告亚茨拉斐尔不能越轨、逾距,他也确实再次将自己困在几乎无人造访的书店内,以隔绝与外界的联系,尤其克劳利的消息——就像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但不过多久他便离开了书店,天堂下达的指令催促着亚茨拉斐尔去完成。

就像是只咬钩的鱼无法挣脱已经深入咽喉的鱼钩,只能被无情地拖拽出水面,迎接自己的死期。

天堂要求亚茨拉斐尔立马为名英国上将赐福,祈祷他能够在与德国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似乎在冥冥之中有所安排,那位上将恰巧也是克劳利的忠实听众,并且几天后的晚上将会出席天才钢琴家的演奏——亚茨拉斐尔不得不去面对曾经说服自己去逃避的身影,哪怕只是驻足远眺克劳利表演时的光彩。

亚茨拉斐尔不情愿地被天堂的指令拖去剧场,在前排的上将旁落座,沉默倾听着台上的表演者奏出沁人心脾的乐曲,原本内心的忐忑不安逐渐被悠扬的旋律安抚,如同沉溺在静谧的湖泊之中,令人安定。

待演奏结束后,克劳利不同任何追功求利的钢琴家,没有重复不协调的鞠躬亦或者是夸张的笑容,只是起身行礼致意,随即拄着手杖径自离开舞台,将听众的热切抛诸脑后。

完成为上将赐福的任务,不放心克劳利能够独自在昏暗的舞台暗道内顺利行走,纠结之后亚茨拉斐尔最终说服自己仅在钢琴家的休息室门前确保对方在场便离开,避免发生额外的交流。

可是他轻扣木门,房内无人回应。他不断自我安慰对方是由于双目失明才行走缓慢,不过多久克劳利就会出现在眼前,然后互道晚安,他就能够安心离去,回到自己的书店。

于是亚茨拉斐尔选择继续等待。

或许度过几个世纪,亚茨拉斐尔终于察觉暗道内有所响动,隐约间也捕获了克劳利的骂声。亚茨拉斐尔循声走去,发现克劳利正跌倒在地,被绊倒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

亚茨拉斐尔将克劳利搀扶着回到休息室。好在没有受伤,缓过劲后克劳利恢复到往日的模样,同他寻找话题,磕绊地聊着。

当克劳利如同说其他人的故事那样平铺直叙地聊到自己曾被神父赶出教堂被宣称已被上帝抛弃时亚茨拉斐尔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攥紧,被蹂躏,这让他呼吸困难。

我该走了,亚茨拉斐尔扯平衣摆,分神想着,但双腿不听使唤,他依旧站定在原处。

他的灵魂太过孤单,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以至于当眼前的钢琴家对自己发出邀请时亚茨拉斐尔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他们真正建立了联系。

——

亚茨拉斐尔将自己留在了书店。

他无法再说服自己面对克劳利的感情仅是知音难觅,正如他无法忽视好友光彩明亮的双眸凝视自己时其中闪耀着别样的情愫以及溢出的爱意。

天使拥有爱人的能力吗?亚茨拉斐尔不明白——他当然爱人类,但那仅是一种博爱,而非对克劳利想要长相厮守的爱。

天使应该爱人吗?答案显而易见是否认的。既然有巨人族的先例,亚茨拉斐尔相信不再有天使将会贪图人间的女子——更何况克劳利并非真正的人类,他已经堕天,目前不过是接受惩罚。

他本想找个方法让他们保持距离,但他不断拖延,无法克制想要靠近那颗柔软的心的**,正如现在——亚茨拉斐尔的心也仍在渴求着克劳利以得到慰藉。

他试着逃避,但感性拖拽着他与克劳利继续交往。

等事情不可控时就已经太迟了。

亚茨拉斐尔自许饱览不少经典读物,其中不乏有关爱情的描绘。因此在克劳利吻他之前,他便读懂了克劳利眼中的急切——那双蜜棕色的眼在他的唇瓣以及咽喉流连。

那晚他们逃离了令人窒息的舞会,在庭院内漫步,正如往常那般无边际地交谈着,最后在凉亭歇脚。月光倾泻在他们的身上,好似在这场无人观看的舞台上为两位主演打光。

面对克劳利无法自制的爱慕,亚茨拉斐尔的心为之跳动,但与此同时也感到惶恐——他不确定打破之间表面的平静是否为明智之举。因此当克劳利含住自己的唇时,亚茨拉斐尔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推开眼前将自己拥入怀中的男人。

爱将他们包围,避无可避。亚茨拉斐尔被这热切的情感浸染得头晕目眩,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一吻结束,克劳利柔声诉说着对亚茨拉斐尔的依恋,仿佛害怕惊吓到他,从而彻底失去他——正如虔诚的信徒正向自己的信仰祷告着。

亚茨拉斐尔感受到自己的心被撕裂,灌输血液,然后重新拼接,已然彻底铸造成为真正人类的心。他眼中的湖水终于决堤,晶莹涌出,视线蒙上薄雾,银光从克劳利的身后发散而出,就犹如眼前人重回到天使的模样。

亚茨拉斐尔低声呢喃道“上帝啊”,仰起头靠向克劳利,屈服于对方热切的怀抱,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他。

我已经背负了无法洗清的罪孽,亚茨拉斐尔想,端详正熟睡的伴侣。晨光披在克劳利遍布情热痕迹的上身,星点红晕犹如娇艳的玫瑰竞相绽放。

亚茨拉斐尔不自禁地轻抚昨夜为克劳利印下的标记,回忆起由爱人主导的□□——耳边蛊惑人心的喘息,游离指间的红发,落在脸颊、胸膛以及腹部的亲吻,初次体验的快感和此刻体内的胀痛让绯红悄然攀上了他的耳尖。

“斐尔?”搭在腰间的手向上移动,最终停留在面庞,触碰亚茨拉斐尔的眉眼。

“我在这里。”得到回应,克劳利将亚茨拉斐尔揽入怀中,用指尖理顺心上人的卷发,后者则回抱他,共度这段宜人的时光。

“你听见了吗?”克劳利枕在亚茨拉斐尔的肩膀,轻声道,“有夜莺在欢唱。”亚茨拉斐尔收紧臂弯,仿佛克劳利是这爱河之中唯一的浮木,仅有的依靠。

——

“请问,安东尼·J·克劳利先生目前在哪间病房?””亚茨拉斐尔急切地来到招待处,尽力维持礼节,向护士询问道。即便他早已为克劳利祈福,祝愿他健康幸福,但亚茨拉斐尔仍是不安,忧虑这场意外是上帝降下的惩罚——那样他将无能为力。

得知克劳利的病房号码后亚茨拉斐尔越过走廊里推动的病床、铁锈的血液、亲人的哭喊甚至弥漫的死亡,推开了洁白的房门。

屋内仅有刺鼻苦涩的酒精味道,亚茨拉斐尔悬着的心又缓缓下坠回归原处——显然他没有什么重伤,只是显得他有些狼狈。克劳利仍在熟睡。亚茨拉斐尔在床边坐下,执起克劳利的手,摩挲着,等待爱人醒来。

“我是在天国吗?”克劳利悠悠转醒,眯起眼试图看清身边人,轻快道,“你看起来就像是位天使。”

“别再吓我了,亲爱的。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会在这次空袭中变成一具冰冷的……我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亚茨拉斐尔对克劳利的玩笑话不做反应,只是凝视着那张沾染血和土的脸,最终不受控制地抽泣,任由泪珠落下,浸湿两人交织的手。

克劳利接住他,抹去爱人为自己而流的眼泪,放轻声音安慰着,“我没事,你看,我没有受伤,只是有点脑震荡罢了。那些德国佬总会战败的。”

1940年6月,自法国向德意志投降,英国便遭到无止境的轰炸。繁华一时的不列颠群岛满目疮痍,不再有欢声笑语,仅剩下死神在此光顾。

克劳利受邀前去伤兵集中的战地医院演出,为了鼓舞士气——当然,他也欣然前往。任谁都没有料想到德军正蛰伏在深夜的高空,随即袭击这座挤满勇士的小型城池,化作废墟。

克劳利很幸运,在建筑坍塌前意外顺利地逃离,只受到轰炸余波的影响。但本就重伤又或者残疾无法动弹的士兵只能眼看着这栋医院破碎,自己彻底被钢筋或分崩离析的墙刺穿、掩埋。一场大型的生命收割站就此诞生。

亚茨拉斐尔不能接受克劳利独自外出,先前的同居提议也不再犹豫,平复情绪后他亲吻爱人被剐蹭的额角,轻叹着,“你搬来书店和我一起住吧。”

——

为了维系用谎言铸就的爱与生活,亚茨拉斐尔同往日相比更加拼命工作。只要他看见白皙的信封,只要他在梦中得到神谕,亚茨拉斐尔便会立马前去引导政治家和将军,为前线的士兵祈祷,为出征的器具祝愿。他艰难地寻找借口,为自己的行踪打掩护——哪怕克劳利表现得并不在乎他究竟去了何处。

他在之间砌起高墙,同时又渴望着能够与克劳利站在同样的天空之下。

他尽自己所能去完成天堂的任务,竭尽全力去帮助战势扭转。

亚茨拉斐尔自认为他已经做到最好,完美到天堂无法挑剔。因此,当加百列和圣德芬挂着假笑,不以为然地闯进书店时,他只感到不公平。

他听见克劳利正在大厅招呼客人,与此同时也感受到了超自然灵体的造访。他慌张地离开厨房想要避免不幸的降临,想要引开加百列和圣德芬的注意——可显而易见,自己的上司已经对克劳利产生了兴趣。

摇摇欲坠的祥和生活开始崩塌。

亚茨拉斐尔恳求爱人待在书店,将自己的狼狈收敛,带领着不速之客上街,“两位有何——”

“我们不必在这虚礼上浪费时间了。亚茨拉斐尔,你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加百列恢复到往日的不屑,抬手制止亚茨拉斐尔的客套。

“我恐怕不明白,”亚茨拉斐尔绞着手指,努力挤出微笑,维持自己的风度——他还不想在大街上失态,“我自认为我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不会出任何问题——”

“对,不错,你难得尽了职责,你也应该为自己的工作质量感到庆幸,这没让你惹上更多的麻烦。”加百列别扭地笑道,紫眸燃起怒火,“你真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心安理得地和人类深交吗?”

人类——所以,你不知道他,没有认出他是曾经创造星云的天使。亚茨拉斐尔叹气,为不会加重克劳利的惩罚而由衷地高兴,哪怕多少日夜他都快要忘却克劳利原本并非人类。

“你难道忘记那些与人类偷尝禁果诞下子嗣的天使下场如何了吗?”圣德芬咧嘴笑着,露出金牙,“我可以帮你想起来,东门天使。”

亚茨拉斐尔想起来他对天使和人类的混血儿——巨人族有着别样的兴趣,准确来说是对虐杀这一种族达到了痴迷的境地。他选择默不作声。

“我想全能的主会让你下地狱的,亚茨拉斐尔——然而,你在人间的工作确实做得不错,因此,我要赦免你。”加百列和圣德芬一齐在胸前比划十字进行祷告,亚茨拉斐尔攥着拳头并不打算加入。“愿全能的主宽恕你,亚茨拉斐尔。”

“不要认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虽然不能将你遣退到地狱,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一股窒息的寒意从亚茨拉斐尔的胸膛涌向四肢,嘴唇因恐惧而麻木,“我们要召回你。”

“什么意思——可是正如你们所说我的工作——”亚茨拉斐尔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发颤的手指。

“你总该知足了!”圣德芬厉声打断亚茨拉斐尔的争辩,斜眼瞪着他。

“……要多久?”

“这得视情况而论,需要多长时间完全净化,你就要待多久。谁知道呢?”说着,加百列的鼻子惬意地哼出声响。

亚茨拉斐尔想在加百列的眼中窥视到恶意,但他只能看见至始至终所看到的:毫无人性可言的至高大天使,不过是觉得他身为天使太过享受人间甚至趋向人类。他不明白自己的决策是否会伤害到谁,摧毁什么,他不过是想让一名犯错的天使拉回正轨,并且自许是位宽宏大量的上司。

“我——”亚茨拉斐尔强撑着,想将身躯之内悲伤的灵魂抽离,“我需要一点时间——去准备一下——”

“七天之后会有低阶天使来接你,亚茨拉斐尔。”加百列抛下这句话,形体逐渐透明,“感谢上帝多么热衷于七这个数字吧。”

——

这没办法解释,没有足够的借口。

亚茨拉斐尔神情恍惚地回到书店,克劳利并没有向他询问发生的一切,质问他的姓名,只是小心地安抚他的情绪。这让亚茨拉斐尔再次感到痛苦——他开始崩溃,眼泪如同断线的珠串无法克制,他能察觉到克劳利在避重就轻,在为表面的温馨缝缝补补,但这所有都将因为或许无止境的召回命令被打破、撕碎,无法再拼凑。

如果他不辞而别,这会给克劳利带来不可愈合的伤痛,但告诉他真相——自己的爱人实际上是天使,这会毁了他——有谁能够接受枕边人是具超自然灵体?

他考虑过从克劳利的记忆中抹去他们朝夕相处的光阴,但如今已经不可行了——哪怕克劳利想要这么做,哪怕克劳利允许这么做——四季更迭,克劳利的生活与他的纠缠已经够多了。哪怕他真的能做到,这样的举措又和加百列自以为的仁慈有何区别呢?

放任克劳利陷入这无疾而终的关系里是残忍的,现在他就要为此而痛苦了,而他甚至不能告诉他什么。

“我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亚茨拉斐尔起初对自己即将远行的原因闪烁其词,最终面对爱人的恼怒时选择了逃避——他无法直视那双本该倒映着星辰大海的眼睛——自从确定关系后亚茨拉斐尔就不止一次地试图施展奇迹要克劳利的眼睛恢复明亮好让他们能够相见,但他失败了。身边氤氲的爱意被愤怒驱赶,克劳利摔门终结了话题。

直到就寝的时间亚茨拉斐尔都没有回房休息——天使本就不需要睡眠,他自嘲地勾起嘴角,但很快就放弃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十分难堪,他想。他不愿再和克劳利争吵,于是选择在书店大厅的沙发上躺下,任由柔软的皮革将自己包裹。

接下来的七天,没有安慰,没有好转。克劳利在愤怒的质问和绝望的祈求中摇摆不定,在亚茨拉斐尔潦草处理书店的归属和收拾行李的过程中逐渐变得苍白且憔悴,亚茨拉斐尔亦是如此。

尽管双方各自尽可能躲避着与对方的接触,努力不再去问,尽力不再去看,但狭小的空间逼得他们不断争吵、哭泣,再次以悲剧收场。

离开的前一天是最难熬的。

克劳利抛弃了伪装的镇定,几乎歇斯底里地叫喊着,祈求亚茨拉斐尔为他而驻足停留,仿佛恳请死神不要夺取他的生命。亚茨拉斐尔只是沉默,盯着地面——分别的疼痛将他烫伤,克劳利的泪刺痛着他,要将心尖最稚嫩的肉凌迟剜下。

同时他也清楚,克劳利正经受的苦难不比他所要遭遇的轻。

“……我只想知道一切的一切。”克劳利蜷缩在扶手椅中,如同刚诞生的婴儿为寻得安全感而为,疲惫地啜泣。

“即使真相你难以接受,你也要知道吗……?”亚茨拉斐尔无法再忍心让克劳利深陷在茫然的痛苦之中,他踌躇着,泪水染湿了面庞。得到回应后他用力拥抱了爱人,随后抽身锁上书店的大门,放下百叶窗,以确保外界的光照不会钻入这处封闭的空间。

深呼吸,为自己建设心理准备,亚茨拉斐尔缓慢褪去咖啡色的大衣,感受着肩胛骨凸起处的刺痒感,羽翼逐渐生长,最终显现,舒展。昏暗的室内因上帝产物的存在而散发出圣光。

克劳利向后倒去,但倚靠拦住他的去路,只得将后背与其紧密地贴在一起,面对伴侣的变化目瞪口呆。亚茨拉斐尔努力不因他的震惊而退缩,站定在那里,陷入无尽的沉默。

如果得知我身为天使,他还会爱我吗?还是会对我产生恐惧,又或者是敬仰?哦,他不信奉上帝,那么只剩下对于非人的惊恐了。亚茨拉斐尔感受到眼泪夺眶而出,但他没有再擦拭,只是苦笑着,等待最终的宣判。

或许这样也好,从此以后克劳利不会再为我而痛苦不堪,他能够再去寻找其他与之契合的伴侣,然后彻底遗忘我。

在长久的时间内,谁都没有出声。

“我可以摸摸它们吗?”微颤的声音唤回亚茨拉斐尔的思绪,他眨眨眼,不禁抬头,发现克劳利正起身,摸索着向他走来,抚上他身后的洁白。毫无防备的触碰让他下意识抖动想要闪避。

克劳利的目光在他的肩膀以上游移,尝试着看清这双翅膀,最后认输,而后看向亚茨拉斐尔的灰绿的眼睛,放松地笑起来,“我想我不仅能够接受,我还会很喜爱它们。”

亚茨拉斐尔险些摔倒,在颤抖和不可置信中发出哽咽,抬手捂住脸。克劳利浅笑着,张开双臂接住他,轻拍他的脊背以求安抚他紧绷的神经。

“我还有好多的问题要知道答案。”

亚茨拉斐尔抽噎着长吁一口气,将头埋入克劳利的颈窝,他感到如释重负,“当然,我会尽力为你解答。”

——

清晨还未被朝阳照耀,如若深海的天边散布星云。

亚茨拉斐尔将自己从睡梦中唤醒,触碰枕边人充斥着憔悴的面庞,描摹他的眉眼,意图将克劳利的喜怒哀乐都刻画在脑海中不愿忘却。

亚茨拉斐尔做了一场漫长而真实的梦:他梦见克劳利抚动洁白的琴键,弹奏《一只夜莺在伯克利广场上歌唱》,而他则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聆听这优美轻柔的旋律。他梦见克劳利重返天堂,依旧是创造星云的天使,而他就在入口等待、迎接他的归来。克劳利的双眼会再次容纳宇宙的星海,与他在天堂相见,再续人间的爱意。

亚茨拉斐尔为这甜蜜的梦境而愉悦,他扬起微笑,泪珠滑落脸颊。他亲吻熟睡的爱人,然后小心地翻身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装,留恋地再打量伴侣的容颜片刻,挥手施下奇迹。

我为你赐福。我守护你——在乱世之中,我祝愿你永远健康,比任何人都要欢乐,能够安度余生;我祝福你——在往后的生活中,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比任何人都值得拥有爱,不会孤独一生;我请求你——

亚茨拉斐尔轻笑着,为克劳利掖好被褥。

我请求你,不要遗忘我。

亚茨拉斐尔走下回旋楼梯,迎面发现前来接送自己的低阶天使正局促地站在大厅中央,“辛苦你了。不过请稍等,我还需要做些准备。”

“你想要吃点什么吗?”亚茨拉斐尔故作轻松地与同事招呼,随后转身进入狭小的厨房,正如往常那样准备早餐,同时不忘询问无措的天使。见对方连忙摆手谢绝,他也不再强求,只是沉默着做好早餐,将其摆放在窗边的写字台上,给它施展保温的奇迹。

做完这一切,亚茨拉斐尔仰头再出神地望向卧房的位置,直到天使不耐地催促才垂下眼,顺从地跟在对方身后,离开书店。

等我回来,他想着,踏上通往天堂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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