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的引擎声在云层中沉闷地回响。莱娜靠窗坐着,指尖在膝盖上敲击着不规则的节奏。系统界面在她的视网膜上不断刷新数据:
[预判能力进化度:72%]
[时间跨度:3秒]
[孢子感染扩散率:每小时17%]
[飞艇安全时限:1小时49分钟]
舷窗倒影中,四名被标记的乘客正分散在机舱各处。最危险的是坐在第三排的协会工作人员——他的指甲已经全部变成贝壳状的层理结构,正用那双手翻看乘客名单。
莱娜的视线扫过整个机舱。西索不在其中。根据系统记录,那个变态魔术师在最终测试结束后就独自离开了,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少了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因素,但也少了一个能对抗黑暗生物的强大战力。
(只能靠自己了...)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太阳穴。莱娜的视野边缘浮现出时钟纹路,预判能力自动触发:
2.7秒后的画面显示:如果现在抬头,会看到乘务员端着饮料经过,托盘下的手指间有黏液相连。
她强忍头痛抬头,果然看到一名女乘务员正微笑着分发饮品。在夜视能力下,那人的指缝间确实有荧光绿色的丝状物蠕动,像蛛网般粘连着每个杯子边缘。
(通过饮料传播...)
莱娜的生物学知识立即构建出感染途径:孢子通过饮料进入人体,在消化道释放休眠体,随后顺着迷走神经上行至脑干。整个过程约需40分钟,正好是飞艇抵达下一站前的时间窗口。
当乘务员走近时,莱娜摆手拒绝:"我对果汁过敏。"声音刻意提高八度,足够让三排外的酷拉皮卡听见。
金发少年敏锐地抬头,视线在乘务员和莱娜之间转了个来回。莱娜趁机做出揉眼睛的动作——这是猎人协会通用的"危险警告"手势。
酷拉皮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立即转向身旁的雷欧力,低声说了什么。很快,这个警告像涟漪般在一小群考生中扩散开去。
但更多的乘客已经接过饮料。莱娜的预判画面显示:第一批感染者将出现喉部鳞片化症状。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
[检测到能力使用过载]
[时空感知紊乱度:39%]
[建议:立即停止预判]
莱娜咬紧牙关关闭了主动预判功能。现在的每一分精力都必须用在刀刃上——她需要制造一个事件,既能阻止感染扩散,又不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
灵感突然闪现。
她起身走向洗手间,路过小杰和奇犽时"不小心"踢翻了小杰的背包。鱼竿滚落在地,莱娜夸张地道歉:"对不起!我帮你捡..."
蹲下身时,她迅速将B.D.-47试管的微量样本抹在鱼线轮轴上。这个动作只用了0.3秒,连奇犽的猫眼都没能捕捉。
"没关系!"小杰爽快地笑着,却在接过鱼竿时突然皱眉,"咦,轮轴好像有点粘..."
莱娜的心脏漏跳一拍。这个十二岁少年的感官敏锐得可怕。她必须立即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能是清洁剂,"她压低声音,"我刚才看到乘务员用奇怪的东西擦桌子..."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奇犽的警觉。银发少年立刻抓起鱼竿嗅了嗅,猫眼眯成一条线:"有海腥味..."
莱娜趁机溜走,身后传来小杰的疑问:"飞艇上怎么会有海的味道?"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莱娜苍白的脸。她打开水龙头,在哗啦啦的水声掩护下取出密封袋里的试管。荧光絮状物已经增殖了30%,正在试管内壁形成微小的突起。
(增殖速度比预期快...)
她将试管贴近通风口,絮状物突然剧烈蠕动,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指向气流方向。这个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飞艇的通风系统已经被改造,正在主动传播孢子。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莱娜迅速藏好试管,但预判能力自动触发:
1.5秒后,门会被推开,看到萨茨那张带着精确微笑的脸。
她来不及思考,本能地翻出窗户,双手抓住飞艇外部的维修栏杆。凛冽的气流瞬间撕扯着她的衣服,下方的云层像灰色海洋般翻滚。
萨茨——或者说那个披着萨茨皮囊的东西——推门而入。莱娜透过窗户看到,它的眼球已经完全变成青绿色,正在扫描空无一人的洗手间。
(不是视觉追踪...是热感应!)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普通隐藏对它们无效,必须改变体表温度。莱娜立即启动系统应急协议:
[体表温度调节启动]
[目标:匹配环境温度28.7℃]
[风险:可能导致低温症]
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渗入。当萨茨的"脸"转向窗户时,莱娜已经进入浅度冬眠状态,心跳降至每分钟12次。
那张非人的面孔贴在窗玻璃上,青绿色的眼球左右转动。三秒后,它转身离开,但莱娜知道危机远未结束——预判画面显示,它会在洗手间留下监控孢子。
(必须从外部移动...)
飞艇外壳的维修通道狭窄得令人窒息。莱娜像壁虎般贴着金属壁爬行,手指因低温而逐渐麻木。透过一扇扇舷窗,她看到机舱内的恐怖景象:
- C区5排的老妇人正在抓挠喉咙,她的指甲缝里渗出荧光黏液
- D区2排的双胞胎动作完全同步,连眨眼频率都一致
- 驾驶舱的门缝下渗出绿色雾气
最令她意外的是小杰和奇犽——两个少年正假装玩闹地接近通风口,小杰的鱼竿悄悄探入栅格,而奇犽的手指间闪烁着微弱的电流。
(他们在调查通风系统!)
这个发现让莱娜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有人察觉了异常,担忧的是他们可能会打草惊蛇。系统显示她的体温已经降至危险水平:
[核心温度:33.9℃]
[意识清晰度:61%]
[建议:立即恢复体温]
最近的入口是厨房应急窗。莱娜用颤抖的手指撬开插销,滚入一堆食材袋中。她的夜视能力捕捉到厨房的异常:所有金属器具表面都覆盖着极薄的生物膜,像活物般随着她的呼吸节奏起伏。
(整艘飞艇已经是个**了...)
突然,预判画面强制涌入:
2.3秒后,冷藏柜门会打开,伸出被菌丝操控的厨师手臂。
莱娜强忍头痛滚向右侧,恰好避开那只黏液淋漓的手。厨师的上半身从冷藏柜里爬出,他的制服下隆起无数蠕动的小包,像是有东西在皮肤下游走。
没有时间思考。莱娜抓起一罐高度酒精泼向对方,同时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那是东巴"好心"送给新人的"纪念品"。
火焰腾起的瞬间,整个厨房的菌丝都剧烈收缩。被点燃的厨师发出非人的尖啸,那声音像是数百只海鸥同时惨叫。莱娜趁机撞开通往经济舱的门,跌跌撞撞地冲入乘客区。
"着火了!"她故意大喊,声音因低温而嘶哑,"厨房着火了!"
混乱瞬间爆发。普通乘客惊慌失措地跳起来,而被感染者们则动作整齐地转向声源——这个破绽太明显了。
"那些人不对劲!"雷欧力第一个喊出来,他的医学知识让他立刻发现了异常,"他们的瞳孔不会收缩!"
酷拉皮卡已经抽出双刀,但犹豫着没有出手——这些毕竟还是人形。小杰和奇犽则趁机溜向了通风系统的主控面板。
莱娜跌坐在最近的空位上,系统警报疯狂闪烁:
[核心温度:32.8℃]
[意识即将丧失]
[紧急措施启动]
一股暖流突然从心脏部位扩散,那是系统最后的应急能量。莱娜的视野稍微清晰了些,看到乘务长正用对讲机呼叫驾驶舱——但那个对讲机的麦克风孔里伸出细小的菌丝。
(驾驶舱已经沦陷...)
预判能力突然自动触发:飞艇将突然转向,朝无人区俯冲,所有出口会被黏液封死,随后感染者开始有组织地抓捕健康乘客
(必须阻止转向!)
莱娜挣扎着站起来,向小杰和奇犽的方向移动。两个少年正在拆通风面板,奇犽的指尖闪烁着电光。
"驾驶舱..."莱娜抓住小杰的手臂,声音微弱但清晰,"他们...要转向..."
小杰的眼睛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通风管道的气流方向..."莱娜指向正在改变角度的菌丝,"全部...指向尾部...他们在加压..."
这个解释足够合理又不会暴露能力。奇犽立刻明白了严重性:"要有人去控制驾驶舱!"
"我去。"莱娜咬牙道,"你们...切断通风..."
她没等回应就冲向驾驶舱方向,系统最后的能量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预判画面显示:如果现在不行动,所有人都将在23分钟后变成孢子培养器。
驾驶舱的门被黏液封住了大半,但莱娜早有准备。她从内衣暗袋取出剩余的B.D.-47样本,涂抹在门把手上。
菌丝像触电般收缩,露出一个缝隙。莱娜侧身挤入,看到正副驾驶的头部已经与操纵台融合,神经束直接连接着飞艇控制系统。
(已经来不及救他们了...)
她毫不犹豫地拔出消防斧,在预判能力的辅助下精准切断主控线路。飞艇剧烈震动,自动驾驶模式解除。
最后的画面是孢子云从通风口喷涌而出,而小杰和奇犽成功启动了应急隔离系统。莱娜的意识沉入黑暗前,系统提示闪烁:
[任务完成]
[飞艇航线修正]
[感染者隔离成功]
[副作用:时空感知紊乱度89%]
在彻底昏迷前,她仿佛看到舷窗外有一个人影站在飞艇机翼上——黑色刺猬头,绿色的身影,正用鱼竿勾住什么东西。
(小杰...在外面?)
但这个画面显然不可能,除非她的时空紊乱已经严重影响判断。黑暗最终吞噬了一切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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