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柱、纳桑阿回到驻跸之地,关于押送仓央嘉措上京之事进行了一番商议。
“我看这拉藏汗野心也不小 !不然也不会旁敲侧击打探皇上的心思!”席柱率先说道。
“依你看,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个六世□□喇嘛?”
席柱从座位上起来,在屋内踱了几步,“□□喇嘛在藏地的威望和影响力,如中央皇帝之于地方。若处置不当,势必边疆不宁!”,他略皱眉,“皇上应该也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件事!”
"看来这个六世□□是个烫手山芋啊!"纳桑阿有些急了,"那皇上将这差事交给我们,岂不是很麻烦!"
席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关于如何押送六世□□上京也是一件颇为费神的事:“皇上暂时未想好处置六世□□,而我等对外只说请□□入京。既然是请,那么镣铐就不宜使用了!"
纳桑阿认为,押送犯人不使用手铐不符合法,万一中途有什么变故也无法向皇帝交待。考虑到□□刺嘛在藏地的影响力,纳桑阿建议出了西藏以后再使用手铐。
席柱认为这不失为好办法,一举两得。
于是由拉藏鲁贝所派亲兵以及使臣席柱、纳桑阿组成的押送队伍浩浩荡荡从布达拉宫出发,一路下到了拉萨街头。
按照席柱、纳桑阿商量好的,并没有给仓央嘉措上任何铐具。队伍行进在拉萨城中,众多民众和信徒纷前来跪拜六世□□。
他们围在路边,以虔诚的姿态求得活佛的祝福。仓央嘉措感动不已,向席柱恳求:"让我为他们最后一次摩顶祈福吧!"
席柱二人互视一眼,虽然是作戏,但也要作得真,便同意了仓央嘉措的请求:"尊者是上京**的,自然可以为百姓祈福!"
仓央嘉措一一为民众摩顶,后与百姓告别:"我马上就要离开拉萨入京城,请大家都回去吧!”
民众再次哭起来:"佛爷,你要快些回来啊!"
仓央嘉措眼中含泪,却笑着回应了大家:"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由清军和蒙军所组成的押送人员出了拉萨,一路缓慢地朝拉萨西北前进。
在藏区,这位年轻的□□喇嘛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回想方才情景,二人心里越发忧愁。一路上,席柱和纳桑阿心里不免打鼓。
如一条缓缓移动的小蛇,队伍穿梭于山丘平原之间。望着渐渐远去的布达拉宫,还有八廓街黄色的房子,仓央嘉措心里难受极了!
曾经极度渴望逃离的地方,如今真要离开了却又不舍!他不是舍不得布达拉宫以及荣华富贵,而是舍不得心里的人呐!那里有他在乎的爱人和朋友呢!
仓央嘉措时不时往回望,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席柱等人只当他舍不得布达拉宫的尊荣,毕竟由尊贵的活佛沦为阶下囚,这种落差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都说□□喇嘛是佛的化身,佛爷还年轻,一时间无法割舍也是正常!”
仓央嘉措却不解释,仍旧默默回头朝拉萨的方向望着。接着仓央嘉措停了下来,然后身体朝着西南的方向重重跪了下去。最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磕了一个响头。
纳桑阿等人不明所以,正要催促。席柱似乎懂了什么,暗暗对纳桑阿道:“那是日喀则的方向,□□喇嘛应该是在拜别他的师父——□□大师。”
那桑阿恍然大悟,因此不再阻拦。仓央嘉措拜别了□□,缓缓起身,然后随着队伍继续前进。
他心里总想着:走慢点,慢点,也许还能再见一面……可是,见了又能怎么样呢?仓央嘉措心里矛盾不已!
六月的拉萨城已经渐渐热起来了,仓央嘉措没走多远就大汗淋漓。席柱等人在一处阴凉地停了下来,准备稍作休整再上路。
众人准备修整一下,忽然从山上冲下来了一队武装僧人队伍。席柱等人无措,队伍一时陷入了慌乱。尚未等众人作出反应,以塔坚乃为首的僧俗队伍就将仓央嘉措劫走。
“塔坚乃,怎么是你?你们要做什么?”仓央嘉措诧异。
“我们不能看着你去送死,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塔坚乃一边掩护仓央嘉措离开,一边解释“卓玛在哲蚌寺等你,离开这里再说!”
仓央嘉措尚处于懵圈状态,就这样在一众僧人的掩护下抵达了哲蚌寺。仓央嘉措被营救至哲蚌寺,在这里见到了卓玛。
“大家行动果然迅速,没想到这么快就营救成功了!”看着仓央嘉措毫发无损出现在自己眼前,卓玛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
“卓玛,你们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仓央嘉措脸上是深深的担忧,“我知道你们初心是为了我,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中央皇帝下诏让我到京城,你们却半道劫人。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受到牵连,我不希望有人流血!”
卓玛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且不说康熙皇帝,就是拉藏鲁贝也不会轻易放过仓央嘉措!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然做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你暂且安置在这里,哲蚌寺的人都是你的后盾!”
看着卓玛的脸,仓央嘉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这是佛祖对他最大的恩赐了,就让他再自私一回吧!让他能跟心爱的姑娘多待一些时间吧!
仓央嘉措被劫走,席柱立即派人返回拉萨报信,请求拉藏汗派兵前来支援。第二日,拉藏汗派来的蒙古兵云集于哲蚌寺山门。
哲蚌寺僧人火速集结起来,死守着寺门。拉藏汗在外喊话:“交出假□□,否则后果自负!”
卓玛和一众僧人坚守,坚决不肯将仓央嘉措交出去!□□喇嘛是僧人的信仰,是佛的化身,他们是绝对不会将活佛交出去的!
僧人与蒙古兵僵持了两日,始终没有放松警戒。仓央嘉措在寺内,心里万分煎熬。卓玛依旧坚持:“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卓玛,我不是一个好□□!饶是这样,大家还要不顾一切来救我!为了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仓央嘉措眼中流露出无奈和忧伤。
“没有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无法看着你出事!”卓玛心揪着,红了眼,声音有些哽咽。
仓央嘉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我是难逃一死的!又何必呢……”
到了第三天,拉藏汗也没有了耐心。最后在寺门外扬言:“再不把假□□送出来,本汗就血洗哲蚌寺!”
等了一会儿,仍旧不见仓央嘉措出来。拉藏汗下令攻打哲蚌寺,不惜一切也要将仓央嘉措抓到。
于是,僧人与蒙古兵发生了一场冲突。眼见局势要失控,受牵连的人越来越多,仓央嘉措再也无法待在寺内。
就在那一刻,仓央嘉措作了一个决定:走出哲蚌寺!
“我无法看着无辜之人因我牺牲而无动于衷!不要再坚持了,就让我最后为信众做一点事吧!”
卓玛一把拉住了他,“仓央嘉措……你真的决定了吗?”,眼泪已经不自觉流了下来,她似乎懂他,“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送你走吧!”
仓央嘉措紧紧抱住了她,声音颤抖着,哽咽着:“卓玛,对不起!如果有来世,不要再遇见我了!”
卓玛亦紧紧抱住了他,眼泪如雨般落下,不受控制!最后的道别双方都没有说出口,似乎只有拥抱才稍微真实!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哲蚌寺大门打开了!僧众的念经声响彻山门,垂首沉默。他们在送别六世□□,送别自己的信仰!
仓央嘉措毅然决然走了出来,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这一刻,他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拉藏汗下令将仓央嘉措押走,抬头看了一眼卓玛,冷冷地道:“卓玛小姐,看来我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我告诉你,谁都无法阻止这一切!”
卓玛却不理他,而是始终看着仓央嘉措。这一别,便是永别!仓央嘉措似乎也有所感觉,目光始终停留在爱人身上,然后二人不约而同闭上另外双眼。
“卓玛,我爱你!不是以活佛的身份,而是以一介普通男子!”
“仓央嘉措,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自由自在,娶妻生子!我愿你子孙满堂,家庭美满,一生顺遂!”
二人又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互视一笑。
仓央嘉措转身离去,身后哲蚌寺的僧众跪地哭嚎:“佛爷!佛爷!”
拉藏汗将仓央嘉措押走,
尾声接近,不知心里是何感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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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无可奈何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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