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叽噗叽。
好吵啊，也不知道哪个孩子又开始捏带来的玩具了。
噗叽噗叽。
别捏了，让我再多睡会。
“醒醒别睡了。”
最后一声噗叽跟着柔软的布料落在脸上，这是哪个捣蛋鬼握着玩偶扰人清梦啊？
“喂，醒醒。”就是耐心不够，见人没反应，小玩偶开始对着面部拳打脚踢，“哈喇子流出来了。”
“我才没有。”
谢欣怡扒拉走糊在脸上的爪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玻璃做的眼珠近在咫尺，娃娃本就大的头在这个距离下更显诡异，她本能地抓起这个不明物丢在衣柜上，又一声噗叽响过，徐桓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
“你敢扔我？”
“？”那是徐桓？
谢欣怡手脚并用地爬到床边，果然地上躺着一个扑腾着四肢努力挣扎起身，与徐桓外观想象的布偶娃娃。
这么一个小玩意能耐她何？谢欣怡站起来刚要翻身把家唱，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我还没走呢。”徐桓本尊从地板露出半个脑袋，漆黑的眸子向上挑看，露出凶狠的三白眼。
“早说。”谢欣怡跟着心中浇灭的火苗一同蔫吧。
“但我确实要走。”
火苗燃起。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把这个小娃娃当成我，遇到危险直接喊，丢出去也行。”
她又行了。
“别想耍小聪明。”
谢欣怡略略敬了个礼：“长官放心，长官慢走。”您老人家最好就这样一去不回。
许是没想到她还能幽他一默，原本没点光亮的漆黑瞳仁恢复如初，好看的桃花眼也跟着弯起。
“等回来给你带点好玩的。”
这点谢欣怡并不期待。
终于把人恭送走，谢欣怡随意把布娃娃徐桓丢去客厅，小小的卧室终于又独属于她。
她戳了戳从桌子上拿来的小圆镜：“曲靖，你还在吗？”
他并未出现，只有一只半透明的，骨节分明的手落在镜子表面。当晚大概是真的差点烟消云散让他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作为救命恩人，谢欣怡对他的感情也愈发愧疚。
“太好了。”她也伸出一只手与镜子那头的掌心重叠，“那天，谢谢。”
对面的手指曲了曲算是回应，因着没有恢复难以维持很快便淡出画面，但她相信以自己不断外溢的能量持续供养，他迟早会回到她身边。
.
曲靖不在身边生活变得冷清起来，孩子们也就是热闹白天那一阵儿，夜幕降临，谢欣怡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那个一捏就噗叽叫的娃娃不算，别以为她不知道，徐桓那小子人是走了，可时不常地操控那个短手短腿的娃娃爬上床汲取能量。不断冒寒气的肩膀就是最好的佐证。
她把这个娃娃丢给孩子们祸祸以作反抗，真想看看不可一世的徐大爷看到自己的替身娃娃被画成花猫会是什么反应。
“嘻嘻，真是期待。”
“期待什么？”
冒着寒意的呼气直吹后脖梗，谢欣怡汗毛直立差点尖叫地跳起来。
徐桓比预想中更早的回来了，他死死盯着被孩子们当成拔河器具的娃娃目露杀意。
下巴上莫名多出来的黑色线条是怎么回事，嘴巴上怎么还涂了圈红色？视线挪去代表头发的布条，那里更是被剪得参差不齐，那还有最初的可爱劲儿，根本没眼看。
他慢慢转头，就差拧出180°，双眼圆瞪，等着谢欣怡的解释。
干坏事的时候被正主目睹可不是什么好事，谢欣怡不做声地从孩子们手里把娃娃哄回来。她吹了吹不存在的尘土，拍拍掸掸，把娃娃往抽屉里一塞，遮蔽证据。
“这位……”徐桓咬牙半刻，看向还在玩耍的孩子们，这些阳气旺盛的小豆丁比挂在天上的太阳还烦人，“幼儿园老师。”他着重幼儿园这三个字，“没人教你在有弱点和把柄的时候不要随意招惹比你厉害的人吗？”
“教过。”谢欣怡心虚地瞥向一旁，庆幸孩子们一玩起来就忘乎所以，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自言自语。
“需要我捏爆几把肩头火让你长长记性吗？”徐桓飘向一个刚才撕扯过娃娃的孩子，修长的手在其肩头虚握。
“不行！”谢欣怡低低喊了一声，大胯几步，遮住被他威胁的孩子，她可以忍受徐桓的不怀好意，但绝不允许他伤害小朋友。
她双手合十无声地发出祈求，只要不伤到孩子，什么样的后果她都担。
看到想要的结果，徐桓也没太为难人，他飘回来狠狠戳了戳谢欣怡的额头：“我可以再给你一个，以防你的核桃脑又忘，我重新申明一遍，它既我。”
谢欣怡低头搓手，装聋作哑。她在心中腹诽人还是不能太嘚瑟，报应来得太快。
“瞧你吓的。”徐桓不屑地哼了声，“刚才眉飞色舞的劲儿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谢欣怡继续当鹌鹑。
懒得继续逗人，对他来讲对方干的那点幼稚事根本无伤大雅，徐桓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吓你了，孩子由神明保护百邪不侵，只要他们自己不触犯禁忌四处乱跑，我奈何不了他们。”他倾身，眯起桃花眼如毒蛇盯着无法逃脱的猎物，“小哭包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如果未来的某日要出一本鬼怪饲养指南，一定要着重注明离徐桓有多远有多远。谢欣怡在心里想着，一并悄悄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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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吃饭的鬼被人间的午饭打扰倒挂在房顶不爽许久，他牙痒得厉害，想现在就下去对着肉感十足的肩膀咬上一口。
不过……
“哼，吃个饭瞧她高兴的。”虽是这么说，但他盘起腿，托腮观看起来。
那盘鸡蛋西红柿很得人心，谢欣怡手上的筷子在上面落了最多次，沾满汤汁的鸡蛋被一筷送入口中，就着嘴里的米饭一同咀嚼，鼓鼓的腮帮随之一动一动。每到这时，她总会眯起眼，身子微微向后倾倒，一副吃美了的表象。
看她吃那么香，徐桓竟也产生了一种饥饿感，想要下去要个座位，去亲口尝一尝这盘鸡蛋西红柿究竟有多好吃。
这仅仅是想，死人没有供奉什么都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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