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罗真人在静室中允准了我们的婚事，一清待我愈发不同。那些往日克制的举止间，渐渐透出几分昭然若揭的亲昵，每一个眼神交汇都带着难言的缱绻。
这日午后，他引我至后山一处人迹罕至的幽谷。时值盛夏，谷中却清凉宜人，老松虬曲如盖，投下斑驳光影，一泓清泉潺潺流过青石，溅起细碎水花。
"前日与师父商议，合籍之礼定在月末。"他拂去青石上的落叶，动作轻柔，"这些时日你若想起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
我在他身侧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石上湿润的苔痕："一切从简就好。有你在，便是最好的。"
他闻言转头看我，目光温润如脚下流淌的清泉。松风过处，几缕墨发拂过他清隽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泽。我见他发间沾了片细小的松针，便自然地伸手欲为他拂去。
指尖将触未触之际，他却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
谷中忽然静极，唯闻泉声淙淙，松涛簌簌。他的掌心温热干燥，目光却比掌心更烫，凝在我脸上久久不移。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我看得懂的情绪，炽热而专注。
"鸾音。"他唤得极轻，似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这些日子，我总想起你初来时的模样。"
我怔怔望着他，任由他握着我的手。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腕间，带来细微的战栗，仿佛有电流自相触的肌肤窜过。
"那时你在郓城街角弹《十面埋伏》，音律铮铮，眼中却尽是惶然与倔强。"他微微倾身，松香淡淡笼来，与泉水的清新气息交织在一起，"如今这双眼..."
他顿了顿，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带着常年修炼留下的薄茧，触感却极尽温柔，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如今这眼里，装的都是我。"
这话语中的占有与珍视让我心头悸动。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我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话音未落，他的气息已近在咫尺。我下意识地闭了眼，长睫轻颤，只觉温软的触感轻轻落在唇上。
初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轻如蝶翼拂过花瓣。他的唇微凉，带着山泉般的清冽，却又在相触的瞬间迅速温热起来。这个试探性的吻很短暂，待他要退开时，我却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他明显一怔，随即加深了这个吻。不同于先前的试探，这个吻带着不容错认的占有欲，却又克制着力度，生怕唐突了我。唇齿间萦绕着清冽的松香，还有他身上特有的丹桂气息，交织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心安的味道。
我生涩地回应着，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襟。他顺势将我往怀里带了带，掌心稳稳托住我的后颈。这个姿势让我完全笼罩在他的气息里，恍惚间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以及越来越快的心跳。
他的吻渐渐变得缠绵，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当他的舌尖轻轻描摹我的唇形时，我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攥着他衣襟的手收得更紧。察觉到我的紧张，他的动作愈发温柔，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松风过处，带来远处隐约的钟声，更衬得这一方天地静谧如梦。阳光透过松针间隙，在我们周身洒下跳跃的光斑。泉水的潺潺声仿佛在为这一刻伴奏，与我们的心跳声交织成最动人的乐章。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退开些许。额角相抵，呼吸仍有些乱，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脸上，带着令人心悸的亲昵。
"方才..."他嗓音微哑，带着情动后的磁性，"是我孟浪了。"
我摇头，脸颊烫得厉害，却还是鼓起勇气望进他眼里："我心甘情愿的。"
这话仿佛打开了他心中最后的枷锁。他眸色骤深，再度俯身吻下来。这次不再克制，带着几分急切的探寻。我轻启唇瓣任由他深入，指尖无意识地攀上他的肩头。他的吻技生涩却真诚，每一个触碰都带着珍而重之的意味。
当他的舌尖轻轻掠过我的上颚时，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这声音似乎刺激了他，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我揉进骨血里。我在他的攻势下渐渐软化，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不知何时已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这个吻漫长而醉人，直到我因缺氧而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开。我靠在他肩头轻轻喘息，他的心跳透过薄薄衣衫传来，急促而有力，与我的心跳渐渐合成同一个节奏。
"现在才知，为何世人总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他低笑，声音里带着餍足的慵懒，"若早知与你亲近是这般滋味，我怕是等不到师父允准的那日。"
我羞得将脸埋在他颈间，嗅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胡说什么..."
他轻轻抬起我的脸，指尖抚过我微肿的唇瓣，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疼吗？"
我摇摇头，其实唇上还残留着被他吮吻过的细微刺痛，却奇异地让人眷恋。
"是我不知轻重。"他叹息着，又在我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次只是浅浅一碰，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们在青石上相拥而坐，谁也没有再说话。松风依旧，泉水依旧，却仿佛都染上了甜蜜的气息。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我的长发，指尖偶尔掠过耳廓，带来一阵细密的战栗。
"还记得在梁山时，你总躲着我。"他忽然低声道，"那时我便想，这姑娘为何总是避我如蛇蝎。"
我忍不住轻笑："那时你总是冷着一张脸，看人的眼神像要将人冻住一般，谁见了不怕？"
"是我不好。"他承认得干脆，"那时...不知该如何待你。"
"那现在呢？"我抬眸看他，眼中带着狡黠。
"现在..."他俯身，鼻尖轻蹭我的，"现在只想将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一刻都不愿分开。"
这话语中的依恋让我心头甜得发胀。我主动凑上前，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我也是。"
这个简单的回应却让他眸中迸发出璀璨的光华。他捧住我的脸，再度吻了上来。这次的吻少了几分急切，多了几分缠绵的意味，仿佛在细细品尝着什么稀世珍馐。他的舌尖温柔地探索着，每一次触碰都带着难言的珍重。
当我忍不住轻吟出声时，他缓缓退开，额头抵着我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月末太迟了。"他忽然道，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任性，"我这就去求师父，将日子改到旬日之后。"
我忍不住轻笑："哪有这般着急的？总要准备周全才是。"
"等不得了。"他执起我的手，在指尖落下一吻，"一刻都等不得了。"
夕阳西斜时，我们才携手而归。经过溪边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自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佩。玉佩雕成鸾鸟衔枝的样式，与我赠他的青帕竟是一对。
"早该给你的。"他将玉佩系在我腰间，指尖不经意掠过腰侧，带来一阵酥麻，"如今正好。"
我抚着温润的玉佩，心底软成一片。抬头时，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暮色四合里，我们相视而笑，方才那个吻的余温犹在唇间萦绕不散。
回到紫虚观时，晚课钟声正好响起。我们并肩走在回廊下，他始终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仿佛再也不愿分开。
清松见到我们交握的手，机灵地笑了笑，识趣地避开了。一清无奈摇头，眼中却带着纵容。
晚课时，我们并肩坐在蒲团上。他讲解经义的声音依旧清朗，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落在我身上，带着难言的温柔。每当这时，我便会想起午后谷中那个缠绵的吻，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晚课后，他送我回房。在房门前，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我好奇地问道。
"暂时保密。"他唇角微扬，眼中带着神秘的笑意，"你一定会喜欢。"
我点点头，心底泛起期待。
"晚安，我的鸾音。"他俯身，在我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晚安吻。这个吻很轻，却带着白日的余温，令人心悸。
"晚安，一清。"我轻声回应，目送他离去。
这一夜，我抱着锦被，回想着白日里松林中的点点滴滴。他专注的目光，他温存的亲吻，他低沉的情话，都让我心头泛起阵阵甜蜜。指尖轻抚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与气息。
月光透过窗棂，在房中洒下清辉。我望着天边的明月，心底满是幸福与安宁。
这一世，能与他相遇相知，相守相依，足矣。松风为证，泉水为媒，这一吻定下的，是生生世世的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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