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儿子竟然真的跟一个男的搞到了一起。
那个新加的联系人给她发她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个消息时，她还以为这只是个不入流的玩笑，可还不等她反驳对方就甩出两张照片，两张足以把她钉死的图片。
图片里她的儿子在杂乱的器材室里亲上了另一个男生，而另一张照片里他和那个男生并排走进了一栋居民楼。
那个男生是林贺。
仅一瞬间她的怒火就被点燃，她发出咆哮般的怒吼愤怒的像是被人被人夺去孩子的雌狮。怪不得宋寻一定要搬出去住，什么压力什么痛苦全都是假的！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他把自己丢在原地，利用自己对他的爱欺骗自己！他甚至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你居然在这……你居然真的在这！”她崩溃的吼出声，双目赤红，如果不是傅成钧在扶着她，恐怕她早就站不稳了。
宋寻抓着门把手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宋茹会出现在这，在他的意识里这个出租屋和宋茹是不能同时出现的，可是恐惧席卷了他。
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意识终于回拢，他转头看向身后一脸茫然的林贺疾声道：“别过来！回卧室去！”
林贺茫然看着他站在门前，宋寻伸着双手把门外的人挡住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宋寻的话再次激怒了宋茹，她拼尽全力，又抓又咬把宋寻挡在门前的手臂撞开，踩着高跟鞋冲到了林贺面前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你怎么敢勾引我的儿子！你怎么敢勾引我的儿子！”她怒吼出声双手不断捶打着林贺的身体，她双目赤红理智全失，犹不解气地抬手又是一巴掌！
“啪！”
宋寻把林贺挡在身后替他挨了这一巴掌。
傅成钧抱住了宋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别动手，别再动手了小茹！”
宋茹被他搂在怀里，她头发凌乱，双目赤红，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打湿，那张柔美的脸上露出阴狠的底色。“你护着他，你居然护着他！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说你是同性恋啊！你知不知道！都是这个人，都是他勾引的你带坏的你！”
“不是他勾引的我，是我勾引的他。是我追的他，是我想要搬进来的。”宋寻看着宋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我先喜欢的他。”
“啊啊啊！！”宋茹尖叫出声，她被傅成钧抱着，“你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子！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去当同性恋的！”她尖叫着拼尽全力挣开傅成钧的怀抱，踉跄着上前拽住了宋寻的衣服，“你不是同性恋！你不是同性恋！你不该在这！你不该在这！你跟我回去！”
宋寻垂着眼看着神色癫狂的宋茹，这张脸上的温婉与怯懦都消失了，变成了让人恐惧的疯狂和愤怒。他终于意识到无论宋茹在他面前表现得有多柔弱，她都是掌握他生杀大权的人，她是他妈妈，养了他十八年，所以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条命是她的，归她管。
“别这样小茹，你别这个样子！”傅成钧想要去掰开她的手却被她挥开，宋茹拽着宋寻红着眼看着他，“你跟我回家，你跟我回家！”
宋寻被她扯的腰弯下去大半，他以这种尴尬的难堪的姿势回望着宋茹那双满是怨怼的眼睛，哑着声音说好。
他甚至没来得及握一下林贺的手就被宋茹扯着往门外走。
房门扯开着，有被惊动的人站在楼梯上往屋内看，林贺站在原地被这些目光刺了一下才恍然回神关上了房门。
小冰箱的门还没有关，厨房里是宋寻刚调好的小料，多辣多醋没有蒜，他找好的那部电影低声放着，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才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他如梦初醒神情变了变，手忙脚乱地跑过去开门。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给个好评。”
是宋寻之前买的火锅食材，林贺僵在原地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他还以为是宋寻回来了呢。
“那我给你放地上了啊。”外卖小哥见他迟迟不接，他还要赶下一个单子。
“谢谢。”林贺把东西接过来，满满一大袋子压的他就要倒下去了。
他拖着袋子到冰箱这一个一个的往里放，羊肉卷、鸭血、鹌鹑蛋、莴笋、藕片……该说真不愧是宋寻吗，吃个火锅都会买这么多东西，可是眼泪就这样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一滴一滴的晕成一片。
早在他答应宋寻就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一直都走在刀尖上，稍不留心便会鲜血淋漓，那些让人沉溺其中的快乐日子成了蒙在他们眼上的迷雾，如今雾散了，什么都没有了。
左脸**辣的肿了起来，林贺甚至不敢回想宋茹当时的表情，她一时是穿着驼色风衣笑容温婉的女人一时是神色狰狞暴怒不止的母亲，尖声撕碎了他们小心维持的平衡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不堪。
白墙上投影的电影还在播放，盗梦空间10年的悬疑片全片一共两个半小时，他窝在沙发上看了整整两遍。
期间他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们在器材室亲吻的照片被一个新号发到了三中的聊天群里，他的同学要么闭口不谈要么隐晦发问，林贺一概不回。
从宋茹闯进来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会变成这样了，秘密传给第一个人的时候就代表下一秒全世界都可能会知道了，只要短短几分钟它就会插上翅膀飞向全世界。
情绪的阴云笼罩了他，他不想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他甚至开始厌弃自己，从他妈妈的死到林长山欠下的赌债再到满是难堪的今天。
和他产生联系的人似乎都变得不幸了。
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诅咒的源头。
电话铃声响起，不是他给宋寻设置的特殊铃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屏，来电人是刘振兴。
林贺抱着腿冷眼看着，很希望这个电话在下一秒就挂掉，铃声持续响了四十多秒林贺终于爬起来接通了电话。
“喂，小贺啊，你不是之前不是给小福弄了个定位器吗，你给我看看它现在跑哪去了。”
林贺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他点进地图，红点显示小福就在老巷口不远的位置，他把地址分享给了刘振兴。
“我刚让橙子查了店里的监控，这小家伙七点多的时候自己叼着绳子跑出去了，还好没跑远，我现在去找它去啊。”
刘振兴正着急呢，没察觉出来林贺的异常匆匆挂了电话。
影片重复到第三遍，林贺连关掉电影的力气都没了，黑色的陀螺转动他甚至开始感到眩晕。
这种想要呕吐的状况持续了很久，直到再次被电话铃声打断，还是刘振兴打来的。林贺咽了口口水把想要呕吐的感觉咽下去才接通了电话，“喂，刘叔。”
“哎，小贺，你给我发的地图是不是错的啊，我来回在这片土巷子里绕半天了都没看见小福啊。”
林贺缓了缓神，“不应该，它就在那啊。”
恍惚中刘振兴上一通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前了，林贺看着一直没有移动的红点心里突然涌现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刘叔我现在就往你那边赶！”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林贺冲到小区外拦下了辆出租车就往老巷口赶，一路上他都在安慰自己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忍不住开始手抖。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差点摔在地上，司机吓了一跳想要开车门去扶他，林贺没等他下车就站起来开始跑。
冷风呼啸着往他衣服里钻，尖刀一样划过皮肉，林贺不敢停，举着手机手电筒在巷子里狂奔，刘振兴和刘志强就在那个小巷子里转悠。林贺停下来粗喘着气声音都在颤，“找到了吗？”
刘振兴摇摇头，“我和强子又逛了一圈了，还是没见着啊。”
林贺忽略刘志强带着询问和担忧的眼神，喘着粗气按照定位器上的路线又走了一遍，这其实是一道很短的矮巷，背对着居民楼，是之前地皮开发留下来的，用不了一分钟就能走个来回。
林贺走到头说服自己可能是定位器坏了，现在天太冷说不定就冻坏了呢。
他看着那个红点开始往回走，可是走到一个小雪包旁却迈不动腿了。
他告诉自己没事的小福不可能会在这，却还是丢掉手机蹲下来疯了一样开始刨那个雪包。
“小贺你干什么呢？”
“贺哥你扒雪干嘛，你手都流血了！”刘志强最先跑过来，等看清林贺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蹲下来开始挖雪。
林贺哭了。
这边的雪都被踩实了，雪块里混着石子和树枝，林贺没戴手套手指很快就被划出了血，他没有停直到挖到里面苍青色的麻袋。
林贺泄出一声哭腔，咬着牙把那个麻袋扒了出来。麻袋头上被红绳绑着林贺手被冻僵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刘振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吧。”
他示意刘志强把林贺抱远点。
林贺被刘志强拽着肩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麻袋，从扒出来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他死死地盯着刘振兴把绳子解开，袋子里露出一抹姜黄色。
林贺哽了一下，终于痛哭出声。
那个苍青色的袋子里，小福被绑着双腿和嘴巴，浑身是血的冻死在了这里。
林贺把它从袋子里抱出来，摩擦它僵硬的四肢试图让它暖和起来，肚子上被冻的贴在皮肉上的血化开，把他受伤的手指彻底染成了红色。
大滴大滴的眼泪在小福僵硬的皮毛上晕开，“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哥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刘志强想把林贺拽起来，“你别这样……”
“怎么会死呢，怎么可能会死呢，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他的哭声在雪地里散开，带着浓重的悲怆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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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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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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