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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当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热水砸在肩膀上,顺着脊椎往下滑。那是一种精准又节制的温度,不烫,也不凉,刚好在让人放松的临界点。

水柱打在肌肤上,却没有真正唤醒身体。

蒸汽在小小的浴室里打着旋儿,缭绕不去,像是从地底升起的雾,缓慢、温顺地填满每一寸空间。镜面开始模糊,她的影子隐入白雾,只剩下一团被拉长、拉细的轮廓,像某种匿名生物。

容纪闭上眼,头顶还在持续被温水包围。她努力想把脑子里的浆糊揉开,却徒劳无功。那不是一团乱,而是一种静得发冷的凝滞。

她不自觉地用手擦了下脖子,却感觉不到汗、灰或泡沫。

就像她的皮肤从昨天开始,就已经脱离了“现实世界”的代谢节奏,变成一种干净得不自然的状态。

水流仿佛不再是“清洗”,更像是“维持”,维持某种默认的干净——而她,只是流程中需要保持稳定温度的对象。

她忽然有点喘不过气,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上瓷砖。冰冷。

瓷砖没有花纹,是那种标准化的大块哑光砖。她第一次注意到,每一块砖的接缝都一致到毫厘,连水珠的分布都像复制粘贴。

她盯着墙角,发现浴室没有任何排水声。水流下去,却没有涌动、没有哗哗响,就像整个系统已经“静音”,只保留给你错觉般的“听觉回馈”。

她伸手关掉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

但蒸汽还在,镜子上的模糊轮廓还在。

那是她吗?还是被这个空间重绘过的人形?轮廓里的人不动,但雾气在动。她盯着那片雾气中的自己看了好久,忽然一阵恶寒袭来。

她第一次怀疑:穿越并没有给她新的命运,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被命运“安排”。

在原来的世界,她被时间表追赶,被绩效系统分类,被同事的情绪包围,被无数社交框架束缚。但好歹那些约束是有缝隙的,像一张破布,偶尔能偷个懒,做个梦,和人争论,讲个段子。

可现在......现在她被一种更高阶的秩序包围。不是压迫,而是钝感的爱护。它不惩罚你,也不夸奖你,只是一直把你维持在“恰好及格”的状态里。

你不被强迫什么,也永远不能拒绝什么。

就像现在这间浴室:它没有给她任何痛苦,但她也感受不到一丝羞耻、一点尴尬,甚至没有“需要躲避”的本能。这里所有的“**”都已经提前被考虑、计算、封装。她不用担心有人闯入。因为在这里,没有人真正想“看”她。

她不过是一段被设置好的流程,一段“人类适配模板”中正常运行的样本。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顺滑、湿润、没有打结,就像早已预设了水质、压力与护理剂量。

……可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这种水温。

更可怕的是,她本来不喜欢洗澡,可现在她不知不觉就站了二十分钟,什么都没做。

她的**好像也正在被“默默调试”。

一种温柔、无声、毫无痛感的调整。

她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只是被“维持在可控状态下的湿润”。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那“本该属于她”的身体,被重新格式化了一次;现在,她只是在更新一套系统,用神国认可的洗护品,复刻一个“无害人类”的形象。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自己都感觉有些茫然。

洗澡,本应是归属感最强的仪式。她低头看着浴室角落的洗漱用品。所有物品都被放在白色的开放架上,分类清晰得像是教科书:洗发、护发、沐浴、清洁、护理、棉柔卸妆、牙线、棉签、润唇膏,连化妆棉都用亚克力盒子封着,排列成齐整的方阵。

没有一个东西是品牌定制的,但也没有便宜感。它们整洁、中性、柔软、无味、无个性,是被计算出来的最不引起情绪波动的组合。她甚至在旁边的小抽屉里发现了姨妈巾和耳塞。这是容纪万分渴求出现在世界上的奇妙场景,对女性的尊重表现得理所应当。但是为什么又会如此恐惧?

一出来,客厅里依旧没有诺娜。

壁炉的火还在烧,橙黄的光透着湿润空气中微微摇晃。那股熟悉的薄荷茶香轻轻泛起,却不是她离开前那一壶。

茶壶换了。

“她什么时候换的?”容纪下意识环顾四周,想找个钟表确认时间。

但客厅里没有钟表。

没有任何计时装置。

唯一在流动的,是壁炉里缓慢吞吐的火焰,均匀、稳定。

低头时,余光瞥见角落一个半掩的柜门。

她记得第一次路过时它是关着的。自己洗完澡太累,也没注意。

现在重新站在柜门前,她看见里面摆着一些画——或者说,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但又比普通的儿童画多了一层异样的认真。

纸张边缘规整、无褶皱,被小心翼翼地摆放着,像某种“存证”。

她抽出一张,是蜡笔画。一扇门悬浮在空中,门缝透出一束光,光线里伸出几只细细长长的手,漂浮着、没有重力。

另一张画的是几个人的脸,五官模糊,嘴角上扬,像是强行被描绘成“笑”的符号。但他们眼睛的位置,却全部被涂成空白。

第三张,是水,或者说像水的东西,一些脚、一只书包、几根飘散的长发——都在水里,但没有水纹。

容纪的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签名,每一幅画的右下角都签了不同的名字:

“Clara.”“Jonah.”“Evi.”……

还有一张,写着:“To Miss Nona.”

这些画……是给诺娜的?

是小孩子画给她的?

“你想喝热水吗?”

身后传来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诺娜回来了。

她没有声音地走进来,手里端着那个空杯,没有表情,也没有被发现秘密的惊讶。她只是如常地走向沙发,放下杯子。

她也看到了柜门开着,也看到了容纪站在那,手里还拿着画。

但她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站在那儿,用一种近乎自动的语气说:

“你想喝热水吗?”

容纪没有回头:“……不用了。”

她仍盯着那一叠画:“这些是……你的孩子?”

诺娜摇头。

“不是。”

“那是谁的?”

“来过的人。”

容纪抬起眼,试图捕捉她脸上的一点点情绪起伏。哪怕是微弱的怀念、遗憾,或者一丝对孩子的温情。

但诺娜脸上什么都没有。

像是在陈述“曾经摆过一瓶花”那么平常的事。

“……很多人?”容纪继续追问。

诺娜点头:“来过一些。”

她说“来过”,没有说“住过”,也没有说“离开了”。

“有些人会画东西,留下来。我不会阻止。”

“你收着,是想纪念他们?”

诺娜没说话。

“你把这些……留着,是因为他们再也没回来吗?”

这句话一出口,容纪心跳都慢了半拍。

诺娜却只是淡淡地说:“他们大多数留下了。但真正留下来的人,从不留下痕迹。”

她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平稳。

容纪僵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好奇神国是怎么运作的吗?”

诺娜看她一眼,那眼神不带愤怒,也没有敌意,只有一种训练出来的冷静,就像医生看着病人的X光片,然后对病人说,“这是你体内的肿瘤,随便看。”

“真正适应神国的人,会让神国忘了他原本是‘外来’的。”她顿了顿,“如果你总试图留下痕迹,证明‘自己来过’,那你就还没准备好。”

容纪猛然明白了。这不只是暗示。

这是“提醒”。

那张纸的存在,就像一块摆在眼前的木牌,不带感**彩地写着“请勿随地涂鸦”。语气平静到近乎不真实,但她能感到背后的系统早已悄悄将“涂鸦”采样、分类、记录、归档,作为你尚未对齐的证据。

她屏住呼吸,看向那几幅画。

她忽然意识到,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没有一张笑脸是朝外的。

无论是蜡笔涂抹还是铅笔线稿,每一个“人”的形象都避开了正面。不是低头,就是转向侧脸。嘴角模糊,眼睛模糊,有的甚至没有五官,只剩一个颜色块和略弯的线。

纸张边缘整齐,没有被揉皱,也没有褶痕。它们没有被撕毁或丢弃,就像一份份样本,被精心留存。

她的手有些发冷。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这间屋子并非完全属于她眼中所见的尺度。像是还有另一个维度,在默默注视着每一位“来过”的人。

她转身,看着诺娜。

“所以你留着这些,不是纪念……是观察?”

诺娜没有迟疑,像是早就预设好这个问题:“也可以这么理解。”

语调温和,没有辩解。

“我是住在这里的人,”她继续说,“不是负责解释这里的人。”

“可你把自己摆在那个位置。”容纪声音有些发紧。

诺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摇头,第一次露出一个像笑的表情。

那个笑容没有温度,但也不算敌意。它更像是一个早就经历过这些问题的答题者,对你提问的节奏与方向都已了然于心。

“我只是比你早来一点。”

容纪看着她,一瞬间竟不知道该再问什么。

诺娜没有逼近,也没有回避,只是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容纪问。

她语速快了一些,但语调仍克制得近乎隐忍。

“这是个自由的地方。”诺娜答道。

没有多余修饰。

客厅很安静,壁炉的木头发出轻轻的响动,像有什么被慢慢烘干、剥落、碎裂。窗帘动了一下,是有人经过吗?没有脚步声。只是某个气流改变了方向。

“你们的‘自由’,”容纪低声说,“是要人接受你们的规则、模式、生活方式之后才能拥有的,对吧?”

诺娜没有抬头:“那不叫‘规则’。”

她放下杯子,仿佛对这个词感到不准确。

“那叫结构。结构不是控制你。它只是……容纳你。”

“但你们决定我是否能被容纳。”

诺娜没有回答。

她只是坐在那里,像个算法已经写好的客服,等待用户继续提问以便刷新路径。

容纪盯着她。心跳不快,但每一跳都像踩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忽然想起那个词。驯化。

她意识到自己像被困在一个灰色空间里。空间不小,也不闭塞,甚至处处贴心,有香味,有热茶,有干净衣服。

但她感到压迫。

不是来自天花板,也不是来自诺娜。

而是来自这一切配合得太好的环境。好得像她从未真正“出现”过,而只是按照预期“接入”。

她低头看那杯茶。里面的薄荷叶均匀地漂浮着,一点都没散。

像被安排得刚刚好。

她忽然觉得浑身发紧,喉咙里如同堵了一层毛巾,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的思维开始混乱,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而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在这个地方,任何“不对”的感觉,都会被解释为“你还没适应”。

她想起诺娜第一次说话时的眼神,没有敌意,没有攻击,也没有关怀。

那种眼神就像一个系统提示:“状态正常,无需干预。”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你掉进了一个没有反应的环境。不是冷漠,而是不需要回应你本体的完整性。或者说,你不必成为“谁”,只要对齐到某个功能块即可。

“你在观察我吗?”容纪低声问。

“不是。”诺娜轻声说,“我在等你决定,你准备好了吗。”

“决定什么?”

“要不要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如果不呢?”

“那你会被标记为‘不适配’。”

“然后?”

“那不是由我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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