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电驴的后视镜调得很有意思,一个可以看后方路况,一个刚好可以看到后座人的脸。
冉慈低眼温柔的笑意就那么被妙影不经意间看到了,却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觉得她这副模样很美好,像平静的湖面躺着一抹晨曦。
“咱们到了。”妙影将车停在红色大G旁,看着后视镜里的人浅笑着说。
冉慈也看着后视镜笑笑,长腿踩在地上,下车看了看,“人好像有点多。”
有的人已经搭好了帐篷,有的人在草坪上面铺了张垫子,往上面一躺,小脚一跷,悠悠补觉。
“人多才好玩呀,咱们舒舒服服坐着当个美女子,看人家蹦蹦跳跳把风筝放起来,就相当于咱们也放了风筝。”钟毓从车上下来,一面笑着说,一面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彭蓬牵出来。
但是她忘了给奶奶开门了,以至于吴秀珍下车后拍了她一下,语气熟稔轻松,“你个粗心大意,我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就把车给锁了呀。”
因为钟毓直直走向后备箱搬东西出来,一点也没想起后座上还有个人的样子。
“哎哟,哪能呀。”钟毓心虚地挨了一下。
她的车除了彭蓬,极少有第三个人坐,下车后自然而然就没想起来后面还有个小老太。
冉慈看着她们笑了下,妙影问她笑什么,她说:“开心吧。”
平静的生活被春风吹了一下,稍起波澜,她开心。
妙影带着她融入她的交际圈,她也开心。
她们昨天就在镇上买好了水果、小卤,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零食,还有小酒饮料,在溪边摆了几张户外椅和三张小方桌,一群人往那一坐,悠哉游哉地看山水、聊人生。
“阿慈是做什么工作的?”钟毓开了一罐啤酒给她,颇有畅聊一番的势头。
其实她只是想知道冉慈的收入如何,以她在某方面的敏锐来看,冉慈对她的好朋友绝对有不一般的心思。
不管是追人,还是谈恋爱,经济都是基础。
虽然看冉慈这身气质像个贵小姐似的,但人家天天在这儿折腾那点番茄,也不挣钱,看着不像有稳定收入来源的人。
“目前在种番茄。”
说完,冉慈看着放到面前的啤酒,一时没动,而是看向坐在左手边的妙影,抿唇一笑:“你想喝酒吗?”
等下还要一起坐小电驴回去呢。
妙影歪头坦然一笑,“我沾酒即醉,碰不得。”
冉慈像被她小趴菜一样的酒量逗得低低一笑,盛着笑意的眼低下,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脑子想的却是:听说有些人喝醉会变得黏人,不知道妙影会不会?又会黏谁呢?
她知道,她的思想出逃了,逃到无人知晓的角落,偷偷淋一场春雨。
“种番茄挣钱吗?”钟毓哈了一口啤酒,又问。
冉慈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目前在倒贴。”
钟毓:“……”
这下连吴秀珍都看过来了,诧异,“上次还以为你挣得少,不好意思说,没想到是真不挣钱呀。”
看着她们个个都很惊讶的样子,妙影的卧蚕又堆深了一点,同时又在心里和大榕树的阿婆对话:有些人做不挣钱的事不是因为傻,而是她们有比挣钱更值得追求的事,手上又刚好有点闲钱。
当然,这些话就算说给阿婆们听,她们大概也不会懂,就像吃不饱饭的人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得厌食症一样。
冉慈笑了,“奶奶,我只种了一亩地而已,大棚和灌溉系统花了好几万,还没回本呢。”
吴秀珍:“哦哟,那这得多久回本呀?”
冉慈摇摇头:“不知道呢,我种番茄没想着挣钱,只是想找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
“这么说,你很有钱咯?”钟毓又开了一罐啤酒,问得很直白,如果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她在不屑。
但她家境优渥,说话从来没想过要委婉,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过冉慈不在意,笑得如沐春风,“不算很有钱,够平平淡淡花一辈子而已。”
那听起来……也算衣食无忧。
钟毓看一眼笑得清浅的好朋友,与平常一般无二的笑容,她顿时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看妙影这态度好像没往那方面想。
而且,妙影继承了挺多遗产的,就算吃喝玩乐富养金丝雀也花不完的那种。
想多了钟毓。
东扯西扯聊了一个多钟,看不远处的小孩放风筝摔了一跤,钟毓嘎嘎笑,被小孩瞪了一眼,她幼稚地做了个鬼脸,彭蓬看她一眼,眼里有些无奈。
妙影则有些想去小溪里走一走,踩踩水,才起身没多久,冉慈也想跟着去,刚想起身,却被钟毓喊住了。
“阿慈这把嗓音很好听,有没有想过接点兼职呀,比如配音什么的。”钟毓穿着裤子,两腿张开,双手撑在腿上笑嘻嘻地看着冉慈。
见她在考虑,又说:“哦,对了,小影子也在剧里,如果你接了这个角色,和小影子就是cp了,cp就是一对的意思。”
“嗯,是个百合剧。”钟毓又补了一句。
像是有意,像是无意,她又问:“你知道百合剧吗?”
冉慈状似无意般看一眼吴秀珍,对方好似已经习以为常,并且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了,“百合就女同,两个女孩子相亲相爱的故事。”
两个女孩子相亲相爱的故事?
很可爱的形容。冉慈笑了一下,欣然答应,其实不管是什么剧,只要和妙影相关,她大概都会应下。
冉慈去找妙影了,钟毓也拉着彭蓬去踩小溪,吴秀珍年纪大了,受不得凉,就站起来走走。
好像没人注意到她们,冉慈赤脚走到妙影身边,低头看着她白得发光的脚,无声轻笑:“舒服吗?”
看过不少小说的妙影,一听她用低低的嗓音说这种话,一时怔愣了一下,又见对方笑得坦荡,暗暗骂自己:真是被某些小说情节泡黄了。
妙影抓着裙子轻轻踩她一脚,“你觉得呢?”
似嗔非嗔的语气,却像有个软绵绵的锤子敲了她一下。
冉慈的裤子折到了膝盖处,露出两条纤细透白的小腿,她双手背在身后,藏在水里的脚往前挪了挪,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样,但她没再挪开。
“还挺舒服的。”她说。
水凉凉的,很舒服,皮肤滑滑的,也很舒服,挨着的脚没有挪开,好像更舒服了。
她很少和人亲近,和同学没有,和家人也没有,就连和以前有些疼她的外婆都没有很亲近。
如果要给亲密程度画一个刻度线,别人从0到100都会有一个明晰的程度,但冉慈只有20到100的刻度线,和外婆是20,和家人是35,和同学是70。
保持距离好像是她天生就被刻进了神魂里的东西,不管和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永远不会低于20的程度。
但如今,她想与妙影亲近一些,甚至想与对方产生负距离。
真是罪过啊!
冉慈在内心叹了一声,缓缓移开挨着她的脚,往后退了一点点,就半个指甲盖的距离。
水流从她们的脚丫窜过,像彼此嬉戏了一番。
“我答应了钟毓给“云亦舒”配音,有什么好的设备推荐一下吗?”冉慈又拿足尖碰了碰她的脚背,歪着头笑得有些温和。
妙影脸上浮现出两个小括号,抬脚就搭在她的脚背上,轻轻碾了一下,看向她的眼里藏着三分小孩心气,“没有推荐。”
语气有一点点欠。
冉慈低低地笑:“那我就先在你那里录?”
“反正你还要教我。”
她小小地试探了一下。
妙影却被她的脸皮逗笑,“原来你是这样的冉慈。”
有点耍赖的,有点小心机的样子。
冉慈微一挑眉,上扬的眼尾好像在说:那又怎样。
就算她耍心机,又怎样呢。
她光明正大,不怕被人看出来,也坦坦荡荡,就差直接说:我就是这样的冉慈。
太阳越发明媚了,一如两人脸上的笑容。
踩了一会儿水,凉意上头,两人才光着脚往回走,妙影的身形却忽然晃了一下,冉慈就跟在她的身后,见状,心脏猛然一缩,长腿一迈,直接将人搂住以稳定身形。
她偏头看去,妙影的脸色在阳光下有些苍白,冉慈担忧地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妙影在她怀里稳了稳心神,偏头对上她的视线,抿嘴一笑:“可能是站得有点久,眼前有些花而已,没事的。”
“那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力气走?要不要我抱你回去?”冉慈的语气有担忧,也有一些焦急。
妙影有些诧异,“阿慈有这么大的力气?”
冉慈抿抿唇,“试试?”
对视的瞬间好像拉出了藕丝,欲断不断,暧昧横生,周围的嘈杂好像自动消了音,全世界只剩下她们自己才能听见的心跳声。
砰——
砰砰——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妙影忽然笑了,“大家都看着呢。”
说完,她就离开了这个柔软的怀抱,轻轻提着裙摆往前走去。
没人看着就可以试试吗?
对于她模糊的态度,冉慈感觉一颗心被鱼勾缠得死死的,挣不脱,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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