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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丰延村

李承桢踏入丰延村的那一刻,就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

总感觉有些地方是不合逻辑的,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她试图告诉自己是想多了。

可那种感觉就像俄罗斯方块里突兀的空缺,横亘在心头久久不散。

“恐怖片最忌讳的就是不以为意。”李承桢低声喃喃道。

燕七听不清,但他的心神时刻关注着李承桢,便问,“道长可是看出什么了?”

李承桢却只是摆摆手。

她也说不上来。

走到打谷场时,村里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有的在翻晒稻谷,有的在搬运粮袋,有的在整理农具。

个个动作娴熟利落。

可他们为何干得这般轻快?

村民干起活来,就像菜市场杀鱼的摊贩——

刀背把砧板砸得砰砰响,血点子能飞溅到隔壁摊位上。

等主顾接过袋子一瞧——

好家伙!

说是三斤的鱼,光甩在围裙上的鱼鳞就得有二两八钱。

原来这晒谷场上摊开的粮食稀稀拉拉,少得可怜。

虽说古时候收成都不太好,可方才经过的那个村子也不至于寒碜成这样。

两个村也没离多远。

李承桢停下脚步。

秋风卷起几粒干瘪的谷子,在她鞋边打了个转儿。

她俯身捡起一粒,在指尖捻了捻,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燕七,丰延村的收成……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她的疑问里透着真真切切的不解,没有半分嘲讽的意思。

燕七听出李承桢话里着重在??“一直”二字。

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望向远处田地,默然片刻才答话。

“说来也怪,”他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不解,“丰延村这些年,收成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我大舅哥那人是出了名的勤快,天没亮就扛着锄头下地,也就比……”

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可就这样,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还得来我家借粮度日。”

燕七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晒得黝黑的脸颊——

虽说粗糙得跟砂纸似的,但好歹皮肉紧实,摸不出半个褶子。

他不由得想起大舅哥那张脸。

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年岁,却皱得跟晒干的核桃似的。

那张脸,汗珠子没少流,可脸上就是不见半点油光。

李承桢凝神静听,把燕七话里的每个字都细细咀嚼了一番。

看来不是最近才如此的。

可这收成也确实不对劲。

大牛一手搭在眉骨上,眯着眼在晒谷场上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其实日头早就不毒了,村民都在收谷子。

他这姿势纯属多余,可偏就觉得这样能看得更真切些。

大牛突然挠了挠鬓角,纳闷道:??“怪了……你瞧这些干活的,咋清一色都是壮小伙?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哪儿去了?”

还真让他看出问题来了。

年轻力壮的后生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耕田犁地、抢收抢种这些苦活累活,自然都压在他们肩头上。

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往往在打谷场上操持些轻巧活计。

扬场、翻晒这些活计看着不费劲,却最吃手上功夫和耐性。

李承桢闻言一怔。

这一看才发觉,这里忙活的确实都是些壮年汉子。

最年长的也不过四十出头,鬓角刚泛些白霜。

虽说古人常年风吹日晒,又少荤腥,看着比实际岁数老相。

但李承桢见得多了,一眼就能估摸个**不离十。

那位看着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搁在现代怕是要被李承桢叫声“妹子”。

李承桢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自打进村起,她还真没见过一个拄拐走路的老人。

村口那棵老树下,那张被磨得油光水滑的木床孤零零地摆着,上头只飘着几片打转的枯叶。

要搁寻常,这当口早该坐满摇着蒲扇纳凉的老头老太了。

大牛有些担心:“该不会是村里的老人家……出了啥事吧?”

总归不会是组团旅游去了。

燕七的脸色突然僵住,唇瓣不自然地张合几下,最终还是抿紧了。

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卡了根鱼刺在喉咙里。

分明知道些什么,却又与眼下这场祸事隔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

李承桢佯装未见,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掐了个卦。

指节一顿,宽袖轻拂间,已不动声色地收了势。

她抬眼时目光已是一片淡漠,“走吧,先去见村长。”

燕七悄悄松了口气,他本以为李道长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连辩解的话都备了好几套说辞。

哪曾想对方竟这么干脆地撂开手,倒让他憋了满肚子的说辞全没了着落。

三人穿过几块稀稀拉拉的菜地,没走多久就到了村长家。

村长正在院门口背着手来回踱步,一瞧见燕七,耷拉的眼皮突然就提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刚要伸手去拍燕七的肩膀——

突然想起对方的身份。

手在半空顿了顿,讪讪地收了回去。

“燕捕快啊,您可算是来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格外吓人,那张本该年富力强的脸上,几缕花白鬓发在风中颤个不停。

才过了五天,孩子们见了他,从“村长叔叔”变成了“村长伯伯”。

燕七侧身让出半步,介绍道:“这位是镇衔司派来的李道长,专程来处置……”

他看到村长浑身一颤,把到嘴边的“邪祟”二字咽了回去。

“来处理村里头的怪事。”

村长闻言一怔,“镇衔司”三个字于他而言,却是陌生得紧。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李承桢那身道袍上时,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干裂的嘴唇夸张地颤抖,眼里的热切真情实感。

“道长救命啊——这都第五个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

村长话到一半猛地住了口,眼珠子惊恐地转来转去。

仿佛那个“死”字说出口,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自己。

李承桢开门见山:“劳烦村长说说,那五个人的死状。”

她说得直接了当,“死”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竟显得稀松平常。

村长转身的脚步一顿,他早备好了酒菜,正打算说几句客套话。

谁知这位道长连门廊下的长凳都没挨一下,上来就要办正事。

他心里反倒踏实了几分。

这年景,他见过太多借机捞油水的官差术士。

眼前这位连场面话都懒得说的做派,倒让他吊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面是嫩了些,至少是个真来办事的。

村长虽连基层小吏都算不上,却也是实打实的“官”。

官者,管也。

但凡手中握有管理权柄之人,其眼界见识自然比寻常百姓更为开阔。

这些见识都是实打实干出来的——

调解过多少邻里纠纷,处理过多少利益纠葛,应对过多少突发状况,桩桩件件都在开拓着人的见识。

当过村官的都清楚,这世上啥稀奇事儿都能碰上。

每次有人上门,总会有种??“今儿算是长见识了”的感慨。

“要说相同之处……”

村长掰着手指,“张老三死在磨盘边,李家媳妇倒在灶台前,王家小子溺死在河边——都是前一天还好端端的,第二天就……”

毫无征兆,亦无外伤,倏忽之间便撒手人寰。

叫村里人怎能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第一名死者,张老三。

初八寅时,天空沉浸在黎明前的宁静之中。

晨风轻轻掠过,带着几分秋日的凉意。

最后一颗晨星静静悬着,看时光流转,也看生死轮回。

此刻天地间一片安宁,本该充满希望。

“老张!”一声惊叫划破清晨的宁静。

李四僵在张老三家掉漆的木门前,瞳孔猛地一缩——

从门缝里,他看见张老三脸朝下趴在院子里,后脑勺沾着泥,身子一动不动。

李四心头突地一跳,又惊又暗自松了口气:

这老光棍独居惯了,出事了都没人知道,亏得被他这个热心邻居撞见。

“道长您是不晓得,老张他……”

李四喉结上下滚动,嘴唇抖得厉害,那块干裂的嘴皮直打颤。

“那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要把魂儿都瞪出来似的——”

话到一半突然住了口,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襟,像要按住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肝。

这些天只要一合眼,那张铁青扭曲的脸就在眼前晃荡,连耷拉在外头的舌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早知这样,当初真不该多管闲事。

这爱操心的毛病,可把自己害惨了。

打从那天起,夜夜被噩梦吓醒,被褥都不知被冷汗浸透了多少回。

原本东方天际刚洇出一抹蟹壳青,村头公鸡叫过第二遍,张老三灶屋里的蒸笼早该没了热气。

他吃完早饭,那扇老木门会照例发出“吱呀——”一声长响,像是叹了口气。

这个除了娶媳妇事事都比旁人利索的庄稼汉,向来是村里头一个扛着锄头下地的。

这个时辰下地最是舒坦。

露水还没干的泥土又松又软,山风凉丝丝地擦过田埂。

既能甩开膀子干活,又能在日头毒起来前收工回家。

按李四说,张老三算时辰比日晷还准。

老话说得在理,这世上最知根知底的,除了恨你入骨的仇人,就是天天打照面的邻居。

可那天清早,李四都扛着农具出门了,愣是没听见隔壁惯常的“吱呀”声。

张老三家的院门关得死死的,静得叫人心里发毛。

听不见熟悉的动静,李四心头突然咯噔一下,手已经拍上了隔壁家的木门。

“老张?太阳都晒腚啦!”

“张老三!张——老——三——!”

李四扯开嗓子连喊三声,声音在晨雾里飘出老远,却像石头扔进深潭,连个回响都没有。

他眯起眼,到底还是把脸凑近了院门那道歪斜的缝隙。

“要是当时扭头就走该多好……”他肠子都悔青了。

可他还是小看了自己这副热心肠。

“老张!”李四心头突地一跳,嗓子眼发干。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抡起膀子就往院门上撞!

那朽烂的门闩“咔嚓”一声断了,晨风卷着木渣子刮进院里。

他跌跌撞撞扑到磨盘边,膝盖“咚”地磕在湿冷的泥地上。

“醒醒!老张!你咋的了?”

他哆嗦着的手指碰到那僵硬的肩膀,却只摸到一片刺骨的凉。

当李四哆嗦着把张老三翻过来时,一声惊叫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嗬!”他两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泥地上。

手脚并用往后蹭,直到后背“砰”地撞上磨盘。

粗糙的磨盘硌得后背生疼,可怎么也止不住他筛糠似的哆嗦。

张老三仰面躺在冰冷的泥地上,那张平日里憨厚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眼珠子往上翻着,几乎看不见黑眼仁。

布满血丝的眼白像是要撑破眼眶,直愣愣地瞪出来。

他嘴巴大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紫黑的舌头耷拉在嘴角。

仿佛真有一只无形的手曾粗暴地伸进喉咙,要将他五脏六腑都扯出来。

青灰色的面皮下,每一道僵硬的肌肉纹路都凝固着临死前极度的痛苦与恐惧。

李四只觉天旋地转,三魂七魄都吓散了架。

他踉跄着冲出院子,布鞋跑丢了一只也浑然不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长家奔去。

等他撞开村长家门时,那张脸白得跟纸似的。

嘴唇抖了半天,才挤出句话:“出、出人命了!张老三他……”

村长手里的粥碗“咣当”一声砸在桌上。

他二话不说,抄起门后的枣木门闩,连裤腰带都顾不上系紧就往外跑。

跟着失魂落魄的李四一路小跑赶到张家院子时,张老三果然直挺挺地躺在磨盘边上。

村长凑近一看——

这个村里最有见识的人竟也踉跄着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张扭曲的面容上,双目暴凸,舌头翻出,仿佛临死前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到底是多吓人的东西,能把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汉子吓成这样?

村长抖着手指一探,果然没气了。

他不敢再看,转身去查看屋里。

东西一样没少,连那个假装装调料的存钱罐都好端端搁在灶台上——

村里人藏钱的把戏,哪瞒得过他的眼睛。

“快去报官!”村长声音都打颤了,后背直冒冷汗。

要是平常偷鸡摸狗的事,他这个村长还能做主。

可眼下出了人命——

县衙那杀威棒可不是闹着玩的。

万一县太爷疑心他知情不报,甚至觉得他跟命案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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