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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救命之恩,当…

兰馨刚迈进厨房门槛,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眯起眼。

灶膛里柴火正旺,蒸笼噗噗冒着白汽,几个婆子的身影在雾气里时隐时现,像在水里晃动的倒影。

厨娘手里的铁铲哐当哐当敲着锅沿,帮厨的婆子们扯着嗓子吆喝。

这灶间比菜市口还喧闹,吵得兰馨心中的烦躁又升了三分。

她原是二爷房里的贴身丫鬟,因嫌她性子跳脱,被拨到了夫人跟前。

谁知夫人又嫌她行事毛躁,这才打发来伺候这位借住的道长。

这一路从内院到外院,竟像个没人要的物件被推来推去。

兰馨越想越气,胸口像堵了团浸透灯油的棉花,稍不留神就能点着。

自然,这“性子跳脱”、“行事毛躁”不过是周钰与钱氏摆在明面上的体面话。

兰馨心气儿高得很,总觉得自己这副好模样,合该有个更好的出路。

难道真要一辈子伏低做小,最后随便配个管事就打发了?

她的干娘是厨房的管事娘子,这位置可不简单——她是老夫人跟前红人的亲孙女,连带着钱氏都要给三分薄面。

有这层关系在,便是主子们要责罚,也得挑个晴好的日子,话里话外留些余地。

就像数九寒天骂人,也得找个向阳的暖和处。

兰馨甩着帕子走到灶台前,染着蔻丹的指甲“嗒”地敲在蒸笼上:“仔细装好了,可别糟蹋东西。”

热气糊了她半张脸,却遮不住嘴角的冷笑,“就那两个寒酸货色,怕是见都没见过这等精细点心。”

声音尖刻得整个厨房都听得见。

厨房里顿时静了下来。

切菜的厨娘举着刀愣住,烧火的丫头忘了添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被这没来由的火气唬住了。

兰馨朱唇一撇:“那个粗汉……”

她故意拉长了声调,用帕子掩着嘴角,“吃饭活像饿死鬼投胎,筷子抡得跟锄头似的。”

手中帕子一甩,带起一阵脂粉香,“白糟蹋了府里的好东西。”

兰馨绞着帕子还不解气,又冷笑道:“至于那个穷酸道士——”

她眼角斜挑,“不过是碰巧救了二爷,倒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江湖术士,也配使唤她?

兰馨嫌恶地掸了掸衣袖:“装模作样……”

她突然掩嘴轻笑,“瘦得像根竹竿,黑得跟灶膛灰似的,就算披着绫罗绸缎,也盖不住那股穷味儿!”

厨房里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帮厨的小丫头们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烧火婆子们挤眉弄眼地打着哑谜。

谁不知道这姑奶奶背后有人?

万一触了霉头,回头管厨娘子跟前告一状,这月的赏钱可就悬了。

终于,掌勺的厨娘把心一横,铁勺敲得哐当作响,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兰馨也不指望有人接茬,只管把满肚子怨气往外倒。

她想起李承桢行礼时的模样,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穷酸道士也配打旁的主意?”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要钱也就罢了,若还敢存些不该有的心思……”

后半句化在唇齿间,只剩个意味深长的冷笑。

众人权当没听见,在这方被油烟熏黑的天地里,蒸腾的热气裹着五味杂陈。

锅铲翻飞的声响盖过了许多闲言碎语,就像那灶膛里噼啪作响的柴火——

烧得再旺,也越不过四面高墙去。

下人们的怨气,终究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打个转,最后混着油烟飘散在房梁之间。

至于听不到的李承桢,更是无从计较。

这些夹枪带棒的话,横竖传不到她清净的耳朵里。

不过若是真有人敢当面造谣生事,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在她眼里,侵犯权益的流言就像淬了毒的暗箭,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既然敢来招惹,就别怪她把那些龌龊勾当全抖落出来,晒在日头底下。

这世上总有些人,最爱把恶毒话裹着“玩笑”的糖衣。

他们躲在暗处嚼舌根,见人窘迫便偷着乐。

末了还要倒打一耙,说人家心眼小听不得“实话”。

对付这等宵小,就该让他们明白——

有些人的脸面,撕起来是要见血的。

不过,灶台边的闲话能混着油烟飘散,可这深宅大院的墙根下,多的是人竖着耳朵听动静。

在这深宅大院里讨生活,最要紧的就是把嘴闭紧。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连个气儿都不能透。

将军府的后宅深处,油烟气是万万透不进来的。

唯有几缕阳光穿过茜纱窗,在青砖地上勾勒出朦胧的光影。

檀木梳妆台上,《女戒》《女则》与半盒胭脂并排摆着,青瓷瓶里的白玉兰将落未落。

湘妃竹帘半卷,漏进的天光在纱帐上投下粼粼花影。

这闺阁布置处处透着钱氏常说的“雅致”二字。

多宝阁上,哥窑笔洗与螺钿妆奁相得益彰,连窗边的洛神香妃都修剪得错落有致。

唯独案几上那对鲤鱼娃娃突兀得很,圆滚滚的娃娃抱着金鲤,釉色鲜亮得扎眼,与“雅致”二字格格不入。

此刻,满室清幽里,却隐隐浮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

光影斑驳的角落里,小姑娘蜷在绣墩上,白生生的手臂环着膝盖。

小姑娘圆嘟嘟的脸蛋上还挂着婴儿肥,眉心却皱出两道细纹。

嘴角沾着的糖霜也化不开那股子稚气的忧愁。

这小姑娘是周敬与钱氏嫡出的千金,闺名唤作文玥。

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小脑袋瓜里却装着不少奇思妙想,爱极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本子,常常躲在闺阁里看得入迷。

前几日偷看《痴心浪客情长剑》被母亲逮个正着,挨了好一顿数落。

这一阵子,正被罚在院里抄写那读起来都令人心塞的《女戒》。

丢了心爱的话本,小丫头整日无精打采的,只好让贴身丫鬟盈菊到处打听新鲜事解闷。

这主仆俩年岁相当,玩起来没大没小的,倒更像一对小姐妹。

周文玥慢慢抬起头,目光越过雕花窗棂,落在远处的回廊上。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就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思。

“二叔带了救命恩人回府……”

周文玥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上头绣的蝴蝶翅膀都被揉皱了。

“那些话本里不都这么写么——大侠救了贵人,贵人就要把女儿许配给他……”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她咬了咬嘴唇,又提高声音:“要是那恩人开口求亲,二叔他……”

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只剩腕上的玉镯撞在案几上,“当”的一声脆响。

她稚气未脱的圆脸上偏偏皱着眉,像是暑假最后一天发现作业只字未动的小学生,硬是挤出几分愁苦来。

周文玥幽幽叹了口气,声音在空荡荡的厢房里格外清亮:“我怎地这般命苦……”

她突然攥紧绣帕,带着哭腔道:“那两个,一个瘦得像竹竿,一个壮得像黑熊,哪里比得上……”

“比得上痴心浪客萧十郎!”

说着竟红了脸,好像真有这么个人似的。

天知道那不过是话本里编出来的人物。

转头又想起被她垫在桌脚的《贞妇传》,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难道要我像王三娘似的,去挖十八年野菜不成?”

说着还真掰起手指算起来:“一年挖三百六十天,十年就是……”

算着算着突然打了个哭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得挖多少筐野菜啊?”

“文玥,这是怎么了?”

门外传来少年急切的声音。

他刚进院子就听见周文玥在哭,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听着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进来。

“哥哥……”周文玥抬起泪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少年正是周家长子文逸,虽与妹妹年岁相近,眉眼相似,却多了几分英气。

不过那双澄澈的眼睛,还是透着一股子少年特有的虎劲儿。

周文玥紧紧攥着绣梅花的帕子,一言不发,鼻头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最后只化作一声呜咽。

周文逸皱了皱眉,见妹妹只顾掉眼泪,便转向旁边慌手慌脚的丫鬟:“盈菊,你说,姑娘这是怎么了?”

“少爷,”盈菊往前蹭了半步,向来灵敏的小鼻子皱了皱,偷瞄了周文逸一眼。

在他催促的目光下才支支吾吾道,“兰馨姐姐说,二爷昨儿带了两位恩人回府暂住。那两位……”

她突然压低声音,圆眼睛亮晶晶的:

“长得可怪了!一个黑瘦黑瘦的,活像山里的猢狲,说话都喜欢龇牙咧嘴;另一个更吓人,虎背熊腰的,听说长着一张血盆大口,一顿能吃八桶饭……”

盈菊说到这儿,眼睛亮得惊人。

从小在府里长大的她,哪见过这样奇形怪状的人物?

偏她学得活灵活现,连说带比划,倒把方才的愁云惨雾冲散了几分。

难怪这对主仆亲厚得很。

任凭钱夫人怎么责罚,周文玥都咬紧嘴唇,绝不把盈菊供出来。

“呜……哥哥,”周文玥扯着兄长的袖子抽抽搭搭,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二叔要把我许给那个瘦猴儿……我不要嫁……”

越说越伤心,好像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似的。

天知道这话打哪儿来的——

周钰压根没提过这茬,全是盈菊添油加醋,再加上周文玥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说来也怪,虽然是被自己瞎想出来的亲事吓哭,她倒是在那两个“怪人”里,本能地挑了瘦的那个。

许是觉得,比起能吃八桶饭的莽汉,至少瘦猴儿模样的,看着还顺眼些?

“什么?!”周文逸脸色大变,一把扶住妹妹的肩膀,“二叔他……”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也太荒唐了!

莫非那恩人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总不至于……真像戏文里唱的,生来就有不凡相?

看着妹妹哭花的小脸,周文逸心头一软,俯身替她擦掉眼泪。

“别怕,”他声音温和却坚定,“有哥哥在。”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少年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定要叫他们……知难而退!”

另一边,池塘边上,那位莫名“被定亲”的“瘦猴”正背着手,优哉游哉地欣赏着这座古色古香的将军府。

“阳宅四象讲究左青龙流水、右白虎长道、前朱雀池塘、后玄武丘陵。”

李承桢背着手站在池塘边,看锦鲤在莲叶间游来游去。

“这套风水讲究原是给乡野独院的,像将军府这样挤在京城繁华处的,就难说了。放眼整个京城——”

她目光越过围墙,仿佛看到了皇城深处。

“能将青龙白虎之势、朱雀玄武之形尽数囊括的,恐怕唯有那九重宫阙了。”

“不过这池塘倒是能讲究一二。”

见翠竹听得认真,李承桢来了兴致,“朱雀位的活水最难得,既要聚气,又要灵动。你看那鱼——”

话音未落,一尾红鲤突然跃出水面,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红色的弧。

“此宅观灵取这强,却因辰巳有池塘。儿孙旺相家资盛,兴小败长有官防。”

若在辰巳(东南)方位开挖池塘,虽然儿孙兴旺、家资丰足,却均不能久持,短期兴旺后则会长期败丧,最终被官府所妨害。

“此屋西边有水池,人若居之最不宜。牛羊不旺人不吉,先富后贫少人知。”

住宅的西边有水池,若在此居住则最为不宜。

家畜不旺、万事不吉,先富贵后贫穷,且默默无闻不为人知。

“西北乾宫有水池,安身甚是不相宜。不逢喜事多悲泣,初虽富时终残疾。”

住宅的西北边有水池,在此居住很不适宜。

平日喜事很少遇到,还多有痛苫悲泣之事。

即使初时富足,最终也会落得残疾而家道衰落。

翠竹听得一愣,盯着池塘发起呆来。

她原以为不过是个寻常景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

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点了点——

想起自家那间临街的小院,门前只有人来人往的街道,活水池塘没有,水井倒是有一个。

“不必太当真,”李承桢随手摘了片竹叶,手腕一抖,叶子打着转儿落在水面上。

“要我说,这风水学倒像是古人的生活小窍门。”

锦鲤们以为是投食,纷纷摆着尾巴聚过来,红鳞搅碎了一池静水。

“风水上说,西边和西北角适合小辈住。”

李承桢指尖点了点西厢方向,“正西属金,主少年运,最适合小孩子起居。”

“还真是。”

翠竹在心里把府里各处过了一遍,素来沉静的脸上竟也露出几分雀跃,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亮了起来,眼角微微扬起。

李承桢笑了笑,接着道:“东西厢房比正房低一等。东厢住长子或长辈子女,西厢住次子或小辈。”

她指尖轻点,“这是按左尊右卑的老规矩来的。”

说着看了眼听得入神的翠竹,有人捧场,讲起来才更有意思。

李承桢转手指向池塘:“所以这池塘若挖在西边或西北边,小孩子们玩闹时不小心掉下去,可就危险了。”

道袍袖子一甩,手指已经指向了西边的白虎位。

“原来如此。”

翠竹眼睛一亮,这说法倒是浅显易懂,“道长当真博闻广识。”

她悄悄打量着李承桢——

这位道长面容清俊,下巴光洁没留胡须,和想象中白胡子老神仙的模样差得远。

可当她开口时,那温和嗓音里说的道理却不玄乎,眉宇间透着的从容气度,倒比道观里缭绕的香烟更有仙家韵味。

她心中暗忖: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

把深奥的道理念经似的硬灌,让学生听得云里雾里,这哪叫教书育人?

真正的好老师,得把深奥的道理嚼碎了,用明白话讲出来,让学生真能听懂。

这也是为何“木火通明”格局的人更适合当教师,因为他们生来自带“庖丁解牛”的天赋。

李承桢想起初中时那个总爱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语文老师,他倒是打扮得像个文人,那身唐装一穿,还真有几分古意。

当年还以为是自个儿笨,后来才明白,是他自己也没琢磨透,每届学生都被他讲得晕头转向。

可惜那时的教育早成了条流水线——

学生是填鸭,课本是饲料,考试就是出栏标准。

人越多,争得越凶,门槛越高,最后能过关的,都是按模子刻出来的“标准件”。

有时候书越编越难懂,不是人笨了,是故意设的门槛。

但不擅长应付考试的人还真不用灰心——

筛子眼漏下去的,往往不是渣子,而是不合模子的珍珠。

懂命理的都明白,正路仕途不是唯一的出路,异路功名反而是一条康庄大道。

“正路仕途”指的是传统职业,例如医生、律师、金融从业者等在大机构稳定工作的,或者吃皇粮的。

而“异路功名”指的是非传统职业,如自由职业者、创业当老板、摆个摊也算。

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的时代,外包活儿遍地都是,往后自己接活干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保不齐哪天就成了主流。

两人正说着,忽见一少年从西边快步走来。

那少年目光一定,直直盯住李承桢,脚下生风——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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