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槻和御幸而言,这个夏天的汗水凝结成了一个具体的形态——那颗终于被驯服的变速球。
御幸蹲在本垒板后,看着白色的小球划出一道比直球稍缓,却在进入本垒板前仿佛骤然下坠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他要求的位置,心里默念:“总算能看了。”
“是吧是吧!一也,我的变速球是不是有魔法!”一槻家的餐桌上,她绘声绘色地宣传着她的进步。
面对这个尾巴翘上天的家伙,御幸难得直白的在外公外婆面前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嗯。”来看看这家伙的进步有多大吧。
在御幸的邀请下,进入九月,两位老人开始偶尔出现在训练场边,带着温和的笑容安静地看着。训练间隙,外婆会递上毛巾和水,笑着说:“一槻,投得越来越稳了。”外公则会拍拍御幸的肩膀,目光赞许:“一也,引导得很好,接球也稳,练得不错。”
御幸感受着那份落在他肩膀上的温暖,听着那声“一也,练得不错”,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暖流。
夕阳下,四人一起回家,两位老人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依旧在为某个球争论不休的小小身影,相视而笑。
“外公外婆,明天的练习赛,你们也要来哦!”夜晚,一槻爬上床后,又不放心地推开房门,“一定,一定要来哦!”
“知道了。快睡觉,睡太晚会长不高的。”外公叮嘱道。
第二天,在与邻町的友好练习赛中,这颗初成的武器迎来了它的首次亮相。在两好球的危机里,对方打者面对这颗速度看似不快的球全力挥棒,球棒却只徒劳地切开空气。
“Strike Three!”
挥空的声音清脆利落,拿下三振的一槻站在投手丘上看向御幸,脸上是一个混合着惊讶和巨大成就感的笑容。
御幸站起身,将球利落地传回给她,面罩下的声音平静无波:“还行。”
因此,当晚在与父母的视频通话里,一槻的声音比平时更加高昂,“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我的变速球!它成功了!”她手舞足蹈地描述着那个打者挥空的瞬间,还有一也“低调”的肯定。
屏幕那头,父亲看完外公录制的练习赛视频,笑着点头:“看到了,轨迹很漂亮,一槻。手指的力量控制得非常精准。”母亲也温柔地补充:“真棒,你现在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任何人都无法夺走的武器。”
得到父母的肯定,一槻的兴奋达到了顶点,但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开始下一个话题,她看着屏幕上父母带着些许疲惫却充满欣慰的脸,忽然安静下来,然后第一次,用一种带着探究的语气反问:
“爸爸,如果你研究出结果,是不是所有投手都不会像你一样,肩膀疼到不能投球了?”
“妈妈,你能给我们的‘投捕组合’也注册吗?这样是不是就只有我们俩能用了?”
问题有些笨拙,却让屏幕那端的父母都愣了一下。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女儿不再仅仅是分享她的小世界,她开始尝试理解并连接他们在远方这个更广阔的世界。父亲认真解释起生物力学,母亲则谈起知识产权的保护。
一槻听得似懂非懂,爸爸妈妈说的那些知识好大,比棒球场还大,但感觉...她摸着手套上的缝线,感觉爸爸妈妈、一也和她都在做着一样的事情——为喜欢的事全力以赴。
这样说来,七海也是。
画室里,星野七海上完最后一处颜色,放下画笔,探头看这个在陪她但又在给自己找事做的小金毛。摊开的笔记本里,画着她看不懂的奇怪涂鸦,这只小金毛边画还边碎碎念,“这个就是‘注意左翼’的暗号!只属于我们的暗号!”
这么抽象的暗号?七海不解。
一槻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暗号的由来,那次防守练习里,面对三垒有人的紧迫局面,一也极快地用右手手套轻轻碰了一下左肩,但其他队员都没察觉,只有她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向三垒侧移动一步,成功预防了有可能的突袭。
“然后啊,我就问一也,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背着我做了新暗号吗?”说到这,她的语气里既有好奇,又有质问,下一句开口又顿时变得夸张起来,“一也都愣了,他竟然说‘不知道,随手比的’。”
不太懂战术,但大概是在说她的领悟能力如有神助?七海随手拿起素描本,在一槻一人分饰两角的情景演绎里笔触不停,不一会儿就勾勒出一个神采飞扬的金发小女孩,和一个戴着眼镜、表情臭屁的小男孩,并在一槻话音落下的同时写上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天才如她,笨蛋如他。”
“那你的变速球,练的怎么样了?”七海这段日子因为画室的培训和钢琴课,没有太多时间去看一槻的训练。
“那当然是天才级别了!”简直就像在等着七海问起,一槻直接来了个空气投球,“小岛啊,就是我们队里那个三年级生,他都甘拜下风,站在打击区时被我的投球吓到了呢!”尽管小岛有找补那都是御幸配球的错,原话也是“你进步神速”。
“但我就知道他是在夸我。”一槻微扬下巴,一脸骄傲。
“这么厉害啊!”七海发出真诚的夸赞。
两个女孩靠在一起,一个眉飞色舞,总是忘记那些枯燥的重复练习,讲出口的全是满满的成就感与不甚在意的无用日常,一个嗓音如潺潺流水,说着素描练习与弹奏钢琴时手指的酸麻,但在说出线条更稳、旋律流淌时语调会微微上扬。
桂花的甜香随风潜入。
不知不觉中,这对投捕的训练早已升级,好球带在御幸的脑海中被分割成无数个细小的方格,而一槻的任务,就是用她日益精进的控球去点亮这些方格。
“这个球不错。”御幸的手套紧贴着小岛的胸膛前方,位置刁钻得近乎苛刻。
“下一个,内角,再进来一寸。”
你太相信她的投球了吧!一点也不担心她打到我啊!我可是投手!小岛在内心咆哮。
但咆哮无用,下一球,一槻照样投得挑衅打者。
不仅如此,她的目光也开始聚焦于投手。
练习赛里,一槻走下打击区后,喝着水若有所思道:“刚才那个投手,投滑球的时候肩膀会沉一下。下一球可以配一颗内角高的直球,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御幸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家伙脑袋里装的东西,好像又厉害了。
凉风滑过。
不远处,小林班长似乎在喊着什么,同学们围过去,推搡着往教室走,落在后方的一槻突然在花坛边停下,指着一只正在慢悠悠爬行的斑衣蜡蝉,小声地惊呼:“一也!快看!它一被吓到就会把漂亮衣服露出来,跟生活课老师的那件斑点衣服好像。”
御幸的目光在虫子那滑稽的灰色“外套”和鲜艳的红色“内衬”之间来回扫视,又看了看一脸“我发现重大秘密”的一槻,露出一个无奈又觉得好笑的表情,“你脑袋里装的东西,真是厉害啊。”
再让我多见识一点吧。
大家好,前面章节的更新都是在修改细节,不影响情节和人物设定
也不影响之后的阅读体验
谢谢你们的鼓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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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轨迹的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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