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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人谁啊

自那日雨莲祠后台不欢而散,陆瀚齐便像是换了个人。

他不再冒昧地直闯后台,而是成了祥隆戏园的常客。每次来,总是独坐二楼视野最佳的雅座,不与人同,只带一个沉默的亲随,他依旧穿着挺括的西洋服饰,与周遭长衫马褂的看客格格不入,行为举止却收敛了锋芒。

他来得悄无声息,散场后也走得干脆利落。只是每次,林濯玉在台上,总能精准地捕捉到那道目光——不像其他看客般或痴迷或评判,而是专注的、直接的,除了熟悉的让人不自在的炽热外,带着一种近乎研习的审视,仿佛要将他的一腔一调、一招一式都拆解剖析明白。

更让林濯玉暗自纳罕的是,不过几场戏的功夫,这位陆先生竟将捧场的规矩学了个十足。该叫好的地方,他绝不会提前半分、该静听的时候,他更是全场最沉得住气的那个。打赏也大方得体,不似某些权贵那般带着施舍的轻慢,而是由亲随封好了,规规矩矩地交给管事的,附上一句“有劳”,只为玉老板的戏。

这些个动作,林濯玉都瞧在眼里。

起初,他只当是这人换了种更迂回的法子。可一连半月,对方竟真再无任何逾矩之举,只是看戏,纯粹地看戏。这反而让林濯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股预备着应对纠缠的劲儿,无处着落。

一次《贵妃醉酒》散场后,小师弟一边帮他卸头面,一边随口笑道:“林哥,那位陆先生今儿又来了,赏钱封得厚厚的!我看他倒是真心慕您的戏。”

林濯玉正对镜擦拭唇脂,闻言,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镜中人眉眼低垂,看不清情绪,只淡淡应了一句:“嗯,规矩多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在台上演到“这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时,眼风无意间扫过二楼,与那道目光撞个正着,他的心口竟是莫名地一跳,险些错了半个拍子。他归咎于自己近来太累,或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守礼”给弄糊涂了。

顾云逸也注意到了这位持之以恒的看客,某日排戏间隙,状似无意地提起:“那位陆先生,倒是来得勤。”

林濯玉正低头整理水袖,闻言头也没抬,语气是一贯的平淡,甚至刻意带上了两分不经意的轻慢:“许是闲着无事,附庸风雅吧。比起先前,总算是懂了点规矩。”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浑不在意。

可只有窗外偷溜进来的风瞥见,在他低下头去的瞬间,那白玉般的耳廓,悄无声息地,染上了一抹极淡的绯色。

除了戏园子外,陆瀚齐的脚步,到底还是踏进了霖铃轩。

铺子开在东城,闹中取静。多宝阁上器物不多,却件件是精品,还有些有着戏曲元素的物件,凤冠珠花,不一而足,却不见脂粉气,空气中幽幽地浮着檀香气。

在“打探”到玉老板还经营着古董首饰生意时,陆瀚齐就暗自在心里惊异林濯玉的商业头脑异于常人,借力自己的名声开铺,还是开在东城名流权贵扎堆的地界,此人的眼界绝不止在那一亩三分的戏台子上。店铺离他在东交民巷的住处不算远,摸寻到店,他一眼便能看出,这家铺子也是雅致精巧,品味不凡。

只可惜,主人并不在。柜台后站着的是个年轻男人,一身时新的浅色长衫,正低头专心致志地……给一只小白狗梳毛,那狗极通人性地仰着头,享受得眯起眼。

听见风铃声,年轻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极讨喜的脸——眼睛圆溜溜的,竟和那只小狗有七八分神似,未语先带三分笑意。

“这位先生,请您随意看。”他笑着招呼,目光在陆瀚齐那身价值不菲的西服上飞快地扫过,手上梳毛的动作却没停。

陆瀚齐微微颔首,目光在店内逡巡,状似无意地问:“听闻贵店的林老板,精于鉴赏?”

年轻人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了然,笑容更甜了些,放下梳子走过来:“林老板是行家,不过他不常来店里。先生是慕名而来?”他故意将“慕名”二字咬得轻巧,带着点心照不宣的意味。

“陆瀚齐。”

“原来是陆先生!”年轻人顿了一下,笑容更盛,圆眼睛弯成月牙,“久仰大名!我姓白,暂时帮林老板看顾铺子。”

白思远怎么会不知道陆瀚齐是谁,他打小便听家父说过江浙做海外生意的陆家对孩子家教甚严,家里的儿子十一二岁就被送到欧陆上学,后来袁世凯当了大总统,陆家老爷定居京中供军火,势力更盛,他那时候还和父亲上门贺过礼。但他和陆瀚齐本人倒是从未打过照面,不过,别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在他眼里也就是个留洋归来啥也不懂的富家公子哥——先宰一顿再说。

他绝口不提家中关系,热情地引陆瀚齐看货,“您看这尊辽金时期的铜鎏金释迦像,宝相庄严,多适合请回去镇宅?还有这方明代澄泥砚,正经的鳝鱼黄,呵气成云……”

他口若悬河,陆瀚齐却只是淡淡看着,不置可否。

白思远眼珠一转,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推心置腹:“陆先生,不瞒您说,近来像您这样慕名而来的先生太多了。可您知道,怎么才能让玉老板在后台多看一眼吗?”

“愿闻其详。”

“光在戏园子里叫好打赏,那都是寻常路数。”白思远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独家秘诀,“得在这儿!”他手指点了点柜台,“得让玉老板知道,您是真心懂他、支持他这铺子的人。说白了,得有点‘实质性的诚意’。”

他指向多宝阁最显眼处的一方田黄石章:“您看这,正经的寿山田黄冻,温润通透。上一个想买的爷,出到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下,“玉老板都没舍得割爱。为啥?嫌那人俗,光有钱,不懂行。”

陆瀚齐看着那方印石,又看看白思远那双写满“快买吧快买吧”的圆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子,是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看来,不买点东西,是见不到林老板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白思远立刻摆手,一脸正气凛然:“哪儿能啊!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不强买强卖。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圆眼睛眨了眨,“陆先生您想啊,这满北京城想捧玉老板的人能从这儿排到前门楼子,您要是不显出点与众不同的‘诚意’,我们这些底下人,也不好意思在玉老板跟前替您美言不是?毕竟,这铺子的流水,也关系着玉老板的心情不是?”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了陆瀚齐,又把林濯玉抬得高高的。

陆瀚齐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在这店里,能做主?”

“当然!”白思远拍胸脯,“林老板最信我!”

“好。”陆瀚齐取出支票簿,利落地签了个数,推过去,“这方田黄章,我要了。另外,店里新到的货色,若有适合林老板把玩的,直接送去我府上。”

白思远接过支票,看清上面的数字,圆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陆瀚齐,是真舍得下血本!

他强压住狂喜,正色道:“陆先生果然痛快!我一看您就不是普通人!说起来,您这名字,我听着耳熟,家父白振声,年前来信还提起,说陆伯父家的麒麟儿快从德意志回来了,莫非……”

他这才仿佛刚想起来般,“恍然大悟”地看着陆瀚齐。

陆瀚齐眸色一沉,终于正眼打量起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原来是白家的儿子。

“白世兄,”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这做生意的手段,白伯伯知道吗?”

白思远脸上笑容一僵,随即笑得更加灿烂,仿佛没听出话里的揶揄:“世弟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帮您尽快融入这四九城的圈子嘛!再说了,”他凑近些,声音里带着戏谑,“您这心思,要是让陆伯父知道,他老人家怕是得先请您回去吃顿家法?堂堂陆家小少爷,跑来捧一个戏子……”

“家父那边,不劳世兄费心。”陆瀚齐打断他,语气从容却带着压力,“倒是你,既然我们互相称道一句世兄弟,往后林老板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打扰,是不是也该先跟我通个气?”

白思远心里暗道一声“厉害”。这陆瀚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是反过来要把他发展成“自己人”呢。

“陆老弟您这话可就见外了!”白思远一拍大腿,笑得人畜无害,“咱们谁跟谁啊!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意思明确——情报,可不是免费的。

陆瀚齐看着他这副惫懒模样,终于低笑出声。他站起身,整了整西装外套:“东西包好,改日我派人来取。至于通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思远一眼,“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他转身便走,步伐稳健。

白思远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圆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弯腰摸了摸脚边小狗的脑袋,低声笑道:

“妞儿,看见没?来了个狠角色,还挺有意思。我看小玉儿这次,怕是遇上克星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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