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迟煜做了一晚光怪陆离的梦,一会被花妖追着啃,一会被大怪物紧紧搂着喘不过气,一会下起了雨没地方避雨被浇了个透。
再睁开眼,入眼就是酒店屋顶的灯饰。不知道昨天怎么就睡着了,自己搂着潭江后就没记忆了。
付迟煜搓搓脸,喝酒误事啊。点开手机锁屏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环视一圈房间,整洁,干净,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盖着的被子被捻着包裹严实。
潭江。
他猛地坐起身来,旁边那张床没有睡过的痕迹。
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失落多一点,付迟煜盯着床放空了好一会才起床洗漱。
站到镜子前,付迟煜含着牙刷刷牙,看着镜子里的人,他的思绪开始升空。
好糟糕的一次见面,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潭江呢?昨天下暴雪,应该是今早离开的。
不过现在知道他在北京且一时半会走不掉,他不怎么了解金融商业圈里的事,但听陆之昨天说“YC的潭总”……
“滴”
房门被刷开。
付迟煜满嘴牙膏沫就走出洗手间,洗手间在玄关的拐角,打开门只能看到床上空无一人。
他从拐角走出来就看到了微蹙着眉的潭江,“潭江?”
下了一夜的暴雪停了,但路边积雪很厚,两人在酒店旁的咖啡店坐下。
店门口布置了两颗圣诞树,店内有许多相关的圣诞老人玩偶,圣诞帽等装饰。
付迟煜才想起来昨天是圣诞节。
“你想喝什么?”
“和你一样。”潭江取下围巾。
付迟煜点点头,和店员点单:“两杯焦糖玛奇朵。”
这个时间段店内人少,咖啡很快就做好了。付迟煜捧着咖啡暖手,“你一直在北京吗?”
“没有,上个月才从分公司那边过来。”潭江回答。
“后面有回过陶城吗?”他又问。
付迟煜答:“有回过几次。”
潭江垂下眼,心里苦涩地笑笑。
付迟煜慢慢嘬着咖啡,不知是不是室内暖气太足,潭江脸颊泛起红晕,不知道的还以为宿醉的是他呢。
想到高中时有次潭江发烧,烧得脸红眼红的,还被一起玩的朋友打趣。“江儿你这烧的,也是别有一番......姿色啊。”
想到这,付迟煜勾起嘴角又停住,照这样说的话……
潭江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有点困,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的原因。他抬起眼皮,看见付迟煜严肃地看着他。
“怎......”话还没说完,付迟煜蹭的一下站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付迟煜脸就靠过来,眨眼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个手臂这么远。
眼瞳中印着对方的模样,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一只手贴上潭江的额头,手背上传来炙热的温度。付迟煜瞪大双眼,“你发烧了,你没感觉吗?”明白付迟煜靠过来做什么后,潭江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没觉得。”
原来是烧得心跳加速了。
付迟煜也不管他说什么了,拿起旁边的围巾围在他脖子上,“我带你去医院。”
付迟煜动作之迅速,一顿操作猛如虎,叫了车,把潭江塞进后座系好安全带,自己也跟着坐到他旁边。
“我觉得回去家里吃个药就好了,没有严重到要去医院的地步吧。”潭江看着付迟煜一连串下来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快坚持不住了一样。
“想得——”付迟煜话音一转,“可以啊,我怎么没想到,那就回你家吃药吧。”潭江点点头,和司机报了地址后就改了道往潭江的住处驶去。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外来车子进不去。
“38.5!”看到体温计上快往39度飙的水银,付迟煜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这么草率了。
“不行,快和我去医院。”他放好体温计,看潭江坐在沙发上,脑袋仰靠在沙发背上阖着眼,现在人看上去比在外面严重不少,完全像熟了的状态。
潭江没有动作,付迟煜俯身去拉他的手,“你和我去医院,烧得太高了。”用力一拉没拉动,反倒被人扣住了手腕,滚烫的手掌紧紧贴着自己的手,止住他的动作。
潭江这时睁开眼,眼眶烧得通红,眼里也蕴着水汽。
付迟煜被看得一下没有动作。
“箱子里有退烧药,吃了睡一觉就好了,去医院太麻烦,还没在家舒服。”潭江的声音烧得有些沙哑了。
见他这样说,付迟煜也不好勉强,毕竟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强制要求潭江听他的。
“那你进房间睡吧,总不能一直在沙发上。我去给你烧水喝药。”
付迟煜在箱子里翻找退烧药,又把体温计和被翻乱的药整理好。一直等不到潭江回答他,转头看一下什么情况,就对上潭江直直的视线。
目光碰撞,又一起移开。
潭江偏头咳嗽一声,站起来,“那麻烦你了。”
“哦,好。”付迟煜都要把箱子整出花来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远才停下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手。
烧好的滚水兑了半杯凉水,温度刚好。付迟煜端着水进到潭江的房间。
床上的人侧着身,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潭江。”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完全,冬天天暗得快,北京又是多雾的天气,要黑不黑的天泅着雾笼罩进房间。
付迟煜靠近潭江,伸手轻轻推着潭江,“潭江,起来吃药再睡。”
潭江转醒,正过身来借着窗外透进微弱的光看他,灰调蓝绿色的眼瞳直直盯着他,却不说话。
付迟煜被看得不自在,自己的脸颊也微微发烫。他凑进潭江,“起来吃药先,好吗?”潭江还是不说话。
弯着腰时间久了有些累,他直起身来想活动一下,一动身,手腕就被突然握住,水杯里的水被外力一撞,在杯中激烈起伏。
幸好只装了半杯,不然该洒了。
对上潭江的目光。潭江现在有点奇怪,不说话,又一直盯着他。
“你,要不要先吃一下药?”付迟煜侧头问他,潭江眼中渐渐清明,握住付迟煜的手移到了杯子上。他坐起身来,就着付迟煜的手吞下退烧药。“谢谢。”
潭江又睡下了,付迟煜给他盖好被子。
两人间气氛陌生疏离,付迟煜苦笑,这不是之前自己想要的吗。
床上的人因为药效已经熟睡,许是生病的原因,呼吸有些沉重。
他抬手贴在潭江额头想探探温度,却发现手被压住,低头一看,不知道潭江什么时候把手盖到他的手上,手被微微圈住。
抽出手来,试了体温,感觉没变化。付迟煜想着先去煮点吃的,等潭江醒了吃点东西再看看。
他起身去厨房准备,打开冰箱,意料之中有些许食材,不会空空荡荡。
这让付迟煜想起潭江刚回国的时候。
潭江还没来得及找到住的地方,付迟煜就提出让潭江先去他租的房子那里住,那段时间里,都是潭江做饭。
因为他说自己在国外苦练厨艺,一定要让付迟煜尝尝,给他露一手。潭江做的饭很合他胃口,就这样往后推很久,潭江露了很多手。
关上冰箱,他又在手机上下单了几样缺的食材,很快就送到。付迟煜系好围裙,开始了他的烹饪事业。
下厨,付迟煜还是得心应手的。
他自信上手,把肉剁成肉泥,加点葱姜蒜水去腥。生抽一勺,耗油半勺,盐半勺,胡椒粉半勺,再加上半勺淀粉搅打上劲。
简单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忙碌了两小时的付师傅最终煮出一锅香喷喷的馄饨。
他看着自己的成果,卖相还是不错的。打算盛一碗出来晾一会,方便潭江醒了吃,却在他转身要去门口拿碗筷时被吓了一跳。
潭江站在厨房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因为发烧而头疼的情况在吃了退烧药后好了一些,潭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房间一片昏暗,四周也寂静无声。
所以他睡着前的那些都是幻觉吗,付迟煜没有在他身边,只是把他送回来就走了。
早知道……
外面细微的声响透过虚掩的门传进来,刚闭上眼的潭江再次睁开眼。
“你什么时候醒的?”付迟煜走过去,看到潭江鞋都没穿,怪不得走路没声,“鞋也没穿,快去穿鞋。”说着他推着潭江到房间把拖鞋穿上。
付迟煜问:“感觉有没有好点?”
潭江却不回答,只说:“我以为你走了。”
“我能去哪?你都生病了我不得照顾你。”
“那要是一直生病你是不是就不会走?”
什么逻辑?付迟煜拧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潭江话中的意思。
付迟煜一时没有回答,千言万语汇在喉中,都争着想说出来,却没有一句说得出来。
他想道歉,想说对不起,但是然后呢?
当初是他骗了潭江,是他提的他分手,也是他说的让他们以后都不要见面,然后把潭江一个人扔在下着大雪的北京。
当时回到陶城,昏昏噩噩躺了两天,妈妈买好机票就要带着他走,到机场他才终于清醒过来,只记得要和潭江说话。
可是电话拨出去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和他告过别了,不过最后电话没有接通,是潭江还在怨恨他。
“潭江,对不起。”最后,他堪堪吐出这句苍白且无力的道歉。
各种情绪涌上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潭江,”付迟煜心里像有密密麻麻的针扎过,喉中苦涩。“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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