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从此,梁幼言总往贺瑾骁身上贴。
体育课从背后环腰蹭他后颈;贺瑾骁在身后,他就晃着腰往后贴,直到被圈进怀里闷笑。
二人如同连体婴一般。
某天课间,梁幼言跨坐他腿上,鼻尖抵鼻尖:「哥,我有套小房子,一起搬过去?」
贺瑾骁挑眉,指尖捏他泛红耳垂:「想什么呢?」
「不耽误学习!」梁幼言急攥他手腕,「就想……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你。」
两人抽空去看了那套两室一厅。空房,通了水电燃气。
「空房怎么住?」
「我有钱。」梁幼言晃晃手机。
贺瑾骁嘴角微弯——这小子花钱的样子,讨喜。
转天放学,梁幼言对父亲说:「爸,我想搬到小房子住,适应学校了。」
梁振山刚要开口说空房没床,继母蒋燕已露出标准微笑:「好事,不过空房得添家具。」她转了 5 万,「阿姨给的。」
「谢谢阿姨。」梁幼言收钱,笑得乖巧。
蒋燕瞥了眼新美甲:「那司机?」
「房子离学校两站地,不用接送。」
「真懂事。」蒋燕拍手,眼底一丝轻松——碍眼的小崽子终于要走了。
梁振山皱眉:「我让人送家具电器,零碎你自己买。」说罢又转 5 万。
说是添些零碎,梁幼言花了十几万。
贺瑾骁搬进温馨的小房子那天,盯着宽敞的客厅卧室,指尖抚过墙面——长这么大,第一次住「正常」房子。
他从蛇皮袋里掏出三幅没舍得贱卖的油画:《五峰山的日出》、《远山的潭水》、《晨雾中的山梯》。
《五峰山的日出》里的金黄光线,恰好落在梁幼言新买的沙发上。
「哥,你真该考美院。」梁幼言凑近看画布上跳动的笔触,发梢扫过贺瑾骁的手背。
贺瑾骁悄悄抽回手。
他攒的钱全给妈买药,还不够。
买颜料的钱总也凑不够,以前的画也卖得没剩几张了。
为给梁幼言买错题集,他偷偷接了扛水泥卖力气的兼职,手背淤青用颜料盖着。
「呵~美院学费多少 W?」贺瑾骁别过脸整理画框,却在梁幼言转身时,把一沓复习资料塞进抽屉。
挂好画,贺瑾骁嘴角微勾:「画画是兴趣,未来挣钱得靠别的。」
梁幼言贴上去搂住他的腰,娇声道:「靠我!我有钱。」
贺瑾骁拍了下他的屁股,手探进衣摆揉后腰的软肉:「写作业去,一会儿泡脚。」
「哦……」梁幼言摊开作业本,却盯着贺瑾骁的侧脸走神——这人写作业只要 20 分钟,自己却得磨一小时。唉!国内教材真难。
写完作业,梁幼言跟进浴室,看贺瑾骁往泡脚盆加热水。雾气氤氲中开口:「我这成绩,高考顶多本市二本。」
贺瑾骁弯腰试水温:「本市挺好,离家近。」
「那你……会去外地吗?」梁幼言踢踢拖鞋,「你成绩能考去首都……」
「不会。」贺瑾骁关掉热水器,擦手,「你还能提分。每科提到 85 以上,我们就能上同一所一本大学。」
他忽然凑近,指尖轻弹梁幼言的额头,「明天开始,每天多学一小时语文,我盯着。」这小子新加坡长大,就英语好,语文及其他较差。
梁幼言揉额头笑,雾气模糊了贺瑾骁轮廓,眼中光却亮:「说好了,一起上大学。」
泡脚时,梁幼言眼眶微湿。幸福地心想,他拥有了想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了。
贺瑾骁抬头:「哭了?」
「以后不许给别人洗脚!」梁幼言在水盆里跺脚露出霸道,溅了贺瑾骁一脸水。
「就给你洗。」贺瑾骁低头笑,「小霸道。」
夜里,许是刚搬家所致,梁幼言做噩梦,哭着往他怀里钻:「只能喜欢我……不许喜欢别人。」
贺瑾骁被吵醒,抱人入怀,轻吻额头:「除了你,还能喜欢谁?」
「哥,抽空见见我爸吧……他很开明的。」半梦半醒间,梁幼言说。
黑暗中,贺瑾骁眸子沉了沉:「不去。」他们两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至少现阶段不合适。
梁家司机常送昂贵食材来,比如 500 克 200 块的「御林仙猪」肋排。
偶尔贺瑾骁开门碰上,两人视线一撞,皆尴尬。
贺瑾骁珍惜食物,放学花一个多小时煲汤。梁幼言只啃排骨,汤喝两口就推:「不爱喝,要饮料。」最后整锅汤进贺瑾骁肚子。
后来他网上定制了带字碗:「写作业专用」「陪睡专用」「按摩专用」,碗底藏小惊喜。梁幼言捧碗念字,眼睛一亮,仰头喝光。
这般哄着,梁幼言竟爱上喝汤。
每月 X 元「保护费」,梁幼言混在买饮料零食费里准时转账——怕失去这份陪伴。
11
这天,梁振山约儿子吃饭拿零花钱,开口问:「听说有个男生陪你住?」
「司机汇报了?」梁幼言挑眉。所谓父爱,和定期打钱的机器人没两样。
「别嫌爸管得宽,是关心你。」梁振山夹块鹅肝放儿子盘子里,「国外大学联系好了,下周让助理带你录面试视频。」
梁幼言用叉子戳牛排:「我觉得这学校挺好,国内高考读大学。」他把盘子推远点。
「你知道高考多难吗?」梁振山抚额笑。一国际转学生,除英语优秀,其他学科勉强算个中不溜。
梁幼言不置可否,也没提有人帮他补习的事。
因着梁幼言临时出门赴约,贺瑾骁站在厨房,盯着锅里的排骨汤出神。
200 块/500 克的肋排炖一小时,汤头乳白,飘着玉米山药的甜香。
汤鲜味美,却无从下口。总不能又灌一肚子。
贺瑾骁叹气,为免浪费,掏出保温桶装好——带回铁皮房给妈妈和妹妹。
贺瑾睛捧着汤碗一脸陶醉:「太好喝了!」
罗素心坐在纸壳堆里,听着女儿赞叹,眼眶发酸。今天复诊,医生看完片子委婉地说:「您这病……维持意义不大,家里有药吃完,后面想吃啥买点啥吧。」
她仰头喝光最后一口汤,袖口蹭眼角:「以后别拿这些回来,让人看见……」
贺瑾骁盯着母亲的脸,凝滞许久。住外面这段日子,她面容越来越蜡黄,眼尾皱纹垂着疲倦。
他喉头滚动,后悔搬离:「这是吃剩的,以后注意。」声音沙哑,「妈,要不我明天……搬回来?」
「别胡说!」罗素慌忙摆手,指尖发颤。现阶段儿子学习比什么都重要。「你在那边离学校近,睡得好……」她刻意放缓语调,挤出一抹笑,「最近复查,医生说我大好,药也不用吃了。」
贺瑾骁沉默,目光描摹母亲眼底青影,欲言又止的话咽回。
罗素心走到他身边,手掌轻拍他肩膀的勒痕,语气郑重:「听妈的话,往后不管多穷多苦,心思放在学习和画画上!」
贺瑾骁仰头看母亲鬓角的白发,酸涩漫上眼眶。他用力眨眼,点头。
罗素见儿子应下,缓缓在纸壳堆坐下。眉间褶皱舒展。她知道,儿子答应的事,钉入磐石,不会动。
这样就好,孩子们的路还长!
……
餐厅里,梁幼言刀叉碰瓷盘。
父亲西装上沾着继母的香水味,话题永远是「出国」「继承家业」,像给商品规划保质期。
他扒拉两口,拿到零用钱,抓起背包就跑——还是小房子里的排骨汤更有家的味道。
贺瑾骁那边挎上保温桶,也在往家赶。
他刚进家门,门铃响了。下意识地把保温桶塞进鞋柜。
梁幼言进门换鞋,冲进厨房没见汤,转身跳到他身上:「汤呢?你全喝了?我也要喝。」
「嗯。」贺瑾骁不自然地别过脸,后颈冒汗。「快下来,我身上有汗。你不是吃大餐了?」
梁幼言跳下扯他胳膊,以为喝汤出的汗:「对不起嘛,以后不抛下你吃大餐了,行吗?」
贺瑾骁抽纸巾擦汗:「重煎个牛排?」
梁幼言耸肩:「好吧!」
贺瑾骁把雪花牛排煎到五分熟,夹出配菜装盘。
「嫩吗?」
「嗯,越煎越好了。」梁幼言吃得满意!
贺瑾骁揉揉他发顶:「吃完牛排带你去玩?」
梁幼言:「去湖心亭。」
「好。」
两人洗漱出门。刚到山脚,又下雨。
梁幼言皱眉:「这地方是不是有点邪性?怎么每次来都下雨?」
「雨季。」贺瑾骁安抚两句,趁雨未大,带他返回。
冒雨从地铁口跑进小区,冲锋衣护体,只头发微湿。
雨点砸在地面。梁幼言和贺瑾骁冲出地铁口,跑进小区。冲锋衣抵挡了大半雨水,只有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玄关狭窄。两人挤着换鞋。梁幼言拉开鞋柜门,「哐当」一声,一只保温桶滚落在地。
「这是什么?」
贺瑾骁眼神一紧,想阻止已迟了。
梁幼言拧开盖子,凑近闻了闻。汤味还挺鲜。
「你用它装汤了?」梁幼言脸色变了又变。
贺瑾骁下颌绷紧,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争吵爆发了。贺瑾骁摔门冲入雨幕,消失在通往铁皮房的方向。
12
不知道班主任出于什么原因,将他和王靖的座位调开,调整后,他和喻珍珍同桌了。
课桌试卷堆积如山,梁幼言盯着窗外发呆。
他和贺瑾骁已一周没说话,每天独自上学放学。
为什么不来哄我?梁幼言闷头走路。
惊雷炸响。他抬头,看见父亲公司的助理站在一辆棕榈色图瑞 SUV 车边朝他招手。嘴角一撇,知道是找他去录制面试视频的。犹豫之间,脚步不由自主挪了过去。
从父亲公司回来,小雨未停。司机提着一大兜食材上楼。梁幼言打开冰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哎呦~这段时间没开伙?」司机边说边重新整理,硬是把所有新食材塞了进去。
昂贵食材填满冰箱,客厅却冷得发空。梁幼言呆坐沙发,疯狂想念贺瑾骁。
想念他陪写作业的样子,想念煎牛排的香气、上汤西兰花的味道,想念他哄自己喝汤的耐心,想念那双给自己洗脚的手……
他滑开手机,发信息:「司机送了很多菜,你回来吗?」
屏幕沉寂。
贺瑾骁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个念头让梁幼言鼻子发酸,扁起嘴。他找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拼命点转账。一笔又一笔,每条都附上留言:
「你回来!」
「快点回来!」
「和好。」
半小时后,屏幕终于亮起:「外面在下雨。」
梁幼言攥紧手机,眼泪砸在手背:「我不管!我付了钱,你必须保护我!」
……
铁皮房里,风扇嗡嗡转。
拿钱买?
好!
贺瑾骁盯着手机里刺目的转账记录,后槽牙咬得发酸。
妹妹在画架前哼歌调色,母亲弯腰整理成堆的矿泉水瓶。潮湿的铁锈味和霉味是这个家永恒的背景。
他猛地起身,撞翻三条腿的矮凳:「妈,我过去一趟。」
「下雨呢!」罗素心的喊声被雨声吞没。
贺瑾骁冲进雨里,小黄车在积水中狂飙。湿透的身体撞开梁幼言家的门。门开的瞬间,梁幼言扑进他怀里,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
「身上湿……」贺瑾骁想推开,湿衣服紧贴着肌肉,却被抱得更紧。
「那你抱我去洗澡嘛。」带着哭腔的撒娇闷在贺瑾骁颈窝。
浴室的蒸汽模糊了争吵的痕迹,只剩下发烫的身体紧贴着,呼吸急促。
贺瑾骁苦涩地想:那些转账记录像针扎在眼里——他终究把我当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
浴室疯狂过后,贺瑾骁侧身躺下,留出大半张床。感觉到身后陷落,才闭上眼。
这场架吵完就和好,没人道歉。
……
高考倒计时 X 天。
梁幼言课桌里藏了本楼盘宣传册。除了高考,贺瑾骁十九岁生日也近了。
梁幼言想送个大惊喜——在他们心仪的大学附近买个小房子。到时就不用挤宿舍了。
司机带他看了几个楼盘。他相中一套,幻想和贺瑾骁搬进去的日子:一起上课,一起画画,一起煲汤。
售楼员的话浇灭幻想:外籍护照无法直接购房,零花钱也远远不够。
他刚跟父亲提钱的事,一份报告摔在桌上:「一个行为不端的骗子!他靠苦力挣钱!他妈还是个捡破烂的!这种垃圾也配你给他买房?」他这儿子怕不是被外人哄得失心疯了吧!
视线扫过茶几上那份胶装报告,他按地址找到那栋握手楼。
天台步梯口,一个不修边幅的妇女正摞废纸壳,旁边堆着踩扁的矿泉水瓶。蜡黄的脸,开裂的指甲。
梁幼言盯着她,想起贺瑾骁掌心的茧——那双手,每天给自己煲汤,也搬这些瓶子。
他是骗子吗?
骗子住在这里?
罗素心直起腰望过去,嗓子沙哑:「哎,你谁呀?走错了?」
梁幼言扭头就跑。下楼时撞到一个女孩。错身瞬间,他瞥见她背包上挂着的小熊猫挂件。牙齿猛地咬破嘴唇,尝到铁锈味。
贺瑾睛抹掉额头的薄汗,走上天台:「妈,刚才谁啊?」
罗素心只顾塞矿泉水瓶:「走错路的吧。」
贺瑾睛放下书包,抬脚踩扁一个空瓶:「这也能走错?可真够傻的。」
……
指尖滑过信息上那句「家里有点事」,贺瑾骁以为梁幼言只是和学校请几天假,没想到他却如断线般,切断所有联系,消失了。
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贺瑾骁放学回到小房子,电梯门开,撞见司机带着工人清理厨房。
「少爷出国上学了,梁先生吩咐清空房子。」司机眼神冷淡,「贺先生的东西,尽快搬走。」
在众人注视下,贺瑾骁沉默地收拾画具和衣物。目光最后扫过空荡的厨房——排骨汤的香气早已被消毒水味取代。
最后一条信息依然无人回复。一颗心揪疼!
结束得如此仓促,没有一句解释。哪怕一句「你配不上」,也好过这无声的宣判。
他神情恍惚地骑上小黄车,夜风中扯出苦笑:原来那点温暖,不过是他人生里转瞬即逝的浮光。
13
六年后。梁幼言从斯坦福研究生毕业,进入德立集团实习。曾经爱撒娇的少年西装笔挺,只是眼底笑意全无。
咖啡厅里,梁振山推来股权转让书,面容苍老不少:「签了,10% 先给你。」这份额得来不易,都是他的孩子,他不想偏心。
「谢谢爸。」梁幼言看也没看,签下名字。
「你继母娘家几个兄弟掌着市场部,爸需要时间权衡……」梁振山想解释公司内部的犄角,触及儿子冷漠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
「我一会儿还有会议要去准备。」梁幼言起身,咖啡杯在文件上留下湿痕。
同一天,会议室。梁幼言正在调试会议大屏,一群人走进。
他转头,激光笔顿在手中——贺瑾骁站在门口,指尖翻动文件,眉骨锋利,眼神冷静如刃。
两方代表落座。梁幼言作为实习生记录,目光却忍不住飘向对面。
贺瑾骁成熟了,更沉稳。
其实,当贺瑾骁看到他时,瞳孔下意识微怔,随即偏头和同事低语,神色自若。他大学毕业进入厚实集团两年半,已是业务骨干,收入丰厚。只是母亲一天福没享到。
会议上,贺瑾骁谈判措辞精准如手术刀,整整两小时,目光一次未与梁幼言交汇。
夜里。
Gay 吧里,梁幼言灌下第三杯龙舌兰:「骗子……大骗子……」他推开搭讪的人,「他是不是早忘了我?骗我钱、骗我感情……后来还骗了不少人吧?」
门口传来议论:「骁哥!业务部王牌!快升总监了吧?集团大项目没他拿不下的!听说光提成奖金,一年半就买房了!牛逼!」
梁幼言抬头,正撞上贺瑾骁走进来。领口微敞,高大的身影瞬间吸引全场目光。他松开领带在吧台坐下,立刻围上几个搭讪的。
梁幼言攥紧酒杯,猛地摔在地上。玻璃碴四溅。
贺瑾骁看到他,眸色一暗,对同事说:「换一家。」
服务员上前询问,惊动了贺瑾骁的同事孙松:「哟,那不是德立那小海龟实习生吗?挺漂亮那个。」
「喝点酒摔杯子?脾气不小啊!哈哈……我去打个招呼。」
贺瑾骁拉住他,外套搭上臂弯:「算了,换地方。」转身离开。
深夜散场,贺瑾骁鬼使神差独自折回。把烂醉的梁幼言扛回了自己家。
刚拖进客厅,梁幼言吐了。贺瑾骁清理秽物时,听见他含混嘟囔:「为什么装不认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明明是你骗我……」
呵。当年不告而别的是谁?
贺瑾骁皱眉把他拖进浴室。剥落脏衣服时,指尖在他腰窝处停顿——帐篷里的画面闪过脑海。
「就一次。」梁幼言攀住他脖子,在花洒水汽里哑声重复,「就当补偿。」
……
梁幼言醒来,躺在陌生的两居室里。身边空荡。
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本市 XX 大学毕业照——照片里的贺瑾骁穿着廉价西装,笑容却比现在明亮。
他迷糊地走到客厅,墙上挂着那幅熟悉的《五峰山的日出》,画框边缘不知为何留着磕痕。
他偷偷拍下画,留下「谢谢」纸条。离开时才发现——这里和当年居住的小房子,只隔一条马路。
后续谈判,梁幼言作为实习生没再出现。贺瑾骁没刻意打听,倒是同事孙松觉得对方漂亮,借着工作机会问了下——人家又出国进修去了。
14
两年后,梁幼言带着加持的金融硕士学历进入环亚银行,巧合地再次与贺瑾骁交锋。
贺瑾骁精心准备的融资项目被驳回。他冲到银行楼下抓住梁幼言手腕:「耍我?」他打听过,前面审批环节顺利,单就卡在梁幼言这里。
「贺总自重。」梁幼言甩开他,上车。
「贵公司环保指标不达标。」他摇下车窗,手肘搭在窗边,盯着贺瑾骁,刻意加重「环保」二字。
贺瑾骁眉头紧锁,迅速抽出公文包里的检测报告拍在车窗上:「质疑第三方?」
梁幼言不再理会,驾车离去。
贺瑾骁追着车尾喊,领带在风中扬起:「职场不是过家家!不是你的游戏!」
让梁幼言没想到的是,这次交锋会让贺瑾骁的颜料厂濒临破产。
他不明白,以贺瑾骁的能力,为何放弃高薪去创业?
某天下班,梁幼言开车在街上游荡,竟又来到那晚留宿的地方。迈出电梯口,催款通知单上印着熟悉的名字。几名工人正搬出家具。
「职场不是过家家,不是你的游戏。」——贺瑾骁的话在耳边响起。
梁幼言突然产生一种极强的后怕:他是不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恃强凌弱!
他疯狂拨打贺瑾骁电话,关机。
跑下楼,天色灰蒙,雨又下了起来。他鬼使神差地驱车冲进雨幕,直奔湖心亭。
看到贺瑾骁站在亭子边沿,他松了一口气。
暴雨打湿衬衫,肩胛骨轮廓清晰——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雨夜。
梁幼言走过去,语气故作轻松地打破沉默:「第一次接吻就在这里。」
贺瑾骁转身,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眼神厌世:「你难过了随时能走?但你以为所有人都有退路吗?我在天台铁皮房长大,我妈到死没享一天福……」话音未落,他向后倒进湖里。
梁幼言被这一下吓得措手不及,惊叫着跃入。湖水呛进口鼻的瞬间,他终于懂了贺瑾骁「只认钱」的保护壳下,埋着多少未出口的自卑和挣扎。
他耗尽力气把人拖上岸,瘫在泥里哭喊:「干什么你!工作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没能力没才华!受这点打击就扛不住了?」
贺瑾骁吐出湖水,眼神空洞地望天,喉咙滚动发不出声,听着耳边的话,脑子渐渐冷静。
「用伤害自己惩罚别人,是最愚蠢的选择。」
「我帮你!我帮你行吗?!」两人纠缠这么多年,梁幼言没有犹豫,将名下资产交给贺瑾骁支配,助他渡过难关。
贺瑾骁没推辞。资金到位,优先补发员工工资,更新环保设备。他带着样品跑遍全国展会,订单纷至沓来。
梁幼言得知贺瑾骁小妹已于两年前考入首都美院时,贺瑾骁正在厨房煲汤。
「工资发了,设备换了,订单稳了。」梁幼言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蹭着他肩胛骨,「还生气吗?」
贺瑾骁嘴角微勾,递来一勺汤:「尝尝?」
熟悉的玉米排骨香气。梁幼言喝了一口,眼眶发热。他解开对方衬衫纽扣,掌心贴上心口——那里的心跳,依然温暖有力。
「有你,足矣。」贺瑾骁握住他的手,轻吻掌心。
梁幼言哼了一声,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梁家乱局,声音软下来:「以后我做你的退路。你只需要保护好我就行。」他仰头,眼底终于找回当年在操场喊「哥,加油」的少年神采。
窗外阳光穿透《五峰山的日出》画布,在相拥的身影上洒下光斑。
贺瑾骁说:「我陪你。」
(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