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尘像是病了，还病得不轻，被邪祟附身一般，嘴里念念有词，不曾停过。
许如清坐在一旁，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目光随着程墨尘的动作流转。
只见程墨尘一根一根地将笔袋里的笔刨出来，随后又一根根扔回去，如此反复。
是有心事吧。
许如清微侧着脑袋，目光静静地落在程墨尘身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过了好半晌，程墨尘终于将最后一只笔放回笔袋。
“不说。”他烦躁地胡乱抓了把头发，眉头紧紧蹙起，一脸不悦，“怎么还是不说啊！”
程墨尘忽地抬起头来，许如清赶忙收回视线。
感觉到程墨尘在盯着自己，许如清才装作刚刚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微侧过头脸上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轻声询问：“怎么了？”
“哦，这个给你。”程墨尘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中翻出个蓝皮本，伸手递给许如清，“我根据你的联考卷子重新定制了一份英语学习计划，你记得照着上面写的来。”
“好，谢谢。”许如清微微一顿，接过蓝皮本，缓缓翻开查看。
只见上面用红笔写着醒目的大字：注意时间！
程墨尘见状，主动开口讲解道：“试卷后半部分的笔记要更凌乱些，我猜你做到那儿的时候，时间应该剩得不多了，所以我给你各部分题目都规划了下做题时间。”
顺着红字往下的一格，清晰地用刻度标标注出每一部分题目的名字，以及做这些题目大致所需的时间。
许如清微微点头，应道：“嗯。”
“要学会把控时间，不得超时，知道了吗？”
许如清依旧简短地回答：“嗯。”
继续往下翻看，本子上还有些作文模板，以及好词好句。想来是程墨尘觉得他作文里的句式太过简单，给他找了些较为高级的句式。
“这部分内容你记得背，我会不定期抽查。”程墨尘补充道。
“嗯。”
程墨尘似乎有些不满，“怎么老是‘嗯’啊，你能不能给点其他反应？”
许如清又轻轻“嗯”了一声。
“还敢‘嗯’？”程墨尘趁许如清没有防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带着些开玩笑的语气警告，“你再敢说这个字，我就把你头发揉成鸡窝，听见没？”
许如清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应下，反而是话锋一转，突兀地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啊？”程墨尘脑袋瞬间有些发懵，可不知为何，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几分。
许如清问：“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没有！”
程墨尘的语气先是很坚决。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许如清对上的那一瞬，内心瞬间动摇了。
就好比走在街头，路边有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眼巴巴地望着你手上的火腿肠，你在心里不断地默念不能给不能给。
但谁能想到，小狗居然朝你摇尾巴，甚至还主动向你走来。紧接着，你手中的火腿肠如同被施展魔法一般飞向了它。
可火腿肠明明在许如清手上啊。
程墨尘终究还是收下了这份待定的报酬，“呃……目前还没有，等有的时候我再和你说吧。”
许如清声音轻轻的：“好。”
程墨尘原本已经转过身去，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再次看向许如清，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对了，我刚想起来今天好像要出光荣榜，要不一起去看看？”
许如清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但又迅速隐去，恢复如初。
他听见程墨尘有些刻意地补充说：“不想看也没关系，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去的，都怪林川昨天在我耳边念叨……”
许如清打断他的话：“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
“好，那你发誓。”程墨尘怔愣了瞬，随即目光直直地盯着许如清，表情颇为认真。
许如清：“……”
“这个也需要发誓吗？”
程墨尘微仰起头，语气自然地上扬，带着些孩子气：“我不管，谁知道你会不会向上次一样反悔啊。”
许如清看出程墨尘这是在拿上次的事打趣自己，他神色缓和下来，无奈地说：“我发誓，这样可以吗？”
“不行不行。”程墨尘连忙摇头，“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根本看不出‘真诚’的意思。”
“要这样，跟着我做——”程墨尘像是生怕许如清这个“榆木脑袋”反应不过来，刻意拉长语调，慢吞吞地竖起三根手指并拢，拇指压住小指。
直到许如清一五一十地照做完毕，程墨尘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接下来跟着我念。”
“我，许如清，向程墨尘发誓，一辈子不会对程墨尘反悔。”
许如清却微微蹙起眉头，半晌才跟着举起手，一字一顿地说：“我，许如清，向程墨尘发誓，这次不会对程墨尘反悔。”
“不对 ”程墨尘猛地抓住许如清的手腕，执拗地纠正，“不止这次，以后都不能反悔。”
“程墨尘，一辈子太长了。”
我目前还没有办法对你许诺。
许如清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程墨尘感受不到他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一种无形但又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程墨尘瞬间被震慑住了，他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语无伦次地：“那个……这次也行，反正一定要去。”
“这次也行，一定要去。”许如清跟着说。
程墨尘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这个不用就重复了。”
“不是，我是想说……”许如清顿了顿，用平稳地如同一条直线的声音“刺”了程墨尘一下，“你多大了啊？怎么这么啰嗦。”
只能说这还算好的，等真到了光荣榜面前，程墨尘光荣晋升，一跃成为许如清心里排名第二的“花朵分子”。
许如清的眼神跟着程墨尘停留在光荣榜上的手移动，停留。
“许如清快看！”程墨尘兴奋地指着一个人像说，“这个是咱班班长吧。”
许如清点点头：“嗯。”
程墨尘又将手往后拉，“这个也是咱班的，生活委员郑元嘉。”
许如清点头：“嗯。”
程墨尘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激动地说：“你看他的语录，‘急急如律令，苹果回树上’，他是不是偏科啊？”
许如清再次点头：“嗯。”
不过不是物理不好，是英语不好。
许如清和郑元嘉两人在齐菲菲办公室碰到过不少次，根据他的观察，郑元嘉的英语应该比他还要差一些。
但成绩是秘密，许如清不会主动告诉程墨尘其他人的成绩。
“许如清，你是不是不感兴趣啊？”程墨尘的声音忽地低了不少，“这个难道一点儿也不好笑吗？”
许如清故作深沉地说：“也可能是我的笑点比较高？”
“这样啊，没关系的。”听完许如清一本正经的解释后，程墨尘的嘴角又勾起一道弧线，“我们来看下一位嘉宾。”
“是谁呢，当当当当……”程墨尘故意卖着关子。
“我去，怎么是这张啊？”几乎是在瞟见人像的一瞬间，程墨尘“啪”地伸出右手，一巴掌拍在光荣榜上，企图将人像遮盖住。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许如清看清了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稚气未脱，脸颊还带着些婴儿肥，不难看出是程墨尘还没长开时的模样。
清冷如许如清，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不许笑，不许笑！”程墨尘一边说着，一边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捂住许如清的嘴，可手刚伸出去，又急忙收了回来，换成左手佯装驱赶许如清。
“不用遮，想看的都已经看完了。”
“哦……”程墨尘浑身散发着幽怨气息，缓缓垂下手，抱怨道，“怎么没人提前通知一声，让我重新拍一张也好啊。”
“应该是老吴直接从档案里直接提取的。”许如清思索了一下，“柠城中学高一入学更新过一次，你不在。”
那就不奇怪了，程墨尘原先的初中和高中是同一所学校。学校为图省事，直接用的初中入学时的照片，之后也没再更新过照片。
许如清轻咳一声，安慰道：“你别难过了，还是很……很帅气的。”
很可爱。
程墨尘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喜欢你的人应该不少吧。”许如清顿了下，像是为了佐证自己方才说的话。他故作不经意地朝程墨尘投去探查的目光，只见对方微蹙着眉，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天边霞色初起，一抹残阳揭开面纱，余晖洒在程墨尘的脸上，引得他的脸颊泛起些许微红。
“那当然了，我长这么帅。”程墨尘神色缓和了些，略微提高些音量，“好了，不要在意刚刚的小插曲，接下来有请下一位嘉宾登场。”
“噔噔噔噔，掌声在哪里！”
程墨尘右手顺着光荣榜往后滑动，又猛地滑回到起点，故作惊叹道：“哇喔，居然是程墨尘大帅哥，许如清你知不知道，我简直要爱死他了。”
“你觉得呢？”程墨尘转头看向许如清。
斜阳的余光顺着他的视线，恰好打在许如清的胸口。从许如清的角度看过去，程墨尘本就有神的双眸此刻显得更为熠熠生辉。
残阳娇羞地一点点缓缓隐入入黑色的幕布后，霞光渐渐晕染开来，将天际渲染成一片绛色。
“很好看。”许如清眸光微微低垂，不敢再多看。
程墨尘清透的眼眸总带有一种温和深情的气质，眼型清俊秀长，却并不张扬，下眼睑处的卧蚕衬得眼神更显温润鲜活，像是有细碎的星光在眼眶中徘徊。
程墨尘的眸光闪动了瞬，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许如清，我想到要什么报酬了。”
“什么？”
“这周放假你请我吃饭吧。”
话音刚落，林川得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呀，程哥，被我逮到了吧。”
他的声音又添了几分吃惊：“许哥居然也来了！”
程墨尘面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对啊，你许哥非要拉着我来看，说带我见见学校的学霸，我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来了。”
“真的是这样吗？”林川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他实在不太相信，居然有人能把“隐居仙人”给拉入红尘中。
“算是吧。”许如清没什么情绪，一如既往地神色平淡。
“这样啊。”林川一副彻悟的样子，频频点头，接着轻挑着眉，朝身后伸出了手，“愿赌服输，拿来吧。”
“切。”苏若灵撇撇嘴，说道，“回去再给你。”
程墨尘不明所以地问：“你们这是在赌什么？”
“赌你今天会不会来光荣榜。”林川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感谢程哥，为兄弟赢下一包薯片。”
“既然如此，那兄弟我就送程哥一个情报吧。”林川拍了下程墨尘的肩，凑过去小声说，“这可是许哥高中第一次没上榜，被你赶上了。”
“哟，这不是许如清吗？”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语调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与戏谑。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人像[菜狗]
（提一嘴，英语真的很重要！！！
不可以学小许同学安于现状哈[鸽子]
一定要吃“四六鸡”，很多企业不可缺的敲门砖[饭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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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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