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守希这些日子往陆府跑得勤快了些,有时是苏篪带着,有时是他自己过去,送些公纸文书。
他今日来得早,陆鸣临时有事外出了一趟,给下人留了话就走了。
齐守希把文书在书房放下后便打算回去,穿过陆府的花园时却被一地金黄绊住了脚,秋日是菊花盛开的时候,明晃晃的,满园尽带黄金甲。
他在寒州看多了大漠孤烟和连片的草原,自来上京后,记忆里便多了许多不一样的景致。
陆相瑶也在花园里,坐在小小的飞檐亭内望着一池枯水发呆,秋风起,吴绫蝶扇被置在一旁。
她远远地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起身相迎。
“齐公子。”,女孩喊了一声正在观菊的少年。
齐守希忽地回神,回礼道:“陆姑娘。”
“齐公子今日又来送什么?我爹爹现下不在府内,你怕是要跑空了。”
齐守希来得频繁,陆相瑶都知道。
齐守希笑笑:“劳陆姑娘费心,东西已交代放下了。”
陆相瑶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这个给你。”,齐守希说着,递给了陆相瑶一本旧书,“没想到真能遇见你,这下也好,省得遣他人代送。”
“给我的?”,陆相瑶有些惊喜,接过书本,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四海列国记》。
陆相瑶不解:“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谢你上次指路相助,我说过,有机会会谢谢你的。”
陆相瑶掩扇笑了,问他:“送我书谢我?”
齐守希回道:“嗯,我听青玉提起,你说府中时光单调,常觉无趣,便送你《四海列国记》解闷,我读过的,很有意思。”
陆相瑶随意翻了一翻,上面讲东胜神州、南部瞻洲,中间还穿插了许多她看不太懂的插画,一旁有齐守希亲手写的小记。
陆相瑶合起书页,道:“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看着像胡编杜撰。”
齐守希笑笑:“信则有不信则无,巫山神女,巴山魇魔里面都详细说了,很有意思。此外,这书的配图版是极难得的,我只得这一本,赠与你就没有了。”
带插图的书是极难誊描的,在他们小孩里算是稀罕物。
原来他按自己的喜好送的啊,陆相瑶没有说破,回了一句:“那我岂不是夺你所好了,该死该死。”
齐守希笑笑,目光回到脚边那一盆菊花上,说:“书中纵有七分假,但四海列国,河山大好,是该去看看的。”
陆相瑶追随他的眼光,也盯着那盆菊花,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是该去看看。”
齐守希抬头看她,道:“女儿也可以志在四方。”
“莫窥外壁,莫出外庭。”,陆相瑶温声地念了两句。
齐守希好奇问道:“这出自何处?我怎么从未听过?”
陆相瑶笑笑,道:“这是《女论语》的内容,你不曾读过也不奇怪。”
陆相瑶继续说道:“教我的吴娘子说,我们官宦人家的女儿就好比养在花盆里的花,脆弱又不堪风吹,无可依傍,若离了花园,无人松土浇水,不出几步,便死了。”
齐守希回道:“谁说的,山野处、涧流旁的花开得生姿勃发,也不见是谁给它们施肥松土才长成那样的。”
陆相瑶望望齐守希,又收回眼神,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这样说话,她觉得很新奇。
花园里雀鸣啾啾,齐守希看着墙檐跳脱的几只麻雀,对陆相瑶说道:“陆姑娘也该想些不一样的,不然就连心也被困住,那就彻底剪了飞羽了。”
陆相瑶点点头,若有所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相瑶便送齐守希出了府。
回程时,屏山和齐守希说:“我说公子谢人也该用些心,怎的就送了本绘图的书,还是给姑娘的呢。”
齐守希回道:“我问过青玉,这本书解闷是再好不过的了。再说,送姑娘家该送什么?玉佩?罗帕?这都是定情用的,随手送了岂不白白糟蹋别人的名声?”
屏山才反应过来:“哈哈,还是公子想得周到,我糊涂了。唉…,那照这么说来,小姐是对凭云殿下心有所属啊。”
齐守希眉头一颤,顺了顺马毛:“胡说什么。”
屏山牵着马,仰头对齐守希说道:“千真万确!岸芷告诉我的,姑娘给凭云殿下送了亲手绣的云纹香囊。”
齐守希低眉望向屏山,问道:“云纹?”
屏山滔滔不绝:“对呀!那还能有假?姑娘心思可真细,云纹多衬凭云殿下的名字啊!香囊易得,可难求的是那份心意!”
齐守希回他:“你家青玉姑娘倒是有心。”
屏山点点头:“那是自然,听说凭云殿下天天佩着呢,剑不在香囊都在!姑娘现在绣工可好啦,别人都以为凭云殿下是新从宫里司宝房得的呢!公子,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戏文说的“情投意合”啊?”
齐守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知怎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看路,不要废话了。”
屏山这是才想起来自己牵着马呢,不过幸好福禧道宽敞平坦,并不会撞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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