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肿又被江晚秋发图嘲讽之后,周舒桐的底气在江晚秋这里直线飙升。
冰是江晚秋亲手拿着给敷的,药是江晚秋冲好拿来给喂的,就连晚上睡觉,也是在江晚秋家里休息的。
第二天的时候,江晚秋很早醒来一次。
身上压着个人,热烘烘的,她低头,毛茸茸的脑袋就挨着下巴。
脑袋的主人半边身体都压在她身上,呼吸声平稳又绵长,睡得安然。
江晚秋下意识想把她推开,手落在头顶,又想起周舒桐肿着的脸。
那只手又没了动作,江晚秋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睛看,现在才早上六点。
江晚秋拍了拍她肩膀。
“周舒桐。”声音还有些哑,江晚秋说,“起来吃顿药吧。”
周舒桐被叫醒,哼.吟了两声,像是抗议,又像是撒娇,江晚秋的话压根没往脑子里过,昏昏沉沉的,只把脑袋埋得更深,一动不肯动。
江晚秋叹了口气,感觉挺无奈,揉了揉眼睛,从床边下来。
饮水机里的热水还要等上一会儿,江晚秋把药倒杯子里,站边上,眯着眼睛等。
有点困,眼皮子还是酸的,尤其天一冷,下床就像是一场酷刑。
江晚秋搓了搓手臂,感觉身上的温度很快冷却下来,心想着,天凉了,今天该把长袖的睡衣拿出来洗洗。
又想孙媛媛的情况罕见,今天得找找资料,看有没有什么先例,还得找她其他的同学门问问情况,或许还得去找心理学的同学们打听。
心理学还好,但她好像没认识什么妇产科的同学,医院的同事...朱主任居然是姜新雨嫂子啊!
那她去世的爱人不就是姜新雨姐姐?
姜新雨的女儿还叫姜念念...
大早上的,阳台外面的天是冷蓝色,人声微微,鸟鸣声却热闹。
江晚秋脑子里的思绪飘得乱七八糟,差点迷迷糊糊就靠着墙睡过去。
后来饮水机响,她这才睁眼。
眨眨眼,思绪一下子冲散。
江晚秋冲开了药粉,又兑了点冷水,握在手里不冷不热的,她从厨房拿了根吸管,又折回房间。
周舒桐再被叫醒的时候,吸管已经递到了嘴边。
江晚秋在床边坐,一只手撑在床面,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捏着瓶口,食指压在吸管的转弯处,声音有种旧电影一样,带着颗粒感的、沙哑的温柔。
“吃顿药再睡。”
江晚秋的长发从肩膀处散下来,微微卷曲的,带着晨起的凌乱。
江晚秋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湿润几乎没给周舒桐什么生起床气的空间,周舒桐看着江晚秋泛着倦色的脸,那根吸管就被乖乖含进嘴里。
消炎药又苦又涩,也就一口的量,周舒桐喝完,还是苦得五官扭曲,困劲儿都醒了一半。
人一清醒,她几乎本能的讨好处。
周舒桐吐着舌头干哕,伸手去握江晚秋撑在床上的手腕,想让江晚秋心疼她,亲亲她,就像昨晚那样。
可江晚秋只是塞了颗奶糖在她嘴里,然后拍拍她的脑袋,起身,夸了句“乖”。
周舒桐有点懵,直看着江晚秋出了卧室,大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感觉刚刚那声“乖”,就有种...例行公事的体贴,和敷衍!
周舒桐嘴角隐隐有些抽搐,看起来要气又想笑,忽然脑子抽风的觉得,江晚秋刚刚那个样子,好像是对交的公粮不满意,最后敷衍应付,夸“还不错”“下次努力”“这次是太紧张了”的老婆。
乖!她夸什么不好,夸她乖!
周舒桐好嫌弃,嘴巴嚼了嚼,感觉嘴里的奶香味化开,甜味不甚,主要是香。
她又在脑子里回味那句“乖”。
越回味,就越荒谬地觉得香,就...粘口的糯米纸化掉,慢慢变得好丝滑、好绵密的香。
真奇怪,从前她爸夸她乖,她就会觉得,是她爸又需要让她顺从了。
她妈劝她乖,她就会觉得,是她妈需要她,表现给她爸听话这一面了。
可这话江晚秋说出来,怎么就会这么香?
周舒桐在床上打了个滚,去抱江晚秋的枕头,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过来,她又把枕头拍软放好。
她还想抱着江晚秋睡,江晚秋好香。
可江晚秋只是径直走向角落的书桌,从里面抽了几本书出来。
“你不睡了?”周舒桐撑着手臂坐起来,“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睡不着了,去查点资料。”
江晚秋看着周舒桐慢腾腾爬过来,伸手来够她的裙角,想起网上那些“阴暗扭曲的爬行”,觉得有点写实的好笑,拍拍她手背,“你接着睡吧,我去书房。”
周舒桐不想她去,于是撩了把头发,露出肿着的左半边脸,“你看我是不是肿得更厉害了?”
“不会吧?”江晚秋俯身,手指轻轻碰,后面还蹲下来,目光很认真的观察,“没有啊,看起来已经比昨天晚上好很多了。”
昨天是真的肿得厉害,带着口罩都能看出来肿的高高的,实打实的蜜蜂小狗!
江晚秋又掰过她的下巴,两边对比观察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今天,唔,有点像大头皮鞋。”
周舒桐本来要气,但看江晚秋笑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就也觉得怪好笑。
她托着下巴趴在床尾,一只手落在江晚秋的肩膀上,勾着她细细的肩带来回拨弄,眸子里是笑脸盈盈的江晚秋。
“那你还去书房干什么?不知道鞋子是要成对的吗!”她跪起来,扑过去,手臂环上江晚秋的肩膀,语气骄矜。
“不许去书房,在这里陪我!”
江晚秋本就蹲得不稳,被她一撞,直接跌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江晚秋眼睛里的笑意还没散,眼角都是笑出来的湿润,她手臂扶着周舒桐的腰,说,“我要开灯的,你不睡了?”
“你开灯我也能睡。”周舒桐的鼻子在江晚秋的脖颈处嗅,“但我要抱着你睡。”
“哎呀,你好烦!”江晚秋那个“好”字拉着长音,像是无奈,甚至还有点不自知的宠溺,她微微蹙眉,“椅子就这么大,你抱着我我还怎么查资料?”
周舒桐撑着她肩膀,跪直了,转头去床头,从床边拉起了江晚秋的床头桌。
她靠坐床头,双手在桌上拍了拍,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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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木板遮住了屋顶大灯的光,在这一片昏暗里,周舒桐抱着江晚秋的腰,听着江晚秋翻动书页的声响,睡得安静又踏实。
周舒桐再醒,就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了。
十点多钟,天光大亮,窗帘的缝隙里漏进刺眼的光,周舒桐眯着眼,手掌在江晚秋侧腰上摩挲。
隔着光滑的布料,周舒桐忍不住亲了又亲,鼻尖蹭动着,还有往下的趋势。
江晚秋呼吸一滞,身上的肌肉骤然绷紧,她立马曲起了一条腿,呵斥,“周舒桐!”
周舒桐和江晚秋的目光在桌子下面交汇,周舒桐的动作停住了,指尖已经到了她裙摆的下缘,看见江晚秋的视线,有点恋恋不舍的把裙子往下拉了拉。
她本来都已经到了桌子的边缘,可又回去抱着江晚秋的腰躺着,好像是这种“见不得人”的环境给了她某种刺激,她并没有安分几分钟,又开始撑着手脚,这次是往上爬。
江晚秋的眉头皱了皱,但还是在她脑袋撞上桌子之前,伸手挡在了桌子边缘。
周舒桐顺着那只手臂回头看了一眼,这角度,并没有看见江晚秋的手,但看见了桌子上厚厚的病历。
周舒桐有点兴奋,“感觉好像是从江医生办公桌底下爬出来的一样呢!”
江晚秋的表情好像有一丝的龟裂,她抿唇看着周舒桐片刻。
“周舒桐,你要是安稳不下来就出去!”
这次就是实打实的警告了。
周舒桐软着眼眸,爬出了桌子,就趴在江晚秋身上。
她这次回头看见了,江晚秋的手背挡在桌边,手心冲着自己,直到腰身在江晚秋身上落定,那只手才换了个方向,该握着桌角。
周舒桐眯起眼睛笑,仰着下巴在江晚秋下颌上亲了亲,这次很主动的乖,“不闹你了,我乖乖的。”
她趴在江晚秋身上玩手机,看她昨天发给自己的图片。
不是蜜蜂小狗的那张,是晚霞和夜晚拍的那两张。
两张周舒桐都很喜欢,想选一张做成壁纸,但挑了很久,最后晚霞那张做成了壁纸,夜晚那张既是锁屏,也弄成了她和江晚秋的聊天背景。
她又去看江晚秋的手机,想把自己的照片弄成她的聊天背景。
可她刚刚才老实了十分钟,怕惹烦她,就安静等着江晚秋结束。
可那本厚厚的病历看完,江晚秋就开始打电话。
问的都是些让人听着就头大的问题,眼看就十一点了,江晚秋这还没有半点要收工的架势。
周舒桐只能滚到一边,从边上下了床。
她先洗了手,去厨房炖上了汤,然后再去洗漱。
周舒桐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来回看自己的脸,又试着张嘴,好像确实没那么肿了,周舒桐努力地想自己现在像是什么,想到半截,恍然大悟——江晚秋笑话自己就算了,她怎么自己还要绞尽脑汁的笑话自己?!
她朝卧室的方向瞪了一眼,哼了一声,然后去做饭。
十二点半,江晚秋才忙出来。
她脸上看起来还是有点一筹莫展。
孙媛媛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特殊,据姜新雨所说,她们家里,是商量好了,一人生一个孩子,姜新雨先生的孙妤,主要是怕家里人第一次照顾孕妇,没有经验。
一年之后,孙媛媛生了姜念念。
生产的时候很顺利,母女健康,就是一个月之后,家里人发现她有点产后抑郁。
姜新雨说,孙媛媛本来就是内向腼腆的性格,长大了话也不多,有点悲观,很感性,很容易哭。
那段时间姜新雨是把工作暂停,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只觉得她哭的比其他时候要多,但也没往产后抑郁上想。
直到一个月之后,她出去工作,家里人照顾孙媛媛,这才发现,她独处的时候,有点自虐的倾向。
妻妻俩看了很多年的心理医生,说是孙媛媛再姜新雨怀孕的时候,就有抑郁的倾向了,没经过治疗,自己又怀孕生女,身体和心理都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那时候,两个人还不清楚,这个负担会表现在哪个方面,可就是那么突然的一天,孙媛媛的腺体没办法释放信息素了...
这事儿整的还挺头痛,江晚秋昨晚也没敢打包票,只能说先到医院来,进行一些刺激、激活神经的保守治疗——她上次检查的时候,检查单子显示,孙媛媛的腺体神经已经没有什么活性。
如果之后能检查出神经活性复苏,说不定还有后续治疗的可能,要实在没有...江晚秋的建议也是切除腺体囊。
没办法,这种分化成功过的腺体囊,哪怕神经已经坏死,不及时切除,也会消耗人体很大的能量,之后有很大可能会发生更加严重的病变。
就算没有病变,它也像是燃烧着的火堆,无时无刻不在高强度的消耗人体能量,这样的损耗,会让人体加速衰老和死亡...
江晚秋已经查了一早上的资料,又问了一圈朋友同事,这事实在是罕见,没什么先例能作为参考,江晚秋勉勉强强,才找到几个产后抑郁,过度消耗自己的腺体,导致腺体退行性病变的。
但是现在来看,能够作为参考的可能性也不大。
江晚秋长出口气,听见周舒桐叫她去吃饭,收拾了一下桌子和心情才出去。
午饭做的是金沙虾和白灼菜心,还有一道炖得软烂的红烧肉,汤是绿豆百合汤,周舒桐不想吃米饭,给自己蒸了碗鸡蛋羹。
吃完饭,江晚秋下午又开始查资料、打电话,周舒桐都没功夫和她说上两句话,只能自己在客厅里玩手机。
两点钟的时候,江晚秋忽然很严肃的从卧室里出来,指了指周舒桐。
周舒桐大脑飞速旋转,心说她后来也没干什么,把指套扔了地上的事,就见江晚秋冲了包消炎药,拿她跟前。
一串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的专业术语里,江晚秋很低的说了一声,“吃药。”
周舒桐脑子都宕机了片刻,微微偏着头,忽然就像是被人灌了一口蜜,四肢被粘稠的蜜裹胁,甜蜜的叫人睁不开眼睛。
她坐起来,握着杯子喝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晚秋。
喝完了,又把杯子给她看,江晚秋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糖,放她摊开的手心。
“乖!”
江晚秋:乖乖遵医嘱吃药的病人都是天使宝宝!
周舒桐听见的:我是她的乖乖天使宝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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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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