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用期三天。”
肉脸蛋兔子牙的男生把胸牌交给连雨，他打量着连雨，嘟囔了一句“脸倒是不错”。
连雨尴尬笑笑，接过胸牌别在黑色马甲上。
统一发放的马甲做工肉眼可见的粗糙，穿在连雨身上时却显得昂贵起来。
兔子牙男生收回视线。
“总之，我们这种地方不会养闲人。一旦你惹出了什么麻烦，就立马收拾东西滚蛋，明白了吗？”
连雨忙不迭点头。
是的，连雨的新工作地点是个 gay 吧，而他的新工作……说难听点，就是陪酒。
赚钱嘛，不寒碜。
连雨第二次这么安慰自己。
休息间外已经有人在喊。
兔子牙男生偏偏头。
“走吧，先试试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包厢里气氛暧昧。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公子哥打扮的男人坐在包厢正中央，左胳膊里搂着一个，右大腿上坐着一个。
一对狐狸眼隐在浮艳的灯色中，总感觉有些危险。
几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连雨听到公子哥轻声低笑。
“哟，小兔，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公子哥语气轻佻。
兔子牙男生立马切换个完美的营业笑容，周围的气场都变粘腻起来，像是泡在糖浆里的曲奇饼干。
“曲少，这不是想介绍个新人给您认识认识吗？”
小兔在连雨后腰上一推。
“这孩子刚来还不懂事，您多照顾照顾他。”
连雨就这么被推了上去，大脑里一片空白。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富二代，要是他有来过这种地方的经验，那么多少也就知道此时该干什么。可偏偏他十八岁之前被他老爸管得死紧，十八岁之后又在和连雨谈纯爱，对这种场所会发生的事情一窍不通。
眼见着兔子牙男生给他使眼色，连雨手忙脚乱地倒了杯威士忌。
“曲、曲少。”
连雨手在抖，冰块咔哒咔哒地在杯子里乱撞，好好的威士忌泼了大半杯在他手上。
“你……您喝，不是，您请喝。”
连雨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身前却忽然传来噗嗤一声笑。
一只手探过来，将他哆嗦个不停的手掌托住。
曲少就着他的手喝了口酒。
“青涩。”
连雨眨眨眼睛。
下一秒，两人的距离忽而猛然拉近。
他那只尚且空着的手被曲少拉起，牵着往对方后腰引，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带着淡淡酒气的呼吸扑在连雨鼻尖。
这下不仅是手抖，连雨的嘴唇也开始抖起来。
“虽然我不爱当0，但如果是你的话，试试也不是不行。”
曲少狐狸眼弯弯，笑看着连雨。
没听说过干着行还要卖身啊！
连雨脸色霎时一白。
“不、不行！”
他拼命挣脱曲少的桎梏，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捧着杯酒。
“我做不到——”
空气骤然一静。
包厢里有谁倒吸了口气。
“曲、曲少。”
看着对方衬衫上好大一片暗色的水渍，连雨硬着头皮说道：
“我会赔您的。”
“赔？”
曲少仍旧是那副笑意，薄唇的弧度里却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这件衣服是法国的设计师千里迢迢飞来这里为我专人定制的，全世界仅此一件，你打算怎么赔？”
一听这话，连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很不幸，这种私人订制的衣服在他还富着的时候他也有，所以连雨清楚地知道，对于现在这个已经变成穷人的他来说，就算把他两个腰子都掏了卖钱，也绝对赔不起。
想到这，连雨求助地望向小兔。
“你被开除了。”
小兔露出个抱歉的表情。
“既然他已经不是你们的员工了，那他就……”
曲少牵牵唇角，视线不经意落回连雨身上：
“任我处置咯？”
连雨打了个寒颤。
像是乐于欣赏连雨脸上的恐惧，曲少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旁边两个男生立时柔若无骨般攀上他脖颈。
曲少屈指轻蹭过其中一个男生的侧脸，眼睛却紧盯着连雨：
“赔我两百万或是跪下来舔干净，你选哪一个？”
连雨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要思考这种问题。
他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因为冲动私奔。
屈辱是真的，可眼前的困境也是真的。
他爸从小到大一直告诉他尊严无价，可此时连雨居然有些庆幸对方至少同意开价两百万来买他的尊严。
拳头在身侧捏紧了好几回，最后却还是松开。
连雨垂着头，好让自己因为屈辱而红了的眼眶不至于被人发现。
他慢慢矮下身形。
膝盖触地的前一秒，他忽而被人抓住了衣领。
连雨怔怔地跟着那道力量站直了身。
“曲少好雅致。”
秦一上前一步挡在连雨身前，目光扫过曲少怀中的两个男生。
“凌晨一点了还这么努力，曲叔叔一定很欣慰吧。”
“秦少爷，你想说什么？”曲少唇角仍笑着，一对狐狸眼却危险地眯起。
“没什么。”
秦一从里袋里捻出张支票，他两指夹着支票一扬，小兔立马眼力见十足地上来接过。
“今天你的酒水我请了，但这个人，我要带走。”
说完，秦一径直向门外走去。
连雨犹豫分秒，眼见秦一就要从他视野里消失，他飞快抬脚追上。
盯着秦一的背影，连雨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起来。
吊桥效应。
他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很不妙的词。
连雨使劲甩甩脑袋。
“谢谢你帮我解围，钱，我会还给你的。”
“还？”
秦一猛地回过身，他抬手在连雨肩上一搡，连雨便猛地跌进身后无人的包厢。
“你知道那张支票是多少钱吗？你说你还，你拿什么还？”
连雨抿抿唇，小心翼翼地猜了个数字。
秦一笑出了声。
“连雨你知道吗，如果你男朋友养不起你，你就该换一个养得起你的男朋友。而不是把自己弄成这样。”
冰凉的手掌贴上脸颊，激地连雨一颤。
那凉意在他脸颊上游移。
秦一指腹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他眼下青黑。连雨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一定像是纵欲过度，可那不过是他早起贪黑打三份工的狼狈。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心疼？你该恨我才是。
他对上秦一的眼睛。
对方眼中猛然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考试作弊被抓包了的学生。
“对不起。”
连雨沉默片刻，才继续说道：
“可我说过，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连雨惊叹于自己的薄情，37℃的嘴里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或许是因为他天生就有做渣攻的天赋吧。
秦一目光一顿，随后却笑起来。
“你不会以为我包养你是因为爱吧？”
他手掌拍拍连雨的脸，语气中带着讥讽的笑意。
“我只是想让你尝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抛弃的滋味而已。”
连雨的脑袋里空白一瞬。
秦一的西装里袋像是什么哆啦 B 梦的口袋，只见他很快又抽出张纸条别进连雨绷紧的马甲领口里，动作自然到像是往内裤边沿里塞一张美钞。
“明天，我希望你能来，借款人先生。”
半晌过后，连雨才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他捏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眼睛却盯着秦一离开的方向。
他这是……以身还债？
——
几乎是出了门的瞬间，秦一紧绷的气场几乎瞬间散去。
49：00：02
窗外鲜红的倒计时提醒着他，时间根本不会等他。
秦一没自信让连雨在三天时间里重新爱上自己，那是他花了整整三个世界的努力才积攒起来的好感度。
可他除了放手一搏也没有任何别的方法。
疲惫爬上他的眉心。
“秦少才是好雅致。”
声音忽然响起，只见曲少抱臂倚在门边，一双狐狸眼笑眯眯望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了。
秦一强打起精神，拍拍曲少的肩。
“多谢，以后你一句话，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报答就不用了。”
曲少手臂一伸，哥俩好似地揽住他肩膀。
“我倒是真佩服你，还有两天就要结婚了还这么会玩，真会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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