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洗漱干净后，盛修竹侧躺在床。
曲仰从背后拥他入怀，不住地吻他的后脖颈。
江景。
盛修竹看着厚重的窗帘。
曲仰的体温似乎略比他高一些，贴在身后，有些发烫。
明明就是江斜。
盛修竹转过身，扣住了曲仰的手。
他以为他很清醒了，为什么还要问出那个问题？
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为什么有不该有的期盼？
……
.
“盛修竹……”曲仰莫名难受起来。
其他人会和他这样，发生过第一次性行为之后突然伤春悲秋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很心疼盛修竹，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不该啊。
谁的感情会建立在性关系的基础上？
可是……
曲仰又亲了亲盛修竹的脸。
“心情不好？”盛修竹看着他。
“啊？”曲仰眨了眨眼，“没有啊。”
曲仰的神色变化根本逃不过盛修竹的眼睛。
但是盛修竹并不知道曲仰的伤春悲秋，只以为曲仰因没有为江斜守身如玉而感到难过。
“盛修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曲仰抱紧盛修竹，轻声问道。
盛修竹扯着唇角，说：“没有，你准备得很充分。”
曲仰笑了一下，刚才那些细腻的忧愁瞬间被冲散。
“这是……”曲仰有点羞涩，“这真的是我第一次。”
第一次，说给我听做什么？
我也是第一次啊。
第一次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吗？这个第一次，是不是应该留给江斜？
给了我，太可惜了？
盛修竹掩下眸中的一丝自嘲。
“那你真厉害。”
曲仰闻言，顿时把脑袋挤在盛修竹的脖颈之间，用毛茸茸的头发蹭盛修竹的下巴。
“几点了？”曲仰怕闹到太晚没觉睡。
盛修竹摸到曲仰的手机看了一眼。
“一点半了。”
“那赶紧睡吧！”曲仰说罢，忽然一僵，想起今天已经是星期三了。
“怎么了？”
“今天星期三。”曲仰说。
盛修竹说：“今天你要上台汇报了。”
曲仰没想起这件事。
他只是突然后悔，星期三晚上的朋友聚会，他不想让盛修竹一起去了。
原身的那些朋友都知道盛修竹是替身，说白了，看群聊天也能知道，原身那些朋友都看不上盛修竹。
无关身份层次，单纯因为原身看不上盛修竹。
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但嘴里当然不能这样说。
曲仰只是郁闷地说：“是啊，我的出糗日到了。”
盛修竹用目光描绘曲仰的眉眼，咫尺的距离，叫他能清楚地看见隐藏在曲仰眉尾的一颗小痣。
“PPT都做好了么？要不要我帮你写稿子？”
曲仰赶紧拒绝：“不用不用，我下午在图书馆都弄完了。”
盛修竹又说：“我帮你过一遍？”
曲仰笑笑：“不折腾你，赶紧睡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糗了，放心，我脸皮厚着呢。”
.
上午的汇报并没有出糗，不仅汇报没出糗，后续老师根据汇报提出问题的时候，曲仰虽不至于对答如流，但也大差不差了。
发挥超常，曲仰很满意。
第二节大课的下课铃甫一响起，曲仰立刻提起背包冲出了教室。不到五分钟，他就从逸夫楼赶到了明智楼，眼巴巴地在人堆里寻找盛修竹的身影。
汇报之后，他满脑子都是盛修竹。
曲仰时不时自我唾弃一阵，又自我反思一阵。他的对盛修竹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建立在性关系之上的？如果仅仅因为发生过一次关系，他就对盛修竹感觉不一样了，那他也太肤浅了吧！
可是感觉这种东西，他解释不了。
就是觉得——
盛修竹，真是好。
哪哪都好。
【涂赢：……】
【曲仰：盛修竹真是好！】
【涂赢：宿主，你之后能虐起来吧？实在不行，你看看渣攻修炼手册呢？】
【曲仰：不急不急，该虐的时候再看。】
【涂赢：就怕后面虐不起来啊……】
曲仰没心思再理会涂赢的话，他看见盛修竹了！
曲仰大步走了过去，和盛修竹面对面对视了几秒。
不断奔走的人流之中，唯独他们二人诡异地静止。
“我脸上有东西？”盛修竹抿了抿唇，问道。
曲仰扬唇笑了起来，“没有……咱们去吃饭吧！”
二人这才汇入人流之中，朝着食堂的方向而去。
“汇报怎么样？”盛修竹问。
曲仰挑挑眉：“超常发挥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盛修竹说。
曲仰傻不愣登地问：“你怎么知道？”
盛修竹说：“我就是知道。”
.
和盛修竹相处几日下来，曲仰认为，盛修竹起初对许多事物的淡然随意不过是关系不够亲近。
在酒店的第一晚，曲仰点外卖，问盛修竹有没有什么忌口，盛修竹说没有，什么都能吃。
曲仰发现并非如此。
盛修竹不爱吃的东西有很多。
肥肉不爱吃，水里的东西不爱吃，蘑菇不爱吃，内脏不爱吃。
如果不是留意到盛修竹吃这些东西时会略微皱眉，曲仰也很难察觉。
盛修竹不爱吃的东西有很多，但他从不挑食。
曲仰夹走了盛修竹餐盘里不起眼的蘑菇。
盛修竹微微一怔，他抬了一下眼镜，又再度垂头吃饭。
他从未告诉过曲仰，他不爱吃蘑菇。
别说曲仰，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他有什么不爱吃的食物。
既然他没有告诉曲仰，那曲仰怎么知道？
……还是说，他和江斜真的那样相像？
他不爱吃的东西，正好江斜也不爱吃？
.
下午，原身的朋友把聚会地点的定位发在了群里。
真水山庄，远离闹市的别墅，有山有水，风景绝然。从南城大学开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半小时，碰上晚高峰，两个小时也不一定能到。
曲仰五点半下课，到真水山庄至少也该七点半了。
曲仰一下午过得可谓是十分焦灼。
原因有二。
其一，晚上朋友聚会，盛修竹会知道自己是个替身。
曲仰心有不忍。
其二，涂赢今天对他说话的态度很不好，还告诉了他一个噩耗。
原来宿主做任务的时候，系统会对画面进行转播，不是实时，大约有半天的时差。
噩耗就是：纯爱故事分部又收到了很多投诉信。
原来那些观众都比涂赢这个系统看得清楚，曲仰这种人很难让故事虐得起来。
于是，涂赢很严肃地告诉曲仰，系统不会再放任曲仰自由发挥了。
系统将会给曲仰布置必做不可的任务。
比如，今晚的朋友聚会，盛修竹会受到原身朋友的刁难，曲仰不能阻止。
再比如，曲仰必须每天攻读渣攻修炼手册，要学会怎么和替身情人对话。
例如：
-不准怎么怎么做，你怎么怎么做的时候就不像他了。
-你再怎么怎么做，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
-背过去，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
曲仰拧着眉，攻读了两页渣攻修炼手册之后，他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
夜幕缓缓降临，路上车辆逐渐稀少，道路两旁是遮天蔽月的梧桐树，这个季节，梧桐飘絮，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车窗上。
一路上，曲仰和盛修竹之间维持着诡异的沉默。
复行数公里，再转上一条小道，上了山腰，没一会儿，一排停在路边的豪车映入眼帘。
黑色大G在这其中显得十分低调。
甫一下车，曲仰就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动静，很快有个男人出来迎接他们，曲仰猜测这人就是赵易，原身的朋友之一，别墅的主人。
“总算是来了啊曲仰！”赵易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张家那二货念叨你半天了，说什么每次叫你出来都迟到，咋回事儿啊。”
赵易的目光主要还是在曲仰身上，偶尔掠过盛修竹，不动声色，多的也没说。
“大二课多。”曲仰牵起盛修竹的手，跟着赵易往山庄里走。
赵易看了眼二人相扣的手，这才对盛修竹笑笑，说：“我叫赵易，容易的易，今晚上聚在这里的这帮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你叫我赵易就行了。”
盛修竹点了点头，“我叫盛修竹。”
“你不太上相啊，”赵易又说，“视频里看你已经够好看了，今天看到真人，我才发现视频没拍出你半分神韵。”
盛修竹扶了一下镜框，说：“谢谢。”
赵易看了眼曲仰。
盛修竹与江斜确实有六分相像，不知摘了眼镜之后，能不能再增加几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曲仰演技这么好？对着替身都能有足够的柔情。曲仰牵盛修竹的手，不就是点他没有正眼瞧盛修竹么。
整个真水山庄完全是中式园林的风格，黛瓦粉墙，飞檐翘角。入门之后便是一座开阔的庭院，地上铺了青石板，顺着石板路往前走，山水假石，曲径通幽。
环境是真的好，呼吸的全是新鲜的氧气。
紧接着是食物的香气。
曲仰不想让赵易和盛修竹多说，一边往里走，曲仰一边问道：“群里说，今天晚上吃自助？”
赵易收回目光，说道：“张二货还有许睦几个人迷上了烧烤，说是要锻炼野外生存技巧，还打算下个月去户外生存几个星期呢——烧烤架热好了，食材也都叫人送过来了，估计张二货现在正烤着呢。”
“……没开玩笑吗？户外生存随身带烧烤架？”曲仰诧异。
赵易耸了耸肩，“不然怎么说张雨杰是二货呢。”
透过玻璃门，曲仰看见有不少人正在屋里看球赛，大喇喇地坐在地毯上，其中有一对同性情侣。
“那是左文俊的小男朋友，你还不知道吧，都谈了两三天了。”赵易介绍说。
曲仰简单扫过一眼。
“左文俊本来没打算把他小男朋友带过来，”赵易又说，“都是张二货撺掇的，就跟撺掇你一样。”
曲仰和盛修竹顿时心领神会。
第一，最想看热闹的人是张雨杰。
第二，左文俊的男朋友之于左文俊，就相当于盛修竹在他们眼中之于曲仰。
都是玩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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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心里住着白月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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