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卿娆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攥紧秦箴衣袖。
箭矢钉入车厢的闷响声尚在耳畔回响,车外依然传来兵刃相交的锐响和麒麟卫的厉喝。
秦箴微微垂眸,大掌稳稳托住卿娆后脑,将人按入自己怀中,呈现强势的保护姿态。
“别怕。”他唇瓣贴着卿娆发顶,嗓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耗子,闻着味儿,就忍不住窜出来了。”
外头,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两侧密林扑出,刀光凛冽,直取马车!
“护驾!”麒一冷喝一声,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卷向最先冲到的两名刺客。
血光迸现,两人应声倒地。
但更多的刺客已然逼近,他们似乎对麒麟卫的防守阵型极为熟悉,分出数人缠住麒一麒二,其余人则直扑车厢,目标明确,竟是试图强行突破防守,直取马车!
奇怪的是,分明这些人后头便有数个身着灰褐劲装,面蒙黑布的弓弩手,可行动间却无一人将弩箭顺着车窗击入,反倒是像极了想要将人逼出来。
卿娆伏在秦箴怀中,惯来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暗光,她仰起头,小心翼翼地盯着车窗外面。
秦箴眸色晦暗,揽着她的手臂愈发紧了些。
此时,数名刺客竟然拼着硬生生受了麒二一剑,浑身浴血地冲破剑网,挥剑斩下了车帘。
刀锋未至,那股惨烈的杀气便已扑面而来。
卿娆呼吸一窒,眸子对上那刺客的眼睛。
秦箴眸光倏地一愣,他屈指对着小几上的白瓷茶杯轻轻一弹,那杯盖当即应声而碎,化作数道凌厉的白光,朝着刺客激射而去。
“呃啊——”那刺客惨叫一声,持刀的手腕、双膝关节处被瓷片精准洞穿,鲜血迸溅,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抽去骨头般委顿在地,被抢上的麒麟卫迅速制服。
在咬舌自尽之前,那刺客拼着全身力道,狠狠喊道:“撤——!”
他话音未落,那些刺客便如潮水般退去。
不等麒一出手,那刺客唇边便流下一缕鲜血,很快没了气息。
麒一麒二拱手跪于地上:“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秦箴目光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身上头,转而捏了捏卿娆冰冷的手,玩味道:“阿娆可认出来了,这些都是什么人?”
卿娆迎上他的目光,一双眸子含着雾气,盈盈将脸靠近他胸膛:“夫君,妾不知。”
秦箴低低地笑了一声,忽然将人揽住,亲自带至那自绝的刺客前头,迫着她好好看看:“再仔细瞧瞧,什么都没认出来么?”
卿娆一颤,目光从那人身上扫过:“行动周全,配合默契,瞧这身手,似乎也有些熟悉。”
秦箴满意地点了点头,循循善诱道:“他们方才,虽说执意冲车厢而来,可一招一式却并不为了取人性命,反倒是想确认什么东西。”
“阿娆觉得,会是谁这般惦记朕的皇后,不惜付出这般代价,也要上前一探的?”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起一股危险的气息。
卿娆心知这会儿再装傻也糊弄不过去,却也不能从口中说出那人的名字,只好抿着唇不言。
秦箴也不强逼她,目光划过麒一。
麒一沉稳的声音登时响起:“主子,来袭共计三十一人,毙二十九,擒二,查验过了,确是玄甲卫的人,身手路数无疑。”
“玄甲卫,那便是顾越安的人了。”秦箴声音愈低愈冷:“他倒是打的好算盘,想将你从朕身边偷走。”
“阿娆,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卿娆下意识缩了缩,指尖攥住他衣襟,嗓音细弱:“夫君...”
“怕了?”秦箴抬起她下颌,笑道:“放心,有夫君在,谁也带不走你。”
“只是他既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爪子的觉悟。”
他忽而扬声道:“麒一。”
“属下在。”
“把这些脏东西都清理干净,另外,给顾越安送份礼过去。”
“是。”麒一并未多问。
秦箴冷笑道:“把方才喊话那刺客的头颅,用锦盒装了,命剩下的两人送去给他。”
他顿了顿,声音低柔:“告诉他,他的手若再敢伸过界,下次装在盒子里的,就是他自己的项上人头。”
卿娆闻言,一股寒意遍布四肢。
不等她缓过来,就被秦箴双手托住脸。
四目相对间,他问:“阿娆知道该如何选么?”
卿娆含着雾气的眸子格外好看:“我自然选夫君。”
秦箴勾了勾唇角,温柔地将人抱起来,回到车厢之中。
“乖,没事了。”他低声哄着,语气里带着一丝餍足的愉悦:“很快,就不会再有人敢来打扰我们了。”
暮色渐沉,陇州太守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顾越安屏退了旁人,只留灵越在侧伺候笔墨。
他临窗而立,身姿如孤松玉立,月白常服更衬得他面容清俊,只是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沉寂如水,深处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暗流。
“主子,用些茶吧。”灵越刻意放柔了嗓音,奉上一盏刚沏好的云雾茶,眸底是毫不掩饰的痴恋。
顾越安并未伸手去接,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恰巧,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玄羽低沉的嗓音在外头响起:“主子,十七他们回来了。”
顾越安眸光微动,转身道:“进来。”
玄羽推门而入,划过灵越颇为怨怼的目光,禀道:“主子,经确认,殿下此时正在秦箴身边,只是属下等无能,未能成功营救出殿下。”
“秦箴随行护卫极其精锐,反应迅捷,我等未能近身便折了七八人,玄十七为掩护弟兄们撤退,力战被擒,其余人手确认殿下安全后,只得先行撤回。”
顾越安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指尖缓缓摩挲着窗棂,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殿下情形瞧着可还安好?”
玄羽低头:“殿下一直被秦箴牢牢护在怀中,未见受伤,只是神色间...颇为依赖秦箴。”
“依赖?”顾越安眉头紧蹙,语气间带出些焦躁:“怎会依赖?”
殿下与秦箴如今当是势如水火,怎么可能会依赖秦箴?
难道是鸳鸯血蛊?
顾越安心头升起一股怒气,踱步至案前,指尖点向地图上的循州至陇州路线:“此次试探虽败,却也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传令下去,在冀州和江州布下重兵,下一次...我要殿下平安归来。”
“是!”玄羽领命。
话音未落,却见他面色有些犹豫。
顾越安当即道:“有话便说。”
玄羽抬眸看了看顾越安,才垂首道:“秦箴...还让剩下的兄弟带了东西回来,说是要让主子亲眼看看。”
顾越安目光钉在玄羽身上。
他有些艰难地呈上一个雕花锦盒,盒边隐隐有血迹渗出。
顾越安几乎一眼就能猜到里头是什么东西,他上前两步,伸手一掀,一颗带血的头颅赫然呈放其中。
“他还说了什么?”顾越安的声音异常平静。
“秦箴说,若是您的手...还敢过界,那下次...下次...”他轰地垂下头:“属下不敢说。”
“咔嚓!”顾越安手边案几上那只珍贵的白玉镇纸被他生生捏碎!
碎玉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混着墨汁滴落,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良久,顾越安才低低一笑:“好呐,好得很,秦箴,你终于撕破脸了。”
他缓缓合上锦盒:“寻个风水宝地,葬了吧。”
“是。”
“遗老们的势力整合得如何了?”
“回主上,除陈家和海家外,其余人等都唯您马首是瞻。”
顾越安轻轻嗯了一声,睫羽掩住眸中的冷光:“告诉陈家和海家,明日辰时,醉香楼一见。”
“是。”
麒一退下,顾越安缓缓在案边的软椅上坐下,书房中,一时只剩下他和灵越。
灵越见他指尖依旧有血滴下,连忙小心上前,捧住顾越安大掌道:“主子,您的伤。”
顾越安不答,反而将目光投向窗外浓稠的夜色:“出去。”
灵越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主上...”
“出去!”
“是。”灵越眸中聚起一汪泪,正要转身出去。
“想办法催动鸳鸯血蛊,我要秦箴的症状加重。”
灵越眸子一亮,连忙应了下来。
只要顾越安吩咐她做事,无论是什么事,都叫她格外开心。
而屋内,顾越安仰靠在软椅中,一手搭上眼皮。
“他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顾越安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痴狂与决绝:“他越是威胁我,就越能证明他怕了。”
“怕我靠近殿下,怕我将殿下重新夺回来。”
“阿娆。”他坐起身,小心翼翼将一旁的卷轴打开,露出其上的一副美人图。
顾越安颤着指尖抚上那张美人面,喃喃道:“殿下,再等等,再忍耐片刻。”
“很快,很快我就会接你回到我身边,届时,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至于秦箴。”顾越安冷冷一笑:“他施加在你我身上的屈辱,我自会让他百倍千倍地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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