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原来是公主啊！”问楚好奇道，想起方才一闪而逝的身影，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她连人家的脸都未看清。
难道是她最近满脑子都是大楚皇室，以至于对他们产生了奇妙的感情？
“哦，对了，以前只说了皇子，那公主呢？大楚的公主还好吗？”看身形，方才经过的应该是位年轻的公主。
顾璲之回神，低头深深望了她一眼，缓缓开口说道：“大楚的公主都很好，并未受影响。”
“那皇子好可怜啊，对了，你认识刚刚马车上的公主吗？”问楚想，世家与皇室关系应该很近，与皇室中人交好也很正常。
“并未见过，阿楚，我感觉身子有些不适，我们先回去吧。”顾璲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问楚抬头，看见他脸上不加掩饰的疲惫，连忙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小声问道：“是不是穿的太少了？我们赶紧回去。”
说完，就紧紧握着顾璲之的手，带着他回客栈。
房间内，顾璲之目光凝重的落在问楚身上，静静看她替自己暖好被褥后回头，朝他招了招手。
“快来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抓些伤寒的药。”
顾璲之点头，躺在床上，慢慢闭上双眼，只觉得头像针扎似的痛，根本没法入睡。
一直未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有些困惑的睁眼，就见问楚正坐在床边看着他笑，压下心中的燥意，抿唇笑着问道：“阿楚怎么还在？”
“睡不着是不是？我就知道，那我先陪你一会儿。”问楚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想了想，起身跑到书桌前翻出顾璲之刚看的一本书。
“你看到哪儿了？我给你念给你听，你闭上眼睛。”问楚翻开书页，目光落在崭新未做任何批注的一页，轻轻咳了咳，压低声音慢慢念着。
听着耳边轻轻柔柔的声音，顾璲之慢慢睁眼看着面前神情专注的姑娘，日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是他熟悉的模样，但又渐觉陌生。
他握紧了掩在被中的双手，直觉有些东西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问楚念着念着，有些困惑地盯着眼前的字，卡了半天，有些焦急地挠了挠头，想着跳过一个字会不会被他听出来，可一抬头，却见顾璲之已经睡了过去。
慢慢将书合上，抬手轻轻碰了他眼下的阴影，赶了十几天的路，哪怕她和凌身怀武功都感觉疲惫，而他一路上都没有喊过一声累。
问楚轻手轻脚放下书起身朝屋外走去，关紧房门准备去药堂一趟。
日光倾斜，屋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顾璲之听见房门被推开，慢慢睁开，拉着床前的帷帐朝外看去，愣了一下，下意识道：“阿楚呢？”
凌小心翼翼端着手里的药，回道：“少主方才替郎君熬好药后就说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顾璲之起身，抬眼看向凌，丝毫不掩脸上的郁色，沉声问道：“她是怎么回事？”
凌放下手里的药，连忙跪下，“回郎君，璇玑阁并未收到郡主离开金陵的消息，应该郡主她隐藏了行踪，私下离开的。”
“那需要我夸你们吗？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她竟然来了渭城？”顾璲之忍了许久的怒气终是发泄了出来。
“是属下失职。”凌将头低得更下，这段日子见惯了郎君温和的模样，竟是忘了郎君的原本的脾气和手段。
顾璲之起身，双眼里的阴郁和戾气未经收敛，周身散发着压抑又骇人的气势。
“她来渭城所为何事？”
“郡主她进了渭城后便直接前往了璇玑阁，想要打听医仙的行踪。”
汤药的苦味在鼻尖蔓延，凌觉得这股苦涩的味道一直流进了他心里，虽然清楚在郎君面前丝毫不能提及昭宁郡主，可他未想过这次郎君会生这么大的脾气。
顾璲之恍然，冷笑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医仙吗？既然她千里迢迢从金陵赶来，就告诉她吧，正好医仙就在渭城。”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凌闭了闭眼，心想幸好问楚少主不在，不然若是撞见了郎君如今的样子就完了。
顾璲之挥了挥手，正想让凌退下，指尖却不小心从枕边划过，下意识低头，微微一愣，捡起手边的书慢慢翻了翻，出声问道：“阿楚是去见作水了吗？若是这些日子让阿楚见到昭宁，你就以死谢罪吧。”
凌点头，艰难道：“是，少主是去找作水了，属下定不会让少主得到郡主的消息的。”
渭城很大，穿过主城区步履不停都需一日，可完全隔开两个人，不留一丝见面的可却是难上加难。
不得不说，今日在街上看到郡主的马车驶过的时候，连他的心都提了起来，明知少主根本看不到马车里的人，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去吧，告诉璇玑阁，让他们最近多留意阿楚，不要太明显，只要知道她去哪儿了就行。”
凌低声应是，感觉压在身上难以喘息的威势轻了不少，轻呼了口气，起身告退，回身关门的时候，竟见郎君端起了手边的药喝了一口。
院外，一墙之隔，问楚正准备直接翻进来，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拐角开口。
“出来吧。”
问楚等了一会儿，就见从拐角处走出了一个人，她叹了口气，无奈道：“这都送到门口了，要不我请你进去坐坐？”
作水像是没听见她的玩笑话，面无表情的走到问楚面前，握剑的手紧了紧，像是鼓起了额勇气一般，开口说道：“那日师妹在长陵峰被各派围攻前一日，我便被师父支走了，我并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问楚点头，她虽因为老头的事情讨厌作水，可却知道他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师妹，若是想要霍决手里的藏宝图，你不方便露面，到时我给师妹便是。”作水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说道。
问楚一愣，连忙挥了挥手，问道：“那你怎么跟玉清宫交代啊，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今天谢谢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作水看她伸手攀住墙作势要走，快速向前走了两步，拦在她面前，看着换了衣物和发饰后，与在云梦时完全不同的人，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师妹，师妹你是真心喜欢那人的吗？”
“嗯，顾璲之吗？”问楚暂且收手，想也没想就点头。
“那他也是真心对你的吗？”作水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不忍再看她下意识扬起的笑容，忍着难过问道。
问楚忽然意识到什么，慢慢抬眼望向作水，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认真道：“作水，师兄，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话音刚落，问楚就被作水抱了一下，很轻很短暂，仿佛就在眨眼前，还不等她反应，作水已经松开，两人隔着几步远，很礼貌的距离。
“好，我知道了，师妹快回去吧，我跟来只是想告诉师妹，你出事后，我，们都很担心你，现在看见师妹过得开心，我也放心了。”
作水缓缓开口说道，他想对她笑笑，可怎么也弯不起唇角，他其实想告诉她，他很遗憾，那日救她、带她离开的不是自己，可过去的事情再怎么遗憾都无法改变了。
“嗯，你也快回去吧，外面冷。”问楚垂眸，她并不是看不出作水眼里的难过，可她真的无法回应。
说完，她笑着朝作水挥了挥手，就踩着院墙翻了进去，差点撞到了人，连忙朝后退了两步，看见直愣愣站着的凌，问道：“刚刚怎么不躲一下？差点踩到你。”
凌看着现在还没有摸清状况的人，张了张嘴，朝她使眼色。
问楚有些迟疑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就见顾璲之身披纯黑色的大氅，仿佛与昏暗的天色融为了一体，一时连他脸上的神色都看不太清。
她忽然间觉得这样的顾璲之很是疏离陌生，就好像夜色吞噬了他平日的温和，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顾璲之，你醒来了，喝药了吗？”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笑着朝他跑了过去，像平时一样拉住他的手。
“阿楚去哪里了？我醒来没有看到你。”顾璲之任由她牵着自己，他本以为自己知道她去了哪里，便不会多想，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将碗里渐渐变凉的药都喝完了，也不见她回来，那一刻，他竟然再想，是不是她不会回来了？
问楚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小声道：“我去找作水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为了霍决手里的藏宝图来的。”
“那是吗？”顾璲之低头问道。
“是，他说是玉清宫交代的任务，而且作水说他离开云梦之前，孟长歌也下山了，可是圣女年满十八才能离开玉清宫，她为什么走啊？”
顾璲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忽然间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弯腰，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希望阿楚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问楚心颤了颤，今晚的顾璲之确实与平日不同，她心里也清楚，从小就深受体内毒药折磨，身体虚弱连房门都很少踏出的人，不会是面上表现的那么温柔耐心，一个正常人都会时不时产生负面情绪，可她自认识顾璲之以来，从未见他表现出一丝不耐、烦躁。
她抬手同样将他抱得紧紧的，柔声道：“我只是想和你说我今日去了哪里，因为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我才担心你会不会多想，我不想我们因为小事吵架闹别扭。”
“顾璲之，每个人都会有不好的一面，我也有啊，我会努力去接受你不好的那一面，我喜欢温柔耐心的顾璲之，也会喜欢生气沮丧的顾璲之，怎么样都是你，你也可以试着在我面前放松，不用活得那么累。”问楚被他搂在怀里，慢慢放松身体，听着他缓慢的心跳声，开口认真说道。
我困死了，啊啊啊。
阿楚傻姑娘，我大半夜的好心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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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昭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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